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理大人太难懂(53)

　　柯布想起了以前的自己，那么固执地想让家庭回到以前，那么固执地想再度搓合他们，责怪他们从不考虑自己的感受，可自己又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
　　“爸，你不用特意请假送我去学校的，我也不小了，弟弟还小，更需要你花时间陪他。”
　　柯秦抿了下嘴，却迟迟没有开口，父母总会遗传点东西给孩子，不只支理，柯布也一样，他不喜欢说些觉得别扭的话这点也许和柯秦是一样。柯秦捏了捏车钥匙，又看了眼柯布旁边的一群朋友，有些不自然地开口：“柯布，你千万别觉得爸爸更爱弟弟，我认识你弟弟才多久，我认识你又有多久了，以后不要拿你弟弟和你自己比较了，在时间上和感情日益累积的重量上，谁也无法和你相比的。”
　　自己为何要去羡慕支理呢，为何羡慕他在蓝银和支左司眼里那么特别。
　　自己难道在爸爸妈妈眼里不是特别的吗？人最大的缺点会不会总是很难看到自己拥有的东西。说着自己没有家，说着自己是多余的，明明爸爸妈妈一直一直表现出了他们的爱，一直一直没有抛下自己，他们总在顾及自己的感受，怕自己受到伤害，自己究竟是哪里可怜呢，那位老人说的对，离婚的家庭太普遍了，自己和那些人被父母不闻不问的孩子相比算什么呢。
　　柯布心底一块被薄冰包裹的位置被现在的阳光照射着，竟然有点痛，痛到有点清醒。
　　自己好像，好像一开始就把‘家’这个字的定义理解错了。
　　“好了好了，都上车吧。”柯秦可能也对自己刚才说的话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催促着他们上车，因为是把柯布他们送到学校，所以伍茜就不跟着去了。
　　最后上车的张络一看到这种局面便问柯秦：“叔叔，我可以讲故事吗？”柯秦不太理解这突然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人没到齐吧。”柯布不想争论，懒懒地问。
　　“谁没到齐？”突然坐进来的支理也问，柯布吓了一跳：“你别像鬼一样！你怎么会来，知道你在陪刘清，应该没人会通知你吧。”柯布看向苏幼言，苏幼言轻耸下肩。刚系好安全带的柯秦开口了：“是我告诉支理的。”柯布愣了愣没有追问了，问了支理其他问题：“你奶奶那边没问题吗？”
　　支理歪了歪头，想了想，想完后也没回答问题。
　　“你这算啥反应。”
　　“就是你看到的反应。”
　　“你们尊重尊重讲故事的人！！”张络早就准备好讲故事了，可一张嘴就被打断。
　　“好好好，你讲你讲。”柯布很干脆地把时间和空间让给另外的两位主角。
　　“那我就略过不重要的，直接开始了。”张络清清喉咙接着说：“故事的名字叫：呸呸，亲爱的！”
　　[“倒数计时：3，2，1！”随着倒数计时的结束，一艘飞船底部喷出火焰和浓烟，缓缓动起来。此时飞船内的宇航员果知正被牢牢固定在座位上，这次的任务是去PISA发现的新星球探查一下，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执行这种任务，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星球上有生命体吗？如果有他们是靠什么生存，和自己是一样的吗……所有的东西都是未知数，但果知愿意去相信，这个星球也会像自己的星球，有很多像彩虹一样美丽的东西存在。但究竟有多美，这一点也许会超过果知的预期。
　　经过漫长的十天，飞船终于着陆了，检测完四周的情况并向上级汇报完一连串枯燥的数据后，果知终于开启了舱门，他戴上语言转化装备踏了出去，感到颇为惊讶的是这个星球和自己的星球极为想似，有空气、树木……慢慢走出树林后，视野变得开阔起来，和他有同样形态的外星人在道路两旁走着，可是……


第105章 毁掉
　　可是，可是有哪里不对劲呢，果知说不出具体的形容词，只是隐隐有这种感觉。他总是抓不住重点，发现外星有生命存在难道不是件很大的事吗？他却在纠结这些小问题。
