灰飞烟灭后我恋爱了(52)

　　薛严端正严谨地坐在屋内，朝他们轻轻点了下头。
　　冬竹倒了水，薛严道：“撇开其他不谈，先说正事罢。”
　　玉汶睁大无辜的眼睛，收敛原来的气质，显得无害又纯善，可惜装过头，让冬竹笑了一下，“灵佑仙君以往在佛祖座下，未曾经历红尘，却也不是明玖那样被宠到大的纯真无邪模样，不用刻意，自然即可。”
　　玉汶感觉自己脑门上冒出了一滴冷汗，自然归自然，薛严为何要用如此锐利的目光看着他啊？！
　　冬竹道：“仙君还记得，我曾提过灵气如水，可以被固定的理论吗？”
　　玉汶一愣，“之前在太极宫，略有耳闻。”
　　冬竹：“实不相瞒，魔王尸玉成为九重天最大的隐患，只靠帝君一人，显然是不行的。”
　　玉汶思考了一下，“那用植物把灵气固定下来，与那魔王尸玉有何干系？”
　　冬竹从袖子里掏出自己写的笔记，“传言曾有仙人居于孤岛，周围种满藤萝花，岛上灵气充溢，万物皆可修炼化形。昔日先祖用八十一重灵阵镇压，正是用灵气包裹魔息，灵阵所耗灵气巨大，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神仙所能耗得起的。”
　　薛严道：“北斗七星以及南斗六星各自镇压数月，数年内再无法支撑如此强度的灵气消耗。若非姬玄……姬玄之后，天帝膝下虽有皇子优秀出众，或能继续承担，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冬竹点点头，玉汶一头雾水，说实话，他来武可以，脑子真转不动，他迷茫道：“冬竹仙君，你方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冬竹认真地看他，“你若在魔王尸玉的灵阵上种下万棵藤萝花，天地灵气聚于此处，或许可以压制住魔王尸玉这一大煞大凶之物。”
　　玉汶反驳道：“这不可能，魔息之重，仙人尚且承受不住，藤萝花这般脆弱的植物，必定会很快枯死。”
　　冬竹摇头，直直看着他，“所以这么多年来才出了你这么个对植物有天生控制力的天生灵体，你在如来座下沐浴上万年的佛息，凡是经你手的植物，都是莫大的恩泽，若天资上佳，便能成精，即便愚钝，也能茁壮成长。这才是我找你而不找别人的原因。”
　　玉汶明白他的意思了。
　　可是光是灵阵就压了九九八十一重，若是要种藤萝花，得种上漫天遍野吧？
　　冬竹道：“我还查阅了典籍，不光是藤萝花这种比较亲民的花种，不过花种娇贵，我比较了一下，还是藤萝花最为适宜。还有三种神树，东极扶桑，西极若木，还有建木。若木寻木已经不可寻，扶桑树在太极宫。我知道一个古老的种族里有建木遗种。”
　　玉汶问：“为何不要扶桑？”
　　冬竹道：“扶桑太娇贵，我怕你以后和帝君离开，九重天养不活它。”
　　玉汶：“……”
　　冬竹道：“以你之能，大约能让建木修出灵性来，建木此物一旦生则不易死，万一出事，也好让我们将来有口气喘息对不对？”
　　如来所说机缘，是这个吗？
　　玉汶思索片刻，凝重道：“够大胆，不过值得一试。”
　　冬竹面色和缓，去外头给玉汶拿了盘小点心，“我嗜甜，府里备的都是偏甜的，你若不介意可以尝一尝。”
　　玉汶毫不介意，“没事，我也嗜甜。”
　　薛严轻轻扣了下桌子，面容板正道，“正事说完了，我也想趁此机会，问一问灵佑仙君，如何进的邬辛的小世界？”
　　玉汶一愣，无辜回道：“自然是直接进去了呗，莫非我不能进？”
　　薛严问：“以前见过邬辛神君吗？”
　　玉汶笑了一下，“梦里见过，熟知奇闻逸事。”
　　薛严咄咄逼人：“小世界里发生了什么？”
　　但显然问不出任何东西来，玉汶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再扒掉自己的马甲了！
　　冬竹整理好了资料让玉汶带回去，再回来看到他尊敬的老师，带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惘然神色站在竹林前，“听说你敬仰昔年玉汶神君。”
　　冬竹说：“万年前北斗七星动荡，人间祸乱，彼时我还在凡间修行。凡间终日暴雨，城池淹没，玉汶神君出现的时候，乌云才裂开了一丝天光。现在想来，恍惚如天神降临，带着希望。”


第67章
　　冬竹郑重地说：“我就想着, 我要和他成为一样的神，心怀大义, 投身于三界, 济世救民。”
　　然后他又苦笑了一下, “可惜弟子资质愚钝，至今未能勘破神境, 修行滞涩，不堪大用。”
　　薛严劝道：“人各有所长, 你学问精进，有更适合你的事去做。况且玉汶的资质你也知道，天之骄子，随心修炼也能半步飞升, 一步入神境, 这是比不得的。”
　　冬竹点点头，薛严又道：“而且他不是个心怀大义愿意济世救民的好神仙，实际上, 他这么做是因为闲的慌。”
　　冬竹不敢置信地发出了个音节：“嗯？”
　　就如薛严所说的那样玉汶确实不是个心怀大义的仙，前辈子被魔王尸玉困在九重天困了上万年，不然他早去三界各处浪了。随手救苍生, 闲的发慌只是表面原因。他重自由，也重情义和万千生灵的性命。
