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通天:不就是造化玉碟吗?那东西我也丢过。不过不知道它砸人的手感好不好。
鸿钧揉了揉他的发,温和道:手感不错,主要是砸完了之后还会自己回来,可回收利用,挺生态环保的。
天道:……
天道:???
————
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
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
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应惭西子,实愧王嫱。
——曹雪芹《红楼梦》中的《警幻仙姑赋》
第24章 浩荡弄云海
伴随着天道与魔道双方的尖叫,导致这一切的鸿钧道祖拂了拂衣袖,仍是波澜不惊的姿态。他淡漠地望了望下方的动荡,随手招回造化玉碟,若无其事地听着顶头上司传来的怒吼。
“鸿,钧——!”
道祖平静道:“这效果不是挺好的吗?既重重给了罗睺一拳,又保住了此山的灵脉,不会为道魔之争所毁。”
天道抓狂道:“可你考虑过本座的感受吗?鸿钧!”
“正是考虑过了才会这样啊。”鸿钧面不改色,神情凛然,“您最在乎的不就是洪荒的安危吗?贫道出手,您放心便是,总不会真的把造化玉碟砸坏的。”
天道:“我,我……”
祂的运行程序似乎陷入了混乱,反复权衡起正常的道魔之战与不正常的“天降天道”之间,到底哪个更为有利。
鸿钧自虚空中落下,神情莫测地望着下方的大坑,轻轻抬起手来寻找起罗睺的踪迹,半晌之后,方垂下眼眸冷笑一声:“跑得真快。”
“可惜……没能当场杀了他。”他语气淡淡,一双漠然的眼中忽而现出森然杀意,几乎令四境寒彻。
天地黑压压地沉落,万物寂静无声地垂首。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般杀意,比之杀伐剑道也差不了多少。故而,能养出上清通天这样杀伐果决的性子,鸿钧……其实也是不清白的吧。
呸,这叫师尊教得好,教得妙,什么不清白,怎么说话的?
“那么,上清通天呢?”天道勉强理顺了这个逻辑,又思及罗睺所言,不免追问一句。
鸿钧瞥了造化玉碟一眼,老神在在:“我们不就是为我徒弟而来的吗?”
天道:“确实如此,但是……”
“上清承天受命,从诞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踏上混元之路,是为未来的天道圣人。”鸿钧淡淡地开口,“既为天道圣人,当有天道相护,保他这一路太平无忧,直至登临绝顶,历万劫而不灭,沾因果而不染。”
他微微垂眸,眼眸中似掠过一丝讽刺意味,又很快消弭不见。
“从今往后,与天常在,与道同存,超脱时空,永恒不灭。”
天道的逻辑似乎被理顺了,祂沉默了许久,终于放弃了质问。察觉到那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消散的片刻,鸿钧微微搭着眼帘,思绪飘忽了一瞬。
他这算不算是,被他家小徒弟给带歪了啊。忽悠起天道一套一套的,说得他自己都信了。
“……罢了。”
贫道亲手宠出来的徒弟,自然是要由贫道,负责到底的。
*
天地间运转不息的劫云仍然在缓慢地增长,比之先前的速度,虽说慢了不少,但却仍然在增长着。
曾经历经三次量劫,又在紫霄宫中观摩过后来几次量劫的通天,对此自然是熟悉得不行。
他仰首专注地凝望着星空,心知肚明天道的底线在何处,所谓的“三个元会”,既是一场缓刑,也是宛如命中注定一般的裁决。
天道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想来如今的祂在注视着自己一举一动的同时,未尝没怀有几分无所谓的“纵容”姿态,既成全了他对这片天地的喜爱与不忍,却也冷眼旁观着底下蝼蚁的挣扎。
就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可以把糖果交给想要吃糖的孩子去把玩许久,却绝不允许他真正吃掉那颗糖果。
少年低眸轻笑。
可是,既然那颗糖果已经到了我手中,我又岂会轻而易举地,将之交还回去呢?
接下来,就该期待一下,知晓天命的龙凤三族的挣扎吧。瞧瞧天道不屑一顾的生灵,能为“活着”创造怎样的奇迹。
*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
但对于此时此刻的三族来说,大概是不存在选择的。
隐晦不明的未来如同刹那之间掠过天际的雷霆,在这些从混沌存活下来的生灵面前划落!曾经艰难地在洪荒生存的记忆又浮现在心头,此次却是真真切切,几近颠覆的杀劫。
“天意如此……便注定如此吗?”
“想本座昔日在混沌的岁月,竟然久远得让人回忆不起,任谁不是在无边的杀戮中存活下来的呢?”
“……万物之将死,无所畏惧;众生之搏命,其力撼天!”
昆山玉碎凤凰叫,斯须九重真龙出!
通天垂眸端坐云端,俯视着万千里翻滚的云海!
祖龙、元凤、始麒麟,三族的族长面容冷峻,化出的庞大本体盘踞在三十三重天下,每一处鳞爪、羽翼、足趾都透着狰狞可怖的气息。他们彼此凝视,发出沉重的低沉的吼声,令天地都为之震动。
方方走到不周山下的鸿钧微微抬眸,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天道微微睁开漠然的眼眸,凝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的族人同样发出怒吼,在一瞬之间,震动着天上的星辰,脚下的大地!万千生灵惶惶不安,从洞穴中惊慌地探出头来。
只见烟尘四起,杀意弥漫,三族族长打在了一处,又在瞬息之间,毫不犹豫地往东海之下坠去!
“……龙汉初劫,提前了吗?”
天道凝视着不断运转的劫云,眼眸中闪过些微的疑惑。祂计算着已经死在劫煞之下的生灵,看着那滔滔孽果、无尽血煞,又缓缓平复了心情。
不管如何,此劫已成,既然无法跳出既定的命运,或早或晚,又能如何呢?
祂近乎冷漠地思考着,无悲无喜,无痴无嗔。
毕竟,所谓的天道,不过是命运的化身之一,祂无形无相,无处不在,笼罩着每一个洪荒生灵的命数。
祂允许这些命数有着些微的起落,偶尔的变化——只要不要有人,妄图挣脱出早在洪荒开辟之初,便定好的命运。
命运啊!
通天的衣袖被风灌入,猎猎作响。他站在云端,仰起首来,望着他几乎可以伸手触及的天穹,抬手便可摘下的星辰,近乎肆意地笑了起来。
长风掠过他鬓边,解下乌色的发。
那水墨似的发拂过他眉眼,无端生出几分惨然的色调。
少年在云海间闭上眼,双手张开,面对着这片浩然天地,自由自在地往后倒去。
他坠入星辰,坠向汪洋,漫天的云朵陪伴着他,温暖又亲近。
小松鼠的叫声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两只爪子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袍,颇有些惊慌失措的模样。
通天不作声响,只悄悄把它藏入广袖之中,近乎惬意地弯起了眼眸,笑得分外疏狂。
嘘,这么可爱的毛绒绒,当然要好好保护起来啊。
这一次,他实实在在地跌入清澈的溪水之中,游鱼在他身旁经过,澄碧的流水自他头顶缓缓流淌。乌发散在背后,露出一张芙蓉出水般宁静的面容。
少年安然睡去,宛如一场美梦未醒。
便当做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吧。
作者有话说:
虽然通天跳下去的时候真的很开心【点烟】,但还是要说一句,危险动作请勿模仿,真的会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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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哈姆莱特》莎士比亚
2.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李凭箜篌引》李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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