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月神意识到三日月想做什么,刚想脱口说我陪你一起,却又立刻想到别的,把话咽了下去。
他还有要做的事。
三日月笑着对两人说“我很快就回来”,准备离开时,发现不月神还站在原地。
这让他感到有些奇怪——不是因为他想让不月神陪同,而是对方来到田沼家的这几天里,几乎每时每刻都要跟他黏在一起。
突然不跟上来了,反倒惹人注意。
但他没有过多在意,很快离开了田沼家,往祠堂的方向飞去。
“你……不跟他一起吗?”
不月神望着那淡紫色的身影愈来愈远,耳边忽然响起少年的声音。
他回过头,漠然的目光透过面具转化成实质性的气息,“与你无关。”
田沼被神明恶劣的姿态吓了一跳,尴尬地笑了笑,总不能说天天看你们腻在一起,这次有些反常吧。
“我也出去一趟。”
没过一会儿,神明淡淡地说。
“啊?”田沼只觉得面前掀起一阵冷风,等他反应过来时,那深黑的影子已然消失了。
这两个神,真奇怪。
……
不月神的目的地是夏目家。
彼时的夏目正应付着来要名字的一群小妖怪,被妖怪包围的他不经意一瞥,看到窗外贴着一只硕大的、黑漆漆的扑棱蛾子,吓得往后一仰,惊得众妖连忙扶住他。
不月神推开窗户,客气问候:“日安。”
原来那只硕大的扑棱蛾子是不月神……夏目舒了口气,温声询问:“有什么事吗?”
随即,他注意到身边的妖怪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大概是因为它们面对的是神明。
不月神跳下窗台,周围的小妖们随着他的脚步逐渐后退,直到墙边,面壁、装死。
唯有趴在垫子上的斑对他的到来不屑一顾,“切,你怎么又来了?”
它根本不在乎不月神今天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比如质问他们为什么隐瞒丰月神的踪迹。
呵,问就问,谁在乎!就跟问了它会说一样。
不月神确实问了,可问题完全是斑意料之外的。
他问:“上次你说的原因,是什么?”
斑很快反应过来不月神问的是名字,冷不丁一抖,“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月神:“你知道的。”
斑沉默了一会儿,“他不想那么做——我劝你也尽早放弃吧。”
“不管怎样,我都要尽力一试。”不月神说,“我不想看到任何意外发生在他身上。”
“好吧……”良久,斑妥协了,“在的场家。”
它才不是也担心丰月神那家伙呢!
夏目听了半晌,也听懂了他们在说什么。看来,不月神在上次听他们说过之后就一直记在心里。
但他还是不太赞同斑的做法,出声道:“丰月神阻止过我们,就算你帮他拿回来,也不一定是他想要的啊。”
原属于丰月神头上的饰物,被的场家做成除妖之器,春去秋来,其中蕴含的力量日益增长,早已被的场家视为珍宝。
夏目也不明白丰月神为什么不想收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可能是有什么理由吧……
但最重要的是,这是丰月神自己的想法,别人不该干涉。
斑不置可否,对不月神道:“听到了吗?要是搞砸了,你就自己担着吧。”
不月神静默了片刻,对夏目和斑点点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已经选好了。”斑感叹道,“宁可得罪丰月神,也不想看他的名字流落在外吗……”
在它的印象里,不月神与丰月神相较,是更沉默的那一方,好像不会说什么反驳的话,也不会做与丰月神想法相悖的事。
两神看上去有着绝对契合的关系——大概也与他们掌控的力量有关,丰收与歉收,总是此消彼长的。
“有些事情他总不会说出来,这就是他令人讨厌的地方。”斑再度合上了眼,对房间里的妖怪们招呼,“行了行了,你们就当没看见吧。”
……
三日月循着记忆来到三隅河源,从前人们为他建立的只是一座小小的神龛,如今却是一幢有模有样祠堂,注连绳与纸垂悬挂于上,不乏风吹日晒的痕迹。
如果没有记错,在最开始“诞生”的时候,祭拜他的人类只是供奉一些水果鲜花,而再往后几十年,就换成了……钱。
一枚枚五元的硬币投在箱子里,有一年因为太多塞满溢出,被当地淳朴的村民打包扔到了山上。
自那以后,神侍也有了每隔几年就来祠堂看看的习惯,把里面的硬币扫在一起,扛回去当镇社之物。
应该有的吧……?
三日月走到祠堂里面,往神龛里张望。
在田昭家白吃白喝的日子也过了有一段时间了,山里的神社和三隅河源的祠堂应该存着一些人类祈福投过的硬币,如今正是离开之际,往后都用不到,干脆都交给少年,也算能充当一点房租。
果然,隐隐约约,有很多圆形的、反光的东西堆在里面。
投币的地方木头已经潮湿得烂去,足够伸入一只手。
三日月毫不客气,开始掏钱。
因为祠堂平时无人照料,里面被风雨灰尘占据,每一枚硬币上都有一层厚厚的灰尘,将原本的色泽与图案遮盖起来。
很快,神龛旁就出现了一小堆硬币。
就在他考虑这些是不是够了时,一道声音响起:“哪里来的贼人!胆敢在此行不耻之事!”
三日月一怔,惊讶之余又觉得这声音有些而熟。
转头,金发蓝眸的神侍从上方翩然降落,愤怒的表情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转变为惊愕。
神侍:!!!!
三日月:……
被发现了么。
柿无比惊惶,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羞愧,“丰月神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三日月自然不能说自己是偷偷来拿自己的钱,微笑着道:“闲着没事来逛逛,山上还好吗?”
柿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山上很好……”
但他立刻又转回来了,“大人您需要钱?”
不愧是在神明身边伴了百余年的侍从,一眼发现了真谛。
三日月迟疑,“需要一些吧。”
柿果决道:“您等我一下。”
三日月安心在原地等待,没过一会儿,天边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云。
不……不是云,是他的神侍们。
“砰、砰砰砰砰砰——”
麻袋接二连三的落地声惹人心惊,即使落在厚实的土地上也激发出了灰尘。
柿解释道:“大人,这都是这些年来的库存,人类供奉的钱币。因为多数情况下没有用,所以一直放在山后的石洞里。”
三日月沉默。
太多了,根本没法拿。
柿及时道:“我们可以为您送过去。”
三日月无奈,拿着这么多钱跑去田沼家里……会吓到他的吧?
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于是,神明和神侍浩浩荡荡地往少年家飞。
等到了地方,田沼恰好不在,三日月嘱托白笠们把袋子放在角落,转头便见神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他问。
柿犹豫了一会儿,却又摇了摇头。
神侍再度离去,在这段无聊的闲暇中,三日月坐在檐下荒度时光。
细细算来,下一个月分祭就是他离开的节点——两百年的限期已到,丰月神也该彻底在这段历史中消失了。
接下来的时间只需要静静等待,三日月想,希望中间不要发生什么波折意外,就让他平和地度过最后一段时光吧……
然而万事总与愿违。
就在三日月快要睡着时,熟悉的身影落在他的身边,而对方手里拿着的东西陌生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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