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衙内 下(21)
话说到这个份上,朱勔哪能说个不字,“那是当然。”
高铭道:“那好,我明天开个誓师大会,请你务必出息,在你的部下跟前表明你支持我的态度,你看可好?”
朱勔一愣,心里大骂,你还真是得寸进尺,竟然想叫我大庭广众下表态支持你?让你杭州开局有利,你真是打得好算盘!
“高大人自有神威,我一个守孝在家的闲官,又能帮上什么忙呢?!”揣着明白装糊涂。
高铭冷笑一声,“原来这就是朱大人的所谓支持我。行了,我懂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我该给官家写奏折了。告诉他,我平安到了江南,这里非常好,好到有人晚上就想要我的命。”
朱勔了解赵佶,高铭遇刺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他会觉得有人跟他的花石纲过不去,成心不叫他快乐,那脸色都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但凡有一丁点怀疑到他朱勔身上,都会埋下大祸患。
主要因为高铭不是一般人,没理都能辩三分,现在叫他占尽了舆论优势,还指不定怎么往他身上泼脏水呢。
再加上他那个爹高俅,为了儿子能颠倒黑白杀人,天天在官家跟前说他坏话,他可受不了。
朱勔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目前这个状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高铭待几个月就滚蛋了,“高大人,何必急着写奏折呢,再待杭州多待几日,再了解了解也不迟。我一个闲人,没什么事,如果不嫌弃,明早我就来衙门。”
高铭颔首,微笑道:“那明天正常点卯的时辰,我就在这里等候朱大人了。”
朱勔也挤出一个笑意,“准时?”
“准时!”
朱勔干笑道:“高大人真是个爽快人,那么就不打扰高大人休息了,朱某告辞。”
两人在彼此虚伪的笑容中告别。
高铭回到住处,倒是没跟官家写折子,而是写了一封送去金陵的信,他估摸着花荣他们应该已经到金陵驻扎了,这封信他会收到的。
写点什么呢?
高铭犯难了,不能肉麻也不能冷漠,语气太普通又显不出他到江南的得瑟。
想了一通,高铭最后在纸上写了一行字:花荣,你猜猜我正在哪里给你写信?你肯定猜不着。
——
当夜,高铭因为换了地方,睡得很不好,但是隔天看到眼圈发黑的朱勔,他的心情就好了。
想必朱勔昨晚上跟他弟弟骂他到深夜,睡眠不足。
高铭将应奉局里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满满登登挤了一院子。
高铭和朱勔一露面,下面的人都忍不住交头接耳。
朱勔,他们都认识,是他们的前顶头上司。
而旁边的年轻人,自然就是新到任的高衙内了,除了他,别人也不敢这么跟朱勔平起平坐。
院子最前面,摆了两张交椅,他一把,朱勔一把,两人都坐下了。
高铭先弹了弹袖口,才抬头看下面,“人都到齐了吧是?”旁边的随从朝他颔首,“刚才按照您的吩咐,点过名了,除了一个老婆生孩子的,都到齐了。”
高铭微笑道:“今天召大家到一处没别的意思,就是大家彼此认识一下,我虽然只是代管应奉局一段时间,但在这段日子里,也希望能彼此配合好,共同为官家找到上等的好石头,不辱使命。”
下面的人表情很冷漠,毕竟他们的老大就在上面坐着,谁敢对高铭露出支持的好态度,等高铭走了,怕是不想混了。
高铭瞅朱勔,“朱大人,你也来说两句吧。”
朱勔心里不情愿,敷衍的道:“我如今守孝在家,不能主持应奉局的事务,朝廷委派了高大人接替应奉局的差使,你们要像跟我办事一样,听高大人的话。”
别管他们以后是不是真的会听高铭的话,但朱勔都这么说了,总会起到一定的效果。
高铭笑问朱勔,“我初来乍到,许多事情都不知道,还请朱大人协助一二,比如咱们应奉局还有没有剩余的花石纲?还是说都运到东京去了?”
“挑剩下的有一些。”朱勔说的是实话,毕竟石头那么大,有多少,想瞒也瞒不住。
怎么着,高铭,你自己没着落,想从剩余的里挑一些拿去交差吗?那你真是打错算盘了,这些剩下的石头,质量都不是很好。
当然,如果高铭愿意从这里面挑选,朱勔也是很高兴的,这样就不会超过自己。
高铭道:“能否领我去看看?”
