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铮沉默不语,说得好像是他,但又绝不是他。
这时冯希文走了上来,“您敬完香了?”
“这谁写的?”
“没花润笔费,是个不第的学子写的。他家贫,正愁老祖母的棺材本,虽然这庙宇还没香火钱,但是我也提前答应了下来,他甚是感激,便听我讲了大王的事迹,写就了此雄文。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施铮又检查了下庙宇四周,见十分干净整洁,才满意的道:“都不错。”
第二天,是正式的落成仪式,施铮特意换上了好衣裳,跟知县邵永年一起主持仪式,让玉帝庙面向百姓开放。
因为之前这庙修建的时候,就有“神迹”传出。因此一落成,就不缺香火。
但是,纵然香客再多,每天早晨没开门之前,施铮就已经飞来敬好了头香,再飞回洞府补觉。
不管刮风下雨,不曾落下一次。
转眼间,夏去秋来,施铮期间又偷偷飞去长安了几次,目睹了水陆大会的盛况,还混迹在人群中偷瞄了几次陈玄奘。
只能说陈玄奘不愧是一脸佛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红唇方口,双耳垂肩,身材高大,白白胖胖,富贵极了。
如果是妖精,想吃他一点不奇怪,就算不能长生不老,他的外表看起来也十分富含营养。
但女妖精觉得他好看,施铮就不能理解了,反正不符合他的审美。
也有可能女妖精是真的在践行“秀色可餐”,看起来好吃的话,自然心里喜欢得紧。
看到陈玄奘什么样子后,施铮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就再没去过长安。
要知道观音和木吒还在筹划取经大事,准备将锦襕袈裟卖给李世民,进而赐予陈玄奘,万一撞上就麻烦了。
剩下的情况自不用说,陈玄奘跟李世民结拜变御弟,化身唐僧,路上收徒,去西牛贺洲取经。
取经团忙自己的事业,施铮也继续过自己的日子,种粮食,收贡品,每日去玉帝庙进香不提。
—
庄护法和刘护法互相搀扶着,总算来到了万岁山五庄观,这一路的艰辛,回忆起来唯有一把辛酸泪。
先是乘船渡海,从傲来国到了南赡部州,又改成陆路,骑马颠簸,总算摸到了五庄观的石阶。
至于为什么不用法力御剑而来,当然是因为他们做不到。
能扛得住车马劳顿,没在路上死掉,已经是修真之人的底子在苦苦支撑。
自从袁持誉那日出现在五鼎门,将一众拦他去路的师兄弟都打倒,一路来到正殿,他们几个护法作为最后的防线,拦住了他的去路。
说来可耻,还没看清他的招数,就被对方挥剑的剑气震得飞出了大殿,摔在了院内。
等再次冲进去,才过了一招,就被对方一剑刺来,伤了要害,没多一会就昏厥了。
等再醒来,袁持誉已经在掌门的尸体旁擦剑上的血迹,给他们留下个干净利索的背影,下山去了。
四个护法,除了刘、庄二位,还能活动外,其他两个,但凡能叫得上名的骨头都断得差不多了,生活都不能自理,更别提出来搬救兵。
只得他俩伤势比起来,没有那么重,但也只是比起来,若论自身感觉,并不比生病的普通人强多少。
庄护法仰头看那几乎望不到尽头的台阶,非常想哭,“难道要爬上去吗?我若是半路死了,你一定要告诉祖师,是望霞洞的妖怪幻化成咱们曾经门下弟子的模样,血洗咱们门派。”
刘护法右手打着木板,缠着绷带,只能用左手扶着膝盖,气若游丝的道:“你、你在说什么啊,哪有什么幻化,那日你也看到了,那人就是袁持誉!”
庄护法作为庄之遥的父亲,他太懂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掌门是为了救回门下弟子,惹了一个妖物,才遭了此劫!你不懂,但我知道!听我的没错。”
刘护法摇头,仍坚持是袁持誉,“就是那袁持誉那逆徒!”
