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质大门就像是被纸糊的一样,铁片发出被撕裂的刺耳嘶鸣,又“哐”地一声砸在地上。来者像是龙又像是巨大的鹤,它仅仅用蛮力就撕扯开了实心的铁门,带着它的主人一头闯了进来。
白炽灯忽闪了下,来人与羂索对上了视线。
“哟,该说是初次见面吗?”手指落下,羂索转身,笑眯眯地冲来人道,“欢迎光临,夏油杰——”
来人有着和羂索目前所使用的身体完全相同的一张脸。
或者换一种说法,就是因为羂索盗取了对方的尸体,盗用了对方的身体,所以两人才像是照镜子一般一模一样。
对方才是这张脸、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才是。
差别只在于羂索额头上的那一圈黑色缝合线。
那是他盗取他人身份的罪证,也是羂索的本体所在。
夏油杰居高临下地坐在那鸟型咒灵头上,脸上带着和羂索如出一辙的笑容:“能别用这张脸说话吗?看着好恶心。”
羂索俏皮地摊了摊手。
好了,夏油杰到位了。他心想,五条悟和禅院惠什么时候来呢?
快点吧。
好戏即将开场,演员还堵在路上可不行。
羂索在想什么夏油杰并不知道,他只提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羂索,菜菜子和美美子是你杀的吗?”
羂索用夏油杰的脸做思考状……
夏油杰并不打算相信这家伙的话,但最后有可能见过两个女孩的也只有他了,夏油杰只是例行公事般的询问。
但羂索却说出了夏油杰意料之外的情报。
“哦,是你那两个养女啊。”他笑眯眯的说,“不是哦。”
想也知道他不会承认,这并没有出乎夏油杰意料之外。
但——
“这点你应该感谢我哦,没让她们死在这具身体手里。”羂索哈哈笑道,“不过你竟然是认真的吗?这种过家家游戏。还真把她们当成是自己的女儿了?”
这家伙这样说道——
“你想知道她们的死因吗?”
夏油杰的面容冷凝如寺庙中的泥胎石像,看起来一丝活人的生气都没有。
羂索大笑着说:“她们是为了让你安息才去送死的哦,跪在宿傩面前说什么‘求您杀死那个额头有缝合线的男人,解放夏油大人’——”
“还想用手指来胁迫宿傩呢。”
“然后就被杀了。”
“这也没办法的吧?谁让她们竟然敢去威胁宿傩。”
“啊——对对,估计你不知道吧?”
“两面宿傩复活了哦,就是那个五条悟的学生——虎杖悠仁,他是两面宿傩的受肉体。”羂索充满恶意的说,“两面宿傩就是借用了他的身体,杀了你那两个心心念念的可爱女儿。”
“……”
就算明知道羂索是在激怒自己,夏油杰也几乎无法控制的从心底升腾起最深重的杀意。
那两个女孩——
他从咒术师中逃走的那天起就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女孩——
被父母抛弃、被无知愚昧的村民虐待、最后还要被咒灵杀害的两个女孩——
“羂索。”夏油杰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音节。
他看上去像是被人猛地从一场迷蒙的梦中拽出来一样,虚幻的身形终于染上了属于人世间的愤怒。
夏油杰那本如佛陀般温柔的面容扭曲着,在白炽灯强烈的白光中像地狱修罗般可怖。
低沉的声音仿佛在宣告一个结果,他说:“我要在这里,杀了你——!”
“哈哈哈你生气了啊,又不是我杀了她们!”羂索哈哈大笑着张开双手,无数咒灵在他身后的黑雾中升腾显现:“世所罕见的场面!咒灵操术之间的对决!”
“夏油杰——被咒术师所抛弃,又抛弃了普通人的你!到底拿什么来跟我拼?!”
“来吧!此世间,终究只能有一个咒灵操术!”
/
在房间角落,有一个塞满血肉的玻璃箱子在静静地伫立着。
此时,距离五条悟到达战场,还有7分钟。
第78章
如果说咒术师是一个孤独的群体,那诅咒师不如说是一群随时会被世间遗忘的蜉蝣。
大义也好,理想也好,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为了相互依存而找出的借口罢了。
就像夏油杰死去后,那些所谓的同伴很快就改换门庭,并不会对羂索俯首称臣有什么阻碍。
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单纯的聚在一起罢了。
大义也只是夏油杰一个人的大义,理想也只是夏油杰一个人的理想。
等头领死了,剩下的人就会自然散开。
而唯一会为他的死亡而悲伤的,说来可笑,除了高专时期的同僚,可能就只有那两个被他养大的女孩了。
不,他并不是在抱怨什么,这只是一个事实。
诅咒师这种群体,就算聚在一起,也没人会为了同伴的死去而悲伤。很通俗的道理:今日杀死别人的人,明日就要为被杀做好准备。
而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夏油杰是这样,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是这样。
只是啊……
那两个孩子为他而死,她们又早就没有了亲人,这两个孩子悄无声息的死去,没人会为她们献上花朵,没人会为她们流下眼泪,没有墓碑,同样没人愿意为她们报仇。
这样太可悲了不是吗?
没有人做,那就由他来。
心将他视作亲人的菜菜子和美美子,会为了他的安息而铤而走险,那将那两个孩子视作家人的夏油杰,也理应为她们报仇。
就先从羂索开始——
/
死亡让夏油杰与世间断开的联系,终于凭借这一刻的愤怒再次连接。
/
“滴答。”
“滴答。”
瘦长的影子在羂索身后成型,有长相狰狞的人形玩具熊在黑色漩涡中显现。
羂索的咒灵库存在月下未来造成的爆炸中消耗了几乎九成九的余量,新收服的这批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不如上一批,但考虑夏油杰从复活到现在最多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积累的咒灵质量估计更有限。
“嘛,对付你的话,够用了。”
羂索的笑容渐渐隐于黑暗,不知何时,整个仓库都起了大雾。头顶的白炽灯再怎样明亮,那白光都无法穿透这薄薄的雾气。
大鸟的羽毛边缘传来“滋啦滋啦”的声音,属于夏油杰的巨大生物不安地晃着脖子,柔软的雾气仿佛女人的手臂般缠上咒灵的脖子,那洁白的羽毛顿时被烙印出一道道黑色的痕迹。
是有腐蚀性的毒雾。
夏油杰从坐骑上跳下,咒力的火焰在他身后展开,他顺手收回雪白的大鸟,第二个咒力漩涡落下,从中形成另一只咒灵圆圆的脑袋。
那是一个非常典型的造型——一块白色棉布包裹着一个球形物体。圆圆的脑袋上画着滑稽的五官,剩余棉布自然垂下,它飘在空中,“咯咯”笑起来。
那是一个很像是晴天娃娃的咒灵。
它出现的一瞬间,周围的黑色雾气随之一空。
夏油杰退后一步。
晴天娃娃悬浮在夏油杰面前,五官有血溢出,它“咯咯”的笑声渐渐扭曲,让人一时错觉这并不是笑声,而是人类濒死时难以喘息的呼救。
血从晴天娃娃自然垂落的布料一角落下,在黑雾到达前的瞬间,晶莹的血滴化作一点猩红火光,再一眨眼,火光化作火龙席卷了整个地下空洞。
四面有长相可怖的玩具熊扑过来,在这扩大的火环中无法自控地被火焰点燃,周围无数咒灵及它们的封印都在这烈焰中化作青烟,夏油杰站在火焰的中心环视一周,却并没有看到羂索的身影。
不对,上面!
夏油杰察觉风声急速后退!
“哐——!”
土石呈环形崩裂,间或有粗壮的黑色身影一闪而逝,那像是一条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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