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第一戏精(71)
“我家简单,就三口人。之前跟少尹大人要了三张平安符时,大人想必就清楚了。”
庞元英瞧田茶的女儿四五岁的样子,脸蛋胖嘟嘟地挺可爱,逗了她两下后,就让她母亲带着孩子去后院。他们接下来查案聊得话题,实在是不适合这对母女听。
“你之前说家里不太平,是怎么了?”庞元英问田茶。
“怪声,偶尔深夜里,好像有女鬼在哭,我们一家三口吓得魂儿都快没了。但从戴上大人给平安符后,再没有过了。”田茶感激不尽道。
“听到没?”庞元英小声对白玉堂强调道,“活生生的例子就在你眼前,我的符纸有用!”
白玉堂淡漠看他:“不知怎么巧合了,未必是你符纸的效用。”
“承认我优秀就这么难么!”庞元英哼唧一声,不搭理白玉堂,说同样的话给庞元庆听。
庞元庆立刻赞叹庞元英厉害,还特意跟他讨了一张平安符自己用。
庞元英的虚荣心在庞元庆这里得到了极大地满足,递护身符的时候,特意挑衅瞄一眼白玉堂,向他再度展示自己有多优秀。
白玉堂压着嘴角,强忍住了笑意,看向别处。他可懒得搭理这疯子。
酷暑难耐,特别是午后,太热了。
田茶的凉茶壶是铜制,壶口有六寸宽,高八寸,一壶水大概能装三四十碗茶。
几个大男人快喝干第二壶凉茶的时候,村民跑来通知说开封府的人到了。接着就见王朝和马汉带着一队人马进来,随行还有一辆囚车,专门用来运送诈骗犯。
“人呢?”马汉打算把人装车就走。
“死了。”庞元英对他二人道,“这囚车真是不白来,这下要装杀人犯回去了。”
马汉和王朝得知事情经过之后,讶异不已。
二人去刘家住处,看过刘秀才母子的尸体后,唏嘘不已。
马汉忽然转动他机灵的小眼珠,纳闷地看向庞元英,然后小声对王朝道:“你发没发现,少尹在哪儿,哪儿有人命。”
王朝恍然,随即连连赞同点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你俩嘀咕什么呢?”庞元英问。
王朝和马汉立刻噤声。
白玉堂:“俩人在讨论你是不是不姓旁,姓阎。”
“姓阎?”庞元英不解。
“没没没,我俩没说这话,白护卫肯定听错了。”马汉纠正道。
“阎王的阎。”白玉堂补充解释后,问马汉说得难道不对。
马汉和王朝对看一眼,佩服点点头。总结的精辟!
“听着这案子挺乱了,除了熊峰是凶手外,肯定还有个凶手杀了杨喜旺,这个玉葫芦也不知所踪。那另一个凶手是谁?”王朝和马汉把熊峰押送到囚车内后,就盼着赶紧抓到第二个凶手,他们好回开封府。今晚上有酒宴,赵虎生辰,他们一点都不想错过。
“为什么都抢这玉葫芦?少尹,那玉葫芦很值钱么?”王朝很好奇这个玉葫芦到底是怎样的瑰宝。
“值不值钱等你找到了自然就清楚。但这个问题问得好,整个案子的关键就是玉葫芦,为什么村里的人都发疯了似得抢他。特别是这位熊村长,必定是从听说开封府的人和刘秀才一起后就担心,听我说朝廷要查抄刘家后,借口去取凉茶之时,趁机先准备了假血,后在茶里下毒,不惜暴露的风险,也要冒死拼一把抢葫芦,可见这玉葫芦多重要。”
庞元英背着手,仰头看着囚车里已经披枷带锁的熊峰。
“我一直没问他为什么,不过我猜问了他也不肯说。”
庞元英让马汉和王朝问问试试。
二人立刻将熊峰揪出来追问,果然熊峰装糊涂,只说贪图玉葫芦值钱,但这理由大家根本不信。
庞元英问田茶知不知玉葫芦的事。
第59章 玉葫芦秘密
田茶摇了摇头。他只知道玉葫芦是村里的宝贝, 因刘秀才家祖上有功,所以玉葫芦就一直交由他家保管。村里人觊觎玉葫芦的不在少数, 曾就此事和村长几番讨论过,最后大家你争我抢,难以决断。约定好在没定出胜负之前,玉葫芦先在刘秀才家放着。
“君子协定?”庞元英很诧异这些戏精村民骗人占便宜的路数那么多,既然那么觊觎玉葫芦,竟会安分地让玉葫芦摆在孤儿寡母的刘家。
田茶看出庞元英的疑惑,表示自己也不理解为何。
“我是外姓人,家原本在襄州,因闹灾,剩我一个人逃难过来。当年还是村长好心收留我,我慢慢做凉茶营生, 弄了间宅子出来。我对村长一直心存感激,万没想到他会在茶里下毒陷害我。”
田茶说罢, 就问庞元英那桌上的茶壶他能不能收走。
“虽然里面装了毒茶, 可我洗干净了, 应该还能用。这样的茶壶我家一共就两个, 是我当初特意找人做的, 舍不得。”
庞元英点头。
王叔等人这时候回来了,告知庞元英他们在山上什么线索都没查到。
“去抓熊峰的女儿。”庞元英对王朝道,“她很可能是另一个凶手。”
“大人, 话可不能胡说!是, 我是杀了刘秀才母子, 让杨喜旺带着葫芦离开。但我女儿无辜啊,她什么都不知情,他一个柔弱女子杀自己丈夫做什么!”
