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我背论语那些年(19)

　　“还纯血统呢，真是笑死人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以为你比你口中的那些泥巴种要好到哪里去？赫敏-格兰杰倒也是你口中的泥巴种，人家可比你出色多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去回想从前发生的事情了。
　　德拉科不知道，对于大部分从霍格沃兹毕业的学生来说，魔法学院的记忆是否算是一份再珍贵不过的美好，但对于德拉科来说，它们其实更像是深埋在记忆里的耻辱，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或者说，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斯莱特林学院里，学生之间的斗争是一件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纯血统仗着血统高贵欺负混血，而混血学生则会渐渐联合起来，以此对抗纯血统的学生。踩低捧高，趋炎附势，优胜劣汰，弱肉强食。
　　这就是千百年以来，这个学院流传下来的，根深蒂固的法则。
　　德拉科睁开眼。
　　所有零碎的声音和画面立时从他的脑海中消失得一干二净，取代而之的，是眼前的真实。
　　是眼前光影交错的斯莱特林走廊，是窗外的水草和游鱼，也是身前不远处，因为留意到了他的出现，而不由自主的沉默下来的几位四年级斯莱特林。
　　垂在腰间的双手不觉间紧握成拳，劳伦特沉默的注视着不远处的一年级斯莱特林，一时之间也说不清自己的内心，此刻究竟是羡慕居多，还是希望对方看在同为纯血统的份上，帮自己一把的心更多了。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几个平时没少被劳伦特各种冷嘲热讽下黑手，这一次打定主意要报复回来的四年级斯莱特林，这会儿却是实实在在的有些犹豫了。
　　按照道理来说，他们当然不用考虑马尔福的感受，不论对方表现得有多么出色，一年级和四年级的差距都不是可以用天分来弥补的，然而当他们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时，原本还大大咧咧的说着“纯血统也不过如此”的四年级斯莱特林，本能的闭上了嘴。
　　这实在是太可笑了！他在心里想道。
　　就算对方隐隐已是这这一届低年级斯莱特林中的首席，那也是低年级的事情，不论魔力如何深厚，学业如何优秀，对方也不过是个一年级的小鬼而已！
　　他张了张嘴，试图继续那段没能说完的话，然而那种仿佛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不安和恐惧却令他说不出话来，有什么在他的心里不断的告诫他——
　　不是的。
　　德拉科-马尔福和那些骄傲自大，只会仰仗自己的家族势力，自诩高贵的纯血们是不一样的。
　　他不像那些目中无人的斯莱特林一样，恨不得将自己的一点点出色吹嘘得人尽皆知，也不会如那些愚蠢的斯莱特林一般，沉浸在和格兰芬多的幼稚决斗中难以自拔。他甚至不会插手斯莱特林学院内部混血和纯血的矛盾和冲突。
　　大多数时候，马尔福家的独子都是冷淡而内敛的，内部矛盾也好，狮蛇的冲突也罢，这些似乎都不能引起他的丝毫兴趣。
　　你看不穿他心底究竟在想什么，也无从了解这个人的真实实力究竟到了哪一种地步。低年级斯莱特林就像是隐藏在黑暗里的深渊，令忌惮者心生戒备，也令信奉强者的小蛇们趋之若鹜。
　　他会插手这件事吗？
　　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变得极其缓慢起来，明明才不过一两秒钟的时间，四年级斯莱特林却莫名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等待审判一样度秒如年。
　　孔云动了动耳朵。
　　在高年级斯莱特林看来漫长无比的时间，但在孔云的世界里，其实也就是抱着他的德拉科顿了那么一下而已，他甚至有闲心伸出爪子，试探性的用力推了推德拉科扳住他的手，可惜没能成功。
　　仅仅一秒钟后，低年级斯莱特林就漠然的迈开脚步，头也不回的进入了走廊的深处。
　　一直到高年级斯莱特林的身影从他们的视野里消失，德拉科也丝毫没有放开他的意思，似乎总算注意到了怀中小家伙的不安分，他淡淡的道：“你最好乖一点，这里可不是赫奇帕奇。”
　　孔云僵了一下。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几乎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认出自己来了，然而德拉科在说完这句疑似警告的话后，一直到他们来到了寝室门前，都未置一言。
　　房间的大门被缓慢的推开，很快就露出了内部的全貌。和人数较多的赫奇帕奇不同，斯莱特林的学生人数较少，寝室也就多以两人寝或者单人寝为主，德拉科这间俨然属于后者。
　　整个房间里光线充足，空气清新自然，虽然处于地下室，却没有丝毫潮湿阴凉的感觉，整体风格也不像斯莱特林大厅那样阴暗诡异，家具摆设干净整洁，大到床铺书柜，小到一本书，一支笔，都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各自的位置上。
　　比起连灯都散发绿光，刻意用锁链从天花板上悬挂下来的斯莱特林大厅，如果说前者还能看到典型的西方巫师式的神秘色彩，那么这间寝室就是再寻常不过的学生寝室风格了。
　　一直到回到了寝室，转身关上了门，德拉科才将他放了下来。
　　不，看来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赫奇帕奇寝室里可没有地毯这种东西。
　　孔云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戳了一下脚下柔软的淡绿色地毯，手感意外的不错，有点像动物毛茸茸的兽皮。也许是团团的本性做诡，感受着掌心里的柔软，他忍不住又戳了一下。
　　直到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来自这个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的审视目光。
　　孔云：……
　　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干了什么蠢事，孔云有点儿尴尬的仰起头，去看从回来后就一言不发的德拉科。让孔云意外的是，低年级斯莱特林这会儿的确是在看他，可又不是在看他——
　　就像是在透过他，去想别的什么事情一样。
　　非常奇怪的眼神，他想。
　　寻常人在沉思或思绪游离的时候，眼眸里多半没什么神采，因为这个时候掌控思维能力的，不是人为的理智和控制，而是大脑的潜意识。可德拉科这会儿的眸色却仍是透着一种清醒的冰冷。