　　事实上, 玉汶相信生为强者，理应保护弱者。这个理念刻在玉氏一族所有人的心中，这也是玉氏一族甘愿凭借自身天赋看守魔王尸玉至今的原因, 即便结局是亡族，也从未有人怯战退缩。
　　责任刻在了他们骨子里，相比之下，玉汶就显得有些叛逆。
　　所以在他看管魔王尸玉期间，玉汶虽然尽职，但态度并不认真，比如天帝问他将来如何。
　　玉汶只说了两个字：随缘。
　　意思很明显，就是说我不想思考你看着办吧。
　　天帝倒也不生气。
　　玉氏已经为九重天付出得够多了，没有道理去再苛待他们最年幼的小辈。没错，当时天上许多年长的神仙都是这么认为的，对玉汶也是相当和蔼客气。
　　玉汶也知道玉氏给他留了无上功德，九重天也从来都是欢迎他的安居之地。
　　因此他回去便开始琢磨究竟该如何实践冬竹说的那件事。
　　建木种子还要出去寻，而藤萝花……太极宫里就有藤萝花，玉汶知道后院竹林后面，有处安静之地，那里有座假山，上面爬满了藤萝花。
　　玉汶便寻了过去，果然在竹林后找到那座假山，他鲜少来过这里，唯一几次仿佛都没有印象了似的。玉汶仿佛意识到了这种感觉，是记忆断层。
　　藤萝花会枯死，可这边的藤萝花会花谢，但从未见枯黄。
　　他脱下碧罗环，将几株年幼新冒出的幼芽收入囊中，陡然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气息。他近日境界平稳提升，修为更是增长了不少，五识也更灵敏了，对周围的察觉也更敏感了。
　　玉汶鬼使神差地拨开层层藤萝花，果然见背后别有洞天。
　　幽泉水流，顶层落下一道明亮的光，整个山洞虽然并不明亮，却因此而显得静谧透彻，让人心安，周围石壁嶙峋，中间却是能用来打坐的平坦低矮的灵石。
　　更重要的是，此处温度偏凉，让人沉静下来，还灵气充溢，比太极宫更甚，甚至堪比天帝在天上桃李园布下的七七四十九重灵阵。
　　桃李园内有个深潭，四十九重灵阵所聚灵气全部聚集在里面，潭水水源流往九重天下界流去，用以供应灵气。
　　与其说姬玄靠灵气在此处养了一堆藤萝花，不如说藤萝花将周围灵气吸收聚集在此处了！
　　玉汶震惊过后，又立即明白过来当初姬玄为了逃避他、就是在此处闭关静心的。
　　一直沉睡在识海的某些记忆被唤醒了。
　　……
　　午睡了一个时辰的姬玄精神抖擞，悠然自得地转到了景文殿，看上去只是闲庭散步，一点都没有特意过来找果子的意思。
　　玉汶正在后头的小花房里。太极宫空旷，便各处腾出空房间来修缮成花房，供玉汶栽培花种。
　　玉汶将藤萝花的幼苗栽种进泥土里。
　　姬玄过来，他淡淡地打了声招呼，连头都没回。
　　姬玄：“……”
　　姬玄忽然深刻意识到话本里所说，“得到了就不会珍惜了”而自己作为被嫌弃的那方的心酸感受，险些端不住自己的神位架子，以往那个能露出深深迷恋他、对他笑和无时无刻不依赖他的人参果呢？！
　　玉汶面无表情地将水从手中引入藤萝花盆中，姬玄忽然从他身后将他揽住了。姬玄身形高大，很有压迫感，温热的躯体贴上来，再加上均匀的呼吸扑在耳朵上带来的微微痒意，让玉汶几乎维持不住法术。
　　下一刻，姬玄咬住了他敏感的耳垂，玉汶所有理智崩溃，微微喘息道：“你别闹。”
　　姬玄走到他身前抱住他，“你在做什么？”
　　玉汶便将冬竹的话跟他说了，姬玄听了后面露震惊，沉思半晌道：“这本来是绝对不可行的，但偏偏你有如此天赋，倒是可以一试。”
　　玉汶道：“藤萝花太极宫就有，建木却有些麻烦，需要你陪我去取。不过睡火莲这边也不能离开我……”
　　姬玄道：“无妨，那处异族之地不远，来回一日足够。”
　　神仙有通天大能，即便相隔几千万里，瞬息之间也能到达。
　　玉汶点点头，看着姬玄说：“还有一件事。竹林后有座假山，上面遍布藤萝花，里面是不是有个灵洞。之前你是不是也在里面修炼？不过这些我都确认了，我就想问你，你是不是趁我不备，将我拐进去偷偷看我了？”
　　姬玄一愣。
　　好像有这么回事。但当时他和果子还没到相爱的地步，只是心动，是那种源自神魂深处的吸引和相似的温暖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见一面。
　　玉汶见他表情就知道是真的了，顿时又怒又恨道：“你能看我，为什么不能让我看看你？数百个日日夜夜，我全都靠修炼来麻痹自己，你是不是太自私了？”
　　姬玄眼眸微垂，把他抱进了怀里，“是我的错。”
　　玉汶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亏我那时候还单纯得很，全心全意喜欢着你。你仗着自己已经是神位，把我一个小果子拖进这种幽闭之处，你说你是早有计谋，还是临时起了歹意？”
　　其实是帝君他情不自禁，想要看人一眼。
　　姬玄一低头便闻见他发丝上的清香，是一种夹杂着扶桑花的鲜活的气息，他笑着说：“是早有计谋，一定要把你叼回窝里藏起来。”
　　那时候明知不该喜欢你，却忍不住好像有点心动。
　　因为，我们的神魂天生相互吸引。
　　……
　　第二日玉汶培育好了三株最具有生机的藤萝花，和姬玄去了三十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