“掌门曾让咱们散播望霞洞袁持誉身上有法宝的消息,你想想吧,那妖怪控制了他,必定杀了他取了法宝,才能如此强大。因为憎恨掌门散播出去的消息为他招来了其他妖怪的纠缠,因此迁怒了掌门,才有了五鼎门这等祸事!”庄护法道:“你仔细想想,袁持誉是什么货色,就是下辈子,他也别想有这样的修为!”
刘护法略微有点动摇,“这个……”
“袁持誉已经被那妖怪吃了。那妖怪变作了他的样子!”
“可,那天很多人都问来踢馆那人‘你是袁持誉吗?’他都认了啊。”
“天啊,你怎么这样蠢,妖怪要是不承认,何必变作袁持誉的样子?”庄护法捂脸,对同伴的智慧水平感到担忧。
刘护法仍有顾虑,“我还是觉得……”
“别觉得了,先登上山门再说吧。”庄护法一指仿佛藏在云彩里的五庄观大门,“少说话,都走路。”
刘护法垂头丧气的点头,两人都不再说话,闷头爬台阶。
等两人汗流浃背的来到大门前,等门童出现,将他们安排进五庄观内,两人累得几乎昏死过去。
面对来询问的清风明月两大镇元子嫡传弟子,庄护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义愤填膺的道:“那望霞洞的妖物做下分明是没把祖师放在眼中,他岂能不知道五鼎门供奉哪个仙位?就算不知道,看到殿内供奉的祖师的排位也该晓得了,可他却连供桌都掀翻了!”
刘护法在一旁小声道:“或许真的是袁持誉干的……”
清风明月却根本不信刘护法所说,因为听起来就不合理。
还是庄护法的说法有理有据,处处都能解释得通,“竟然有这样胆大包天的妖怪!敢杀咱们五庄观的徒子徒孙!”
最可气的是,显然不把镇元子大仙放在眼中。
天庭那帮人就觉得五庄观没势力,平时连个头发都见不到就算了,现在连妖怪都不把五庄观放在眼里了。
清风明月虽然有一千二百岁,但在五庄观内却是最年纪最小的,不光镇元子,连师兄们也爱护他们,使得两人性子缺乏沉稳,跟爆碳似的,一碰火就着。
两人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去见镇元子,将从五鼎门幸存者口中听来的事讲了一遍,等待师父裁量,不成想镇元子却似乎并未往心里去,“一人一妖争夺法宝,本来还算公平,结果那掌门散播消息,让天下妖物都去望霞洞争夺法宝,一招借刀杀人,称得上是阴险。我宁愿没有这样的徒孙。”
清风明月两人表情说不出的失望,“师父……”
但此时,镇元子话锋一转,“但是,就算是不肖徒孙,也是五庄观内部事务,怎容他人插手,何况还是个妖怪!”
若是其他仙家弟子做得也就罢了,他岂能容忍门下弟子被妖怪肆意践踏。
妖怪是什么?杀了便是功果。
清风明月高兴的附和,“就是,就是!”
镇元子微笑道:“正好近日烦闷,出去散散心也好,不知是何妖物,但捉回来,养在后院中,平日逗玩,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那妖怪听着颇有些厉害,还有一件不知何物的法宝傍身,弟子们怕是降它不住,得他亲自上阵。
清风自告奋勇,“若是个野兽,就由我来驯服,每日用龙皮七星鞭抽打,不信它不乖顺。”
“若是飞鸟鱼虫,那就由我来管教,逢年过节也能唱个曲,摆个尾取乐。”明月接着说。
镇元子笑道:“是何物,且看为师捉来给你们看。”说罢,便从清风明月两个人跟前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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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铮照例来玉帝庙上香祷告,不求其他,只求玉帝原谅他的年少时的胡作非为。
话说这玉帝庙香火不错,每日都有收入。
没人敢眼红这笔钱,倒不是因为是玉帝的香火,而是明面上不说,百姓几乎都晓得这归衡元山望霞洞那“神仙”所有。
况且“神仙”给六十岁以上去世的老人捐赠棺椁,做了大善事,恨不得这样的事情多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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