　　如临深渊。
　　不知道为什么，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孔云莫名有些心烦意乱起来，他不再关注对方，在地毯上转了个身，学着团团一贯的动作，将两只爪子揣在了身前，脑袋枕在毛绒绒的爪子上，就地趴了下来。
　　然后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忽然捏了一下他的尾巴，伴随而来的，还有他熟悉的声音和语调：
　　“你在干什么？”
　　孔云条件反射的往旁边闪了一下，这个动作让他稍微感到了一点不对劲。之前被人抱着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直到这会儿他的确脚踏实地的站在了地面上，他才忽然发现，团团的前掌上，似乎还粘着一颗小小的球状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又默默的伸出爪子，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地毯。
　　粘性似乎并不强，如果团团想的话，随时能够用另一只爪子抓下来的那种。也就说，团团是自愿让小球粘在它的掌心的。
　　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本命，他没有立刻试图将那颗小球甩下来观察——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让德拉科知道比较好。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是谁让团团带在身上的？它又为什么会溜到斯莱特林休息室里来？
　　他心里想着事情，一时间有些出神，也就没注意到德拉科已经蹲在了他的身前。
　　从外观上来看，眼前的小奶猫长得很是乖巧可爱，一眼看过去就像堆在地毯上的棉花团子，但它这会儿却又是顶着一副严肃的表情，仿佛是在思考什么忧国忧民的大事情一样，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反差萌，反倒把德拉科逗乐了，心里的那股阴郁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他盯着歪着脑袋沉思的小奶猫，冷不丁伸出手去戳，还没真正碰到那毛茸茸的脑袋呢，就被对方挥爪拍开了。然后再伸手，再拍开。
　　就在德拉科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无聊了的时候，被数番惊扰的小奶猫终于忍无可忍的抬起头，用近似责怪的，“你怎么能这么无理取闹”的眼神看了眼前的人类一眼，然后它挥了挥软哒哒的爪子，继续低头作沉思状。
　　超认真！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个瞬间，德拉科的眼前忽然就浮现了某个赫奇帕奇的身影——与其说是对方像猫，倒不如说，眼前这只一点都不傲娇，即使是有些气闷，也只是无奈的横他一眼的小奶猫，像极了他的主人。
　　只不过……
　　德拉科想了想，轻咳一声，试探性的道：“你能听懂我的话吗？”话音刚落，一直埋头苦思的小奶猫立刻抬起了头，微微歪着小脑袋，困惑的看着他。
　　看来是能听懂了。
　　他心里想着，在感受过对方和普通宠物猫完全不一样的力道后，接受这是一只能听懂人话的猫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魔法界奇奇怪怪的生物多了去了。
　　确定对方听得懂自己的话，他没有再耽搁，直接开门见山的切入了正题：“你想回去吗？”
　　孔云想也不想，立刻点了点头。
　　“很好，毕竟我也没有在寝室里养猫的打算。”
　　“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赫奇帕奇的家伙一样友好，看你可爱就放你一马。”即使嘴上说着疑似夸奖一样的话，德拉科的语气也是淡淡的，他冷静的指出：“但是现在已经到宵禁时间了——最早，我也只有在明天，才能把你送回你主人那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孔云稍微迟疑了一下。
　　看得出来德拉科并没有要伤害团团的意思，他如果真的有那个念头，早就动手了，在这种情况下，比起危机四伏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亦或者其他的什么角落，留在这间寝室里，才是对团团最安全的。
　　想到这里，他爽快的点了点头。
　　“既然确定要留下来了，那么我希望你至少能够做到和你的主人一样，拥有基本的礼仪素养。”德拉科继续说道：“不要随便破坏这个房间里的任何家具摆设，也不要在我睡觉的时候发出任何惊扰我睡眠的声音——能做到吗？”
　　他说这话时，语气非常随意，孔云茫然的点了点头。就在他猜测德拉科是不是只是在开玩笑的时候，一年级斯莱特林低下头，莞尔一笑：“乖。”
　　非常简单和平淡的一个单词，却让孔云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对方的语言和语气，都没有任何威胁或恶意存在，如果是孔云本人在这里，或许也没有什么感觉，但人类和动物的感知能力却是不同的，他当初在霍格沃兹特快上感受到的那种阴郁，在动物看来，却是比恶意还要令它们畏缩的漠然。
　　就好像……他的确不怀恶意，也没兴趣刻意去伤害一只宠物，可一旦真正触犯到他，他也不介意小惩大诫一样。
　　眼见着小奶喵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德拉科认真的打量了它一眼，确定小家伙的身上的确挺干净的，他这才转身，打算去翻点软垫或者旧衣服什么的，充作临时的猫窝。
　　趁着德拉科转身的空档，孔云低下头，迅速将那团黏在他掌心的球状物啪啦了下来，那是一颗珠子大小的小球，表面呈半透明状，被明亮的光线映得宛如果冻一般。
　　他扒拉了下爪子，准备悄咪咪的将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球神不知鬼不觉的扔到一边，不料那边正翻着衣柜的德拉科忽然回了头：“我说，你身上应该没有跳蚤之类的……”话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看着几乎整只喵都要趴在地毯上的毛茸茸，有点莫名其妙：“你在干什么？”
　　在对方转头之前，堪堪将不明球状物压在掌心和毛毯之间，小奶猫歪了歪脑袋，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懵懂无辜的表情：“喵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