熊峰骂庞元英是昏官,破不了案,就干脆把他们熊家人都拉出来背锅,太无耻!
庞元英斜眸看向熊峰,冷笑一声。
“如果是你杀了刘秀才母子,打发杨喜旺带着玉葫芦逃跑,你女儿当然没有动机杀杨喜旺,结果很可能是患难夫妻一块逃难去。
但你是装死,所以事情应该按照我们没揭穿你的情形推敲:我们从田茶那里回来,发现你一个人中毒躺在厢房,你女婿不见了,刘秀才母子死了,玉葫芦也不见了。这种情况下,大家自然会想到是杨喜旺下毒害你,而后杀了刘秀才母子,偷走玉葫芦离开。
村里人这么看重玉葫芦,一定不会放弃追查杨喜旺,他一个普通人逃跑能跑到哪儿去?暴露的危险很大。在把他杀了灭口,拿走玉葫芦,杀手不明,到底是什么人带走玉葫芦大家都不清楚,当然就没办法在追查。如此拿玉葫芦的人,就可以彻底摆脱大家的追捕。
现在既然你是假死,那说明整件事就是你策划。
你如此想要得到玉葫芦,必然不会让自己不信任的人办此事。而杨喜旺身材高大见状,手拿着大家都争抢的玉葫芦逃跑,如果不是见到没有防备的熟人,他怎可能被人近身刺中腹部?被你信任的人,能让杨喜旺属于防备的人,似乎只有你女儿了。毕竟你儿子是个傻子,根本没有脑袋办这件事。”
“你胡说八道!”
熊峰愤怒地用双手猛捶自己的胸口,大喊谁都不能欺负他女儿。
下一刻,熊峰满口吐血,倒在了囚车里。
百里氏等人瞧见,连连讥笑:“村长可真是好算计。被揭穿了,又玩这招数,真当大家傻子么。”
马汉打开囚车去试探脉搏,回禀庞元英,“人真的死了。”
马汉翻了熊峰的胸口,找到了一个荷包。
“小心。”白玉堂提醒道。
马汉赶紧松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把木棍折断后,小心翼翼地把荷包夹出来,慢慢剥开看。荷包里竟夹有数根毒针,再用力挤压的时候,就会刺出。再检查熊峰的胸口,有三处被毒针刺过的针眼。
“这是怎么回事?”王朝惊讶。
百里氏看着荷包里露出椭圆形的白色果子,边上还有一角指甲大的黄纸,上有个朱砂圆点。
“这是开运果,我们这信戴这个会带来好运顺利,一般都跟平安符之类的东西装在一起。还有,村长气急的时候,喜欢用双手捶胸。村里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习惯。”
“凶手必然很了解村长这个习惯。荷包,这应该是女人送的东西吧?”
庞元英转头看向正房的方向,忽然高喊一声:“田茶!”
大家皆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刚才田茶说要收自己的茶壶,但这会儿田茶身影已经不在房内了。
“我在这。”田茶拎着茶壶站在百里氏等人群的后方,靠近门口的地方,手提着那个有毒的大茶壶。
白玉堂恍然明白什么,立刻抢走田茶手里茶壶打开来瞧,里面除了半壶凉茶,什么都没有。
庞元英从布袋里拿出一张纸,在壶肚上擦了一下,水渍立刻印在了宣纸之上。
“天这么热,放这么久了,壶肚上怎么会有水渍?”庞元庆问。
田茶忙解释:“我刚才想把毒茶倒了,可想想倒在这不好,别毒死什么别的东西,就打算出去找个偏僻的地方再倒。”
这理由太过牵强了,让人难以相信。
“可就算倒茶,用壶嘴倒就行了,似乎也不会溅到壶肚后面。”庞元庆较真道。
田茶赔笑道:“可能是倒在地上溅的。”
“你倒哪儿了?”庞元英直接问。
田茶尴尬地抬手,不确定地指了个方向。
庞元庆扭头看向田茶所指。
庞元英则没动,双眼紧盯着田茶,命人搜身。
王朝和马汉立刻上手,随即从田茶的怀里搜出玉葫芦。玉葫芦的表面还残留着潮意,显然刚从水中捞出。
王叔和百里氏等村民皆哗然,没想到他们争抢追逐一天的玉葫芦,谁能想到玉葫芦竟然被放在了这毒茶壶里。
茶壶就摆在刘家正堂上的桌子正中央,周围则摆着四碗盛着毒茶的茶碗。因熊峰中毒案发,事后也确实验证茶碗里的水有毒,谁都不曾动过桌上的‘案发现场’。甚至庞元英怀疑熊峰没将玉葫芦带走,搜查了刘秀才家的每一寸角落,每一样东西,却忽略了摆在桌中央的毒茶壶。
“熊峰为了玉葫芦如此冒险,该是不会相信外姓女婿,我一直觉得玉葫芦就藏在他眼皮子低下。至于杨喜旺,不过是熊峰拉出来引大家注意罢了。”庞元英解释道,“因为我们来见刘秀才并非是早商量好的事,偶然而来,他听说玉葫芦不保,要被官府收走,情急之下找了同伙商议,立刻做出应对计策。茶中下毒,包血的羊肠,安排女婿,指使女儿杀人,在短时间他一个人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他一定有个和他一起作案的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