　　站在外星人街道上的果知并不显得突兀，像他们其中的一员，又那么不像他们其中的一员，有些微妙的差异存在。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出哪里不对劲的他还是决定找人问问，他左顾右盼，外星人在他旁边匆匆路过，没有人肯看他一眼，甚至有人用肩膀直接撞开他。
　　果知看着自己的双手，心想，莫非外星人的眼角膜有问题，不能看到自己，不是说有些动物长期生活在黑暗中就会失明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现在明明是白天，自己的想法也太好笑了，自娱自乐的果知把自己逗笑了。
　　这时，他察觉到有视线投向他，可当抬头时，什么也没发现，这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再往前走走看吧，一会儿还得回飞船汇报呢。他走了两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生与他擦肩而过，果知停住了，刚才那个男生是看了自己一眼吗？他连忙转过身追上那个男生，挡在男生面前倒退着走路：“你能看见我？我还以为所有人都看不见我。”时西没有答话，继续往前走，果知也继续往后退，还伸出右手在男生面前挥挥：“Hello，看~得~见~我吗~还是你听不懂我的话，外星人，你好吗？”果知故意放缓语调，时西拍开了在他眼前晃的那只手：“别跟着我。”
　　“我没跟着你，现在我走在你前面，是你跟着我。”
　　时西直接绕过了果知，果知扁了一下嘴跟上去：“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就想收集你们星球的数据，你能告诉我点你们星球的事吗？”平时如果走在路上，有人说想收集星球的数据，这不是怪人还能是什么。
　　“我有身份证的，不信你看，我叫果知。”果知想摸自己衣服口袋里的身份证，却不小心按到了其他东西，小球状的物体像整人玩具似地一下弹出来，几乎在同时，一辆重机驶向果知，嘴里还大骂着：“滚开，操蛋，不想活了吗？傻X。”他压根没打算减速，果知在重机车快要碰到自己时躲开了，撞到了垃圾筒，他摸着膝盖，看到地上的帽子，想起自己刚才身上那个安全装备弹出来一定是把时西的帽子弄掉了，他赶紧捡起帽子。他真的什么也没想，没想刚才男生为什么没拉开他，也没提醒过他，只是站在一旁。
　　“你的帽子。”果知边将帽子递给时西，边抬起头，看到了原本藏在帽子下的那张脸，果知忘记了要用哪个器官呼吸，也忘了要用哪个器官维持心跳。长成这样，是不是有点太犯规了，果知随即看向时西的眼睛，时西的双眸里那么空洞，空到像能装下所有事物又像一点事物也装不下，什么都没有，即使果知刚才差点被撞，他也无动于衷。
　　不知道为何，不知道大脑发生了什么事，一瞬间，果知好想让那双好看的眼睛看见所有美好的事情，那样，他的瞳孔深处是否会不再黯淡无光。
　　时西接过帽子，却不想去看果知的脸，更不想看他脸上的表情，眼前这家伙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那个词叫什么，时西已经想不起了。
　　“你叫什么，外星人，不知道名字和你说话好像挺没礼貌的。”你一直叫别人为外星人更没礼貌好吧。
　　“别再和我说话了。”时西转过身。
　　“你朋友肯定很少吧，我才说了两句，你就让我别说话，那行，可能这是你们外星人的习惯还是什么的吧，我不说话，等你想说话时我再说。”果知拍拍刚才脏掉的裤子，没忍住：“我就再说一句，你走这边吧，那边很危险，我刚才就差点被撞了。”
　　时西终于再次看向了果知的脸，他内心突然涌起一股欲望，他想毁掉果知这个表情，果知的一切，他格格不入的存在真的，真的很碍眼。
　　果知按照刚才所说的保持沉默，因为时西没有赶他走，他就跟在后面，拿出微型相机沿路都在拍照，虽看起来像个到国外的游客，但搜集资料是他的工作。看到前面的时西上了一辆巴士时，他连忙收起相机跟了上去。车上没多少人，司机身上有淡淡的酒味，靠近车门边的男子脱了鞋在玩手机，果知选了时西后面的位置坐下，他们都靠窗，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