朱勔道:“自然可以。离应奉局不远处有仓库,你随我去就是了。”
高铭就冲院内的所有人道:“大家都一起去吧,列好队伍,跟在我和朱大人后面。”
朱勔道:“那好,先去几个人,把街道拦住,叫百姓回避。”
“诶?大可不必,何必这样扰民呢。”高铭道:“而且,你也说了不远,有叫百姓回避的功夫都走到了。”
毕竟高铭现在才是正经的提举,他都不要求百姓回避,朱勔如果坚持要求,好像他仍要耍官威一样。
他不能叫百姓的言论再向着高铭。
行,你既然要装作亲民的样子,那我也奉陪!
朱勔道:“也好,就这么去吧!”
于是就跟组织了单位旅游似的,杭州城的百姓就见应奉局的大小官员们沿着街道,排成两列队伍往一个方向走。
“什么事啊?看这些人的打扮,当官的?哪个衙门的?”
“听说是应奉局的。”
路边的百姓交头接耳,官员游街可是难得的一景。
应奉局在杭州本地也不是一般的衙门,甚至可以说,其他衙门都得给它让路。
因为它背后是官家。
“又是谁家倒霉啊,被他们发现有好石头了?”
“不知道,看这架势,倾巢出动,这石头肯定剩不下。”
“诶?走在最面前的那个穿着官服的年轻人是谁?不会是那个传闻中的高衙内吧?”
“八成就是,他不是招安过梁山泊么,能不能顺便也把方腊招安了?我老婆的娘家润州被它们给占了,别提多惨了。”
“方腊都称王了,招安不可能,只能剿灭了。没听说么,金陵那边聚集了大军,就要打他们呢。”
“据说这大军可是那谁家请来的,那谁的爹就不是方腊的人杀的么。”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别说了,看看这群官员要去哪里抄家吧。”
百姓们都以为应奉局的人是去哪个富户家里查抄石头,没想到他们只是无聊的走去了应奉局在不远处的仓库。
“这么大动静,还以为有什么,结果就是去个仓库。”
“看来这新来的高衙内比那谁家还能摆排场。”
“对了,不是都传高大人遇刺是那谁的手笔么,他俩怎么跟没事人似的一起走?”
“这你就不懂了,当官的都是特殊材料做的,那都不是一般人,这叫城府。”
仓库的路口聚集了黑压压的看热闹的人群,没看到他们想看的,都十分失望。
而此时仓库内,高铭的表情也很失望,这些石头都达不到他的标准,边看边摇头。
朱勔笑道:“就是这些了。”
想也知道,如果好的话,他早就运到东京去了。
再说这江南的奇石怪石早被他挖得差不多了,搜刮了个干干净净。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高铭有帮着挑选的人手,他连石头都找不到,还挑个鬼。
不像他,他在江南经营多年,早就有无数的眼线。
会打探到石头的情报,源源不断的告诉他,就这样,也不是每年都能有所斩获。
朱勔欣赏般的看高铭失望的表情。
“品相确实不怎么好,难怪留库了。”高铭连连摇头,并对众人道:“咱们回去吧。”
才瞅了一眼就要走,这不是溜人玩呢么,但对方是提举,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大家就当陪他溜腿玩了,又都往衙门回去。
不比来的时候,现在库房所在的街道被围观看热闹的人堵了个差不多。
别说打东京来的太尉之子,就是朱勔本人平时都不露面,此时走在街上,百姓都跟看珍惜动物似的瞅他们。
其实也没什么用,就是满足好奇心,到时候在茶馆跟别人摆龙门阵的时候也好点评一下,“唉,朱勔和高铭我都见过,没什么稀奇的。”
周围的人要是捧场再来一句,“那究竟长什么样子啊?”
但凡能说出对方长个什么模样的眼睛,什么形状的鼻子,都叫人高看一眼。
高铭见这么多人围观,效果正是他想要的,他带大家出来,为的就是吸引眼球造势。
朱勔却不喜欢这么多人围观,就要使眼色叫人动手驱离。
而这时,他猛地看到高铭走上前几步,扬声道:“大家知不知道哪里还有造园林用的太湖石?”
众人都不说话了,心里都想,就是有也藏起来,难道叫你进门抄家吗?
你们应奉局不一向是闯进别人家,把人家园子里的石头贴上封条,直接派人来拉,敢说个不字,就棍棒伺候的么。
高铭继续道:“如果你们谁提供线索,我可以给他石头价值的相应比例作为报酬。目前计划是百分之一。”
太湖石贵的几万贯,几十万贯的都有。
众人都是一愣,心想,这告密费够贵的了。
但应奉局的名声太差,没人敢应声,到时候不给钱,再吃一顿棒子,找谁说理去?!不能当告密者。
高铭见百姓们都不说话,朝时迁使了个眼色。
时迁立即像大人交代好的那样,跟高大人一唱一和的道:“有报酬是好,可那石头值多少钱?谁又知道呢?说一百万贯可以,说一贯也可以。”
百姓不停的点头,就是,多少钱还不是你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