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家的小先生(9)

　　乱步虽然平时看起来好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但是在正事上，他却从不掉链子，反而异常的可靠。
　　游乐园的炸弹事件既然他已经知道了，那么他肯定已经处置妥当，不会留什么危险。
　　夏目很放心。
　　而看着格外风淡云轻的夏目和乱步两人，众人心中一时的焦灼也被泼了盆凉水，镇定下来。
　　*
　　白村副警长打了个电话，确认事实如乱步所说，对着藤井警长点了点头。
　　“好了，我们来讲这次的连环凶杀案吧，不知两位名侦探先生有什么高见，我们一起讨论一下？”警长夹在两方人中间，感觉坐得屁，股下发烫。
　　“你说我补充。”乱步咬着水果理所当然的对工藤新一说道。
　　而工藤新一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整了个领结，轻咳一声开始讲起自己的见解。
　　“我看过所有案发现场的报告，很明显，入室盗窃和杀人是两伙人，入室盗窃在前，杀人在后，按东方的话来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工藤新一背着手一边走一边说。
　　“入室盗窃案件，可以从警局内部找线索，肯定有一个内鬼。”
　　工藤新一正说着，发现众人的视线落到了旁边趴着的人身上。
　　大家不约而同的给新一使眼色。
　　“额，看来乱步先生已经找到内鬼了……”
　　工藤新一有些尴尬的说了一句，然后迅速进入下一个话题。
　　他身后毛利兰悄悄笑了笑，新一吃瘪的模样真是难得。
　　“嗯……”工藤新一突然卡顿住了，他原本是想要按照自己的方法找到内鬼，然后通过内鬼找到那伙入室盗窃的人，顺藤摸瓜，引蛇出洞，最后抓到凶手。
　　只是最难的一步（动警局内部的人是很难的）已经被乱步解决了，这个方法简直是有脑子的人就能够想出来，他再说显得一点水平都没有。
　　工藤新一难得的有点不知所措，有一种逼已经被人装完了的感觉。
　　“你从米花町过来的？”乱步突然出口问道。
　　“哦，对，我来是因为米花町的连环杀人案件。
　　前段时间米花町有两个家庭惨遭灭门案，而后我参与进来之后，却风平浪静下来。我猜测凶手是已经离开了米花町，所以翻阅了周围的案件后，发现了这次盗窃凶杀案与米花町凶杀案的相似之处。
　　这些案子应该是一个人所为。”
　　工藤新一在乱步的暗示下很快说出了他掌握的另一个信息。
　　“能具体说一说吗？”藤井局长问道，对于这种跨地区的案件，他很重视。
　　“嗯。”工藤新一欣然点头，然后从背包里拿出U盘，打开了里面一份加密的拷贝文件。
　　几人默默围到电脑前，然后被血淋淋的照片正面糊了一脸。
　　夏目抿唇情绪有些低落的叹了口气。
　　他与很多诅咒交手过，那些诅咒做下的恶比这个凶手要残酷得多，但是那些都没有此刻的案件更让他感觉心凉。
　　诅咒为恶，与人为恶，是完全不同的，一个本身是魔鬼，另一个则是披着人皮的魔鬼，人心滋生的魔鬼比真正的魔鬼更令人心寒。
　　照片中到处都是残肢，整个案发现场残暴得像是被野兽袭击了一般。
　　“大家看这里。”工藤新一指着屏幕，屏幕中是一组对比图，分别是米花町和迦具都陨坑的。
　　被拖出来的是家庭中的小孩子的对比照片。
　　“大家认真观察就会发现这个凶手对孩子的感情尤其复杂。孩子们都是最后被杀死的，并且他杀死他们的同时，又在死后为其整理了仪容，下刀也都很痛快，基本上没有让孩子承受更多的痛苦。”
　　“凶手应该也是不忍心杀掉他们吧？”对于年长者和年幼者的同情是很多人都有的，警长认为这并不算是相似点。
　　“并不，并且与之相反。在凶手看来，他杀死他们是在解救这些孩子。”
　　下刀干净利落，这不是同情，这是期待与盼望。
　　“我们要找到凶手，是一个真真切切认为自己在解救孩子的屠夫。”
　　“而他最后的目标……”