　　这一站的距离并不远，过了五分钟就停下了。
　　“把钱给老子拿出来。”一个年轻人冲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吼道。
　　“已，已经没钱了。”
　　“没钱，没钱你不知道赚吗？我还要去买游戏装备，别给老子装糊涂，你和妈肯定有偷偷藏了钱，再不拿出来，小心我做出什么。”年轻人推着老人，老人颤颤巍巍：“钱昨天全给你了，家里一分钱都找不出来了。”
　　果知根本没反应过来，车子就开走了。
　　一路上，果知看到了大人让小孩在公共场合拉X，看到了地域歧视、种族歧视、性别歧视，骗人的，偷钱的，人们要么事不关己冷漠无比，要么满腔愤怒四处骂人………………太多太多糟糕的东西了，写不完也数不完。


第106章 糟糕了
　　果知看到了，全都看到了，他默不作声。
　　当公交车报出站台名时，时西站了起来，果知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觉得肚子有些饿了，看到旁边有个小商店时，果知用余光偷偷瞅了时西两眼，担心自己进去买东西时会跟丢时西。
　　不能说话的他冲时西比划着动作，示意时西站在原地等等他，确定时西绝对明白他的意思后，他才转身跑向小商店，边跑边时不时转身确认时西的位置情况。小商店的老板冷着脸，像顾客都欠了他债似的冷冷地打量所有人。
　　果知拿了个面包和两瓶水放在结账台前，要付钱时他才后知后觉包里的钱应该在这个星球用不了，老板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果知尴尬的模样：“没带钱你来买什么东西。”果知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时西，可是时西只是在外面看着他，不打算帮忙，但也没有离开。无奈之下，果知只好道歉：“抱歉，这些还是暂时不要了，给您添麻烦了。”
　　“啧。”老板斜了一眼果知，嘴里小声地嘟哝：“什么玩意儿。”
　　果知不是天然呆，不是听不懂这些话，他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但也只是转过头往时西走去，他不喜欢吵架，也不喜欢憎恨，那样他会觉得自己也变成和那些人一样了。
　　“刚好减肥，我最近好像真有点胖了。”果知捏捏扁平的肚子，只不过走过来短短的距离而已，他没在故作开心，只是好像忘了刚才的一切。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时西冰冷地提出失礼的问题。
　　“想知道我是什么东西，那你要先把名字告诉我，这样更公平。”
　　“靠近我，我会弄哭你的。”
　　“没关系，靠近你，我会弄笑你的。”果知说得有点无所谓又有点认真。
　　最终，果知得到了时西的名字，作为交换，他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时西，包括自己身上的一条条伤疤，包括自己的性向。现在的情况究竟是谁在研究谁呢。
　　每天晚上果知回飞船睡觉，一到白天就会去找时西，他会带上自己星球的照片，他想把色彩带给时西，却不知道时西想把他的色彩抹黑。
　　时西的房间布局很奇怪，一进门就只能看到一张长沙发对着窗户，时西大多数时间会坐在沙发上写东西。此刻，果知在沙发后面不远处看着自己拍得照片：“时西！你要不要看看这张照片，我觉得还不错。”时西没有理会他，果知看向时西坐在沙发上的背影，他不孤独，他好像和孤独是一体的，他需要孤独。
　　“时西，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没有等到时西的回答，果知还是自顾自地提出了问题：“如果觉得什么都不好，那你还剩下什么呢。”时西手中的笔停住了，反问：“如果觉得什么都好，你又能得到什么。”这个问题果知回答不了，因为他从没想过有人会这样问，所以也没有准备过答案，时西仿佛留在这个世上的只有一具空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