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竟然做出了捏着下巴思考的表情,回道:“话虽如此,但似乎并不是合适我开口的时机。不,不如说我该现在就告诉你比较好吗?”
久苑看了眼他背后两个恭敬到拘束的鬼卒,又想到自己这一趟来还有其他目的,还带着伙伴,只好说道:“那我稍后再寻你细说可以吗?”
知道现在不是谈话的时间和地点,鬼灯应道:“我明白了。”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被久苑锁在黄泉丑女的毛发之中的那团东西上。
“逃犯是怎么回事?”
久苑牵着往前走了半步,解释起来:“简单来说,这家伙通过占用他人身体的方法来逃避轮回,也许是用了某种秘术钻了漏子,一直没有被鬼卒抓到。”
鬼灯低沉着声:“哦?”
在他身后的鬼卒,只觉得这是非常不和善的前兆。
久苑看到有戏,于是继续说:“托他的福,身体原主的灵魂也不知道去往何处了,运气好的也许成了孤魂野鬼,或者被带去轮回了,但也可能被他用不光彩的手段给处理掉了……”
“我感受到了相似的气息。”鬼灯看向旁边的夏油杰,“这位少年……哦不,这位先生才是身体的原主人吧?”
夏油杰听到鬼灯改口,明白他是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真实年龄,自然猜到对方已经明白自己身陷窘境。
“是的。我的灵魂尚有一部分还在自己的身体之中,连带着身体一起被对方占用了。”
“我明白了,二位请和我来。”
他转过身,掌心朝着地狱之门,说道:“若是二位所属皆为实情,那么这就是扰乱轮回纪律的罪人,请随我前往地狱。”
自知自己难逃一劫的羂索已经不说话了,开始试图用自己收集的所有咒灵破开黄泉丑女的毛发。
但他越是挣扎,久苑所释放的妖力就越是浓郁。
“相当不安分啊。”鬼灯看着被包裹成球的羂索,对方不停试着从内部突破,将黄泉丑女的毛发撕破,但毛发却更快的生长起来重新补齐那缺口。
鬼灯驻足对久苑说道:“将他交给我吧。”
“放心,对付不安分的亡者我相当有经验。”
对方分明是无表情的、平静的在说话,但夏油杰从中听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架势。
久苑也不多问,直接解开黄泉丑女的毛发牢笼,早就听到他们对话的羂索,电光石火间如离弦的箭那般乘着咒灵跃出——
然而还未离开多远,就被人从后方猛的一击。
这一击直接贯穿了他用于护身的咒灵,更恐怖的是,将他对身体的控制权也给彻底解散了。
这也让他们看到了羂索真正的本体——
一个赤裸的脑子。
被鬼灯投掷武器的举动给彻底砸出了身体,这画面本该看起来有些无厘头。但在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个“面色红润”的大脑后,就连旁边的鬼卒也发出了“哇哦好恶心”的感慨。
一想到自己的身体就是被这么个玩意儿占着的夏油杰:“……”
然后问题来了——没有人想去碰这个玩意儿。
最后还是久苑自告奋勇,操使着一只骷髅犬上前一口叼住了那团脑花。
猎犬像在玩飞盘游戏似的,献宝一般的将脑花叼到了久苑面前。
夏油杰的身体又不能放着不管,他一个亡者没法碰到自己的尸体。
于是只好又劳烦怨灵们像头顶重物那般,将他的身体顶着,跟在大部队身旁一起前往地狱之门。
看着这一幕,夏油杰欲言又止:“……”
虽然从结果上来看是好的,但就是感觉哪里都怪怪的。
地狱之门的看守者是牛头和马面,她们热情的打开了大门,还对着久苑亲切的打招呼。
夏油杰觉得她们的热情,就像对待是久未归家的孩子终于返乡的那种。
他不由得又看向侧边的久苑,见少年还是和平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心中对他的猜测就更多了几分。
他叹了口气。
……有种对对方的认知又一次被打破的感觉。
发现他的视线,久苑侧头望过去,问:“怎么了?”
夏油杰扯开话题:“我有一个问题。”
“嗯?”
“按理说我的身体已经不被羂索控制了,但……”他指了指自己的衣领,“我依然没有发生变化。”
他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会变成我该有的模样。”
“关于这件事,我可以给你解释。”走在前面的鬼灯说,“魂体和本人的牵引被先前占用你身体的人影响,还没有这么快消除。理论上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己接触,不过如果你等不及,也可以去桃源乡看医生。”
“因为久苑君的关系,你现在并不算是普通的人类亡者,嗯……稍微有点朝着妖怪的方向发展了。但这一切还要看你身上的因果。”他不徐不慢的解释着,“不过,普通的小妖怪是没法来到地狱的,而能够独立行至地狱的多半是大妖。”
他指着夏油杰的口袋:“你身上有久苑君的信物吧?”
口袋里装着的,自然是邀请函。
久苑没有跟他解释这东西的来源,夏油杰自然也是以为这是久苑的物品。如今听到鬼灯这么说,心中更是笃定了。
见他们一个两个都这么自信,只有久苑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邀请函是他自己的所有物?这不是系统给他的道具吗?
而且从刚才起,无论他如何呼唤,系统都不在出现了。
加之另一方面,鬼灯的态度也相当笃定。久苑也相信对方不会无的放矢,也许自己身上的秘密,只有接下来和他独处时才能得到答案了。
为了缓解气氛,他敲了敲叼着脑花的骷髅猎犬的头颅。
“从刚才起羂索就不再说话了。”
鬼灯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刚才的力道没控制好。”
久苑:……哦,所以这是敲晕了?
当然,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敲晕,只是鬼灯用什么办法让羂索的本体受伤,陷入了并不清醒的状态之中。
鬼灯带着他们去了阎魔大王那里。
“按理说应该是走正常的审判流程,不过既然是逃脱轮回的特殊亡者,再加上又是久苑君亲自带来的,还是直接去见他比较好。”
推开大门,鬼灯轻道:“啊,正好没人。还真是难得。”
“阎魔大王——”
“啊,是鬼灯君……”坐于高位之上那位身体庞大的阎魔大王,却在看见鬼灯身后那只嘴里叼着一个脑子的猎犬后,有些卡壳:“这、这是……不会是你新养的什么宠物吧?”
“并非。”鬼灯轻描淡写道:“这是久苑君的宠物。”
“看起来似乎是啊……等等,久苑君吗?那孩子终于回……”
话音未落,就看到在鬼灯身后几步走来的少年。
他身旁漂浮着一丛丛的怨灵,和他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相比,旁边的鬼卒都显得更像“正常人”了。
“阎魔大王。”久苑点了点头。
方才的话他也听到了。
……果然他的身份很奇怪啊。
若说是鬼灯认错了,还能说是他侥幸心理作祟,但都面对阎魔大王了,对方肯定不会认错吧?!
没想到阎魔大王看到他后,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形容一下就是……隔壁家的大叔在看到对他恶作剧的熊孩子之后的表情。
他下意识的捂住了嘴边的胡须,小声道:“这、这次应该不是为了拔老夫的胡须来的吧?”
久苑:“……”
原来我是这种人设吗?
还不等他发言,对方就继续道:“但是,好不容易回来了,久苑君要不要去看看伊邪那美大人……再怎么说也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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