　　工藤新一蓦地抬起头，与人群后抬眼望过来的乱步撞了个正着。
　　乱步微微点头。
　　“目标是他和他自己的孩子。”
　　人群中，望着两个惺惺相惜的名侦探，夏目攥紧了拳，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眸中的暖棕色沉了下来。
　　果然是恶魔在人间。


第十二章 祓除
　　“砰”的一声，白村副警长直接将地上趴着的山本踹出两米远，额角青筋暴凸，胖墩墩的脸上没有了老好人的模样，看起来居然跟罗刹一般。
　　山本嘴中发出“嗬嗬”的声音，手脚并用的向着角落里爬，嘴中还一直念叨着“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我就是贪财了一点，大哥你信我。”。
　　白村副警长忍不住啐了口，要不是顾忌一会儿还有用得到对方的地方，他现在就想狠狠揍他一顿。
　　为他贤惠却遭出轨的妹妹，为那个求助却被推进深渊的孩子，为那些无辜却被灭门的家庭，他当警察的初衷就是为了正义，此刻不正义却在他的亲朋中滋生，他恨不得摘帽谢罪。
　　“你说，你那些同伙在哪儿，你们怎么联系，孩子被你们藏哪儿了？”
　　众人望着副警长逼问，山本一开始还不想说，抵赖。
　　后来是乱步看了看地图，很快说了一个地名，山本自知脱罪无望，这才终于松了口。
　　*
　　傍晚时刻，警察们守株待兔，终于将一众盗窃集团和那个连环杀人案件的凶手逮了个正着。
　　夏目心疼的从地下室里抱出那个瘦骨嶙峋的男孩。
　　男孩双目呆滞，只是手中紧紧的抱着一本纸页破损的书，书的名字是《飞鸟》，而痕迹最多的一张纸上印的正是夏目的小说，夏目从第一部 小说中抽取的天赋是“身临其境”，能够增加文字感染力，让人读到文字仿佛亲临其境。
　　夏目猜测可能就是那个天赋的原因，让那个故事成为男孩在无边的喧闹中，最后的一方净土吧。
　　也是因为可能听见了夏目是作者，男孩才没有反抗，并且默默抱住了夏目的腰。
　　在夏目抱着男孩坐在警局的角落里，耐心的哄对方喝热牛奶的时候，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从门口被人压着经过。
　　望见男孩，对方露出来一个堪称恐怖的笑容，夏目瞬间汗毛耸立，一把捂住男孩的双眼。
　　不久之后，他明白了缘由。
　　DNA结果显示，男孩正是凶手的最终目标，而之后的审讯中，据凶手自己透漏，他正是在关注男孩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盗窃集团，并顺便当了只幕后的黄雀。
　　“我原本想跟他一起去死的，死亡是最好的礼物，我很爱他。”
　　最后凶手的话令人毛骨悚然。
　　*
　　视角转回会议室中。
　　凶手已经抓到了，但是后续的处理却需要在场的人来解决。
　　宽敞的会议室中，只剩下警长、虫师银古、男孩，以及夏目和乱步五个人。
　　“‘阿’的弱点是生命，它恐惧听到生命活着的声音，想要解决它其实很简单。”专家银古伸出双手捂在耳朵上，并示意夏目同样将手放到男孩耳朵上。
　　手掌罩在耳朵上，好像一个罩子，血液在血管中汩汩流淌，动脉发出仿佛火山涌动的声音，很奇妙，那看似枯燥的声音中是心脏的搏动频率，象征着生命。
　　正常人的心脏每分钟大约跳60~100次，取最低值60计算，每小时约3600次，每天86400次，每年3153万次，而人的平均寿命是75岁，人的一生那颗红色的脏器大约要搏动23亿六千万余次，是世界人口的三分之一左右。
　　那颗小小的脏器支撑着人的生命循环，当它疲惫到失去搏动的时候，短短几分钟就会造成不可逆转的脑损伤，继而出现多器官的衰竭，直到死亡。
　　手掌中，动脉的搏动好似火山爆发“轰隆隆”，夏目将手掌放在男孩的耳朵上，不到半分钟，男孩额头的两对角倏地脱落下来，男孩眼中的呆滞也渐渐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