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还是高中生的年纪,却有着社会人的圆滑,天大的压迫感加在他身上也没用,精神上半点不受力。
大部分时候,他被一个人关着。
他也几乎不主动和看管他的人交流,偶有的几句闲谈,聊的也是些很没营养的问题,比如‘我不吃姜片能让他们别往我菜里加吗?’,半点套话成分都没有。
实在要找一个词来形容对方,那就是得体。
进退有度,从容知礼,安静斯文,明明被关了好几天却不见半点着急。
片山根本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源柊月在想什么呢?
其实挺好猜。
“我真傻,真的。”源柊月第一百次在心里叹气,“我单知道垫几十抽能攒出保底,但我忘了,僵王博士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保底。”
太久没抽到这个老毕登,差点忘记了被这家伙一次次支配的恐惧!
同一个关卡连抽八次僵王博士的噩梦,再次笼罩到他头上。
之前为什么没抽到过?
新手保护机制。
现在,他变强了,也自然需要向更强者挥剑。
比起‘因为抽到僵王博士被总监部关起来了’这件事,‘僵王博士进入了我的卡池’显得更为恐怖,这意味着,凭借他那非穿地心的运气,很可能在决战面对两面宿傩的时候,连抽八个僵王博士出来,先把自己暴打一顿。
毕竟,前者只是平添麻烦、令人头疼,后者是真正的噩梦!
源柊月双手交叠,盖在腹部,像一具安详的尸体。
被关的这几天,系统没有提供给他任何打发时间的消遣小玩意,好在他不怕无聊,起码这个房间足够亮堂,还有一张能睡人的榻榻米,蹲号子有这样的条件,也就不要求更多了。
他每天在脑子里跟自己下围棋:幻想出一个棋盘,一方执白子,一方执黑子,当然了,双方均由他自己扮演,自己和自己对弈,自己预判自己的预判,再预判自己预判的预判,就这样激烈地互相搏杀……下到困了为止。
这盘无形的棋刚开始,门就被人推开了。
“哟。”一头熟悉的白毛闯入视线,“老子来探监了。”
源柊月坐起来,背靠墙壁。
而五条悟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十分自来熟地拉了把椅子坐下,说:“这两天怎么样?”
“怪无聊的。”源柊月说。
五条悟歪了歪脑袋,问:“这是你安排的吗?”
源柊月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还真不是。就是运气太差了。”
五条悟了然。
两人就着没营养的话题,乱七八糟地聊了一会儿,源柊月抱怨你来为什么不给我带点好吃的,五条悟说你不是说我的口味猪都不喜欢吃,源柊月说我就是客气客气,谁知道你那么客气……
门口守着的人敲了两下门,说:“十分钟。”
源柊月悚然:“……突然提醒时间、更像探监了!”
五条悟:“本来就是嘛。”
源柊月叹口气,惦记着自己一级咒术师评定任务,他说:“你觉得我还能通过一级鉴定吗?”
五条悟晃了晃手指:“更进一步了。”
源柊月:“进一步?一步特级?”
没想到这群老东西居然那么知道好歹?
五条悟哈哈一笑:“一步到位,直接被鉴定为咒术界叛徒啦!”
源柊月:“?”
源柊月:“揍你哦。”
“开玩笑的。不过他们确实在给你研究罪名。”五条悟手臂搭在椅背上,身体蜷起来,“所以呢,你准备什么时候出来?需要我插手吗?”
“不用。”源柊月说,“对了,伏黑甚尔那边你通知了吗?”
五条悟不情愿地回答:“嘁。转告过了。老子可是把你每句话都记住的。”
源柊月:“你太厉害啦。”
五条悟:“哼哼。多夸我几句。”
源柊月:“那要加钱。”
五条悟:“好小气。”
源柊月:“我一直都这样。”
五条悟:“所以什么时候出来?”
“再过几天吧。”
源柊月看向床头的符咒,咒文笔触蜿蜒,像一条蚯蚓。
“得先给鱼喂一点自信。”
五条悟:“你钓了多久了,也没见鱼理你。”
“那又不止一条。”源柊月说,“还有一条更笨的,不知道会不会上钩。”
如此明显的直钩和钓饵,禅院家少主应该不至于如此愚钝吧?
就在他冒出这个念头的一瞬间,门被人敲了两下。
五条悟抱怨:“还没到十分钟呢,催什么催!”
“不是。”门口看守的咒术师讪讪地说,“禅院直哉先生来了,说是有事情要找你聊……”
源柊月:“……”
这也太快了。
但凡禅院直哉有一点脑子,也不至于完全没脑子……
而五条悟听到熟悉的名字,猛然望向他,墨镜压下,一双蓝眼睛瞪成了滚圆的猫瞳:“这就是你要钓的鱼?在这里关那么多天是为了等他吗?”
他顿时气笑了。
别太幽默了。他想。
他气愤地质问:“杰就算了,禅院直哉这家伙又是凭什么,你能看中他什么,他很少的钱、很丑的脸还是很弱的术式?”
源柊月:“呃……”
等一下,不是啊,为什么这么正常的话题被他说出来就这么诡异?
“不止是他啊。”源柊月替自己开脱,“他只是顺带的。”
——钓第三方的幕后黑手,才是主要目的。
五条悟忍了又忍,忍不住了:“哈?那你到底还有多少鱼?”
第91章 (1100地雷加更)
禅院直哉进来的时候, 肩膀被五条悟撞了一下,力道之大,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不好意思啊。”白发少年的语气中却没有半分歉意, 只有明晃晃的挑衅,“太弱了, 没看见。”
禅院直哉:“你!”
五条悟:“想打架?走啊。”
禅院直哉:“……”
换做以前,至少要嘴炮几个回合, 但他今天来找源柊月有事, 只能忿忿地瞪一眼对方,熄火走进禁闭室。
禁闭室房间狭窄, 比真正的监狱好不到哪去,四面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咒文符条,意在令室内之人无法使用咒力,铺天盖地的笔触,鲜明的颜色, 视觉冲击力十分强烈,好像一堵墙压在了身上。
而坐在床上的源柊月,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派头,在这也住得十分自在。
禅院直哉手里提着一些礼物, 丝质包装上印有禅院家的家纹, 也不知里面是什么。
他把礼物放到门边, 讪讪地说:“给你带了点东西。”
然后就着五条悟拉过来的椅子坐下, 干巴巴地问:“那个……有没有人为难你。”
禅院大少爷显然不擅长寒暄和社交,心里藏着事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过于明显, 一开口让人想笑。
源柊月单手支着下巴, 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并不接他递来的话茬。
而他这副表情的压迫感, 比满屋子的咒文还重,压得人头晕目眩。
禅院直哉的拳头慢慢收紧。
派去刺杀伏黑惠的几波咒术师,杳无音讯;而所剩不多的‘炳’,又被暗杀了六名,只剩下两人存活,惹得父亲十分恼火。
到这一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还能是谁做的?
源柊月早就猜到他会这么做了,故意在这等着他。
双方都对他的来意心知肚明。
——踢到铁板了,知道怕了,来服软认错了。
可对禅院直哉来说,这十分难以启齿。
他深吸一口气:“我……”
“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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