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是个厨(上)(65)
那老僧笑呵呵道:“唐朝圣僧取经路过此地,自是一个佳音,另一个,却是我等今日终于重获自由之身了!”
八戒道:“此话从何说起?这许多僧众,因何被困?长老可能讲给我师父听听?”
那老僧合十一礼,欣然道:“合该拜见唐朝圣僧!”
又呼朋引伴,叫八戒带着,呼啦啦一群瘦和尚,直奔庄凡等人落脚之处而来。
庄凡不敢托大,与众僧一一见过,寒暄一阵,便听那老僧讲了这车迟国往事。
无非是当年大旱,僧众求雨不力,那三个妖道突然出现,求了雨来,自此在车迟国嚣张跋扈,虐僧欺僧等事。
庄凡便奇道:“那这国王和三位国师,怎地今日就肯放了我僧众离去?这城中可是有何变故?”
那老僧呵呵笑道:“我等虽不知端倪,却也晓得一点儿消息,且胡乱说说,圣僧就当听个笑话。”
却原来那虎鹿羊三妖,几月前便得到消息,说将有唐朝取经人要来。
那三兄弟本不以为意,凭他如何厉害的僧人,到了他们弟兄的地盘,还不是要乖乖听话,做个苦劳力?
谁知后来,竟陆续有消息传来,听了着实叫人心惊!
第一个,取经人好吃妖心!
善于剜心的鹿力大仙捂着胸口喘粗气,自己这样的小法术,岂不是主动给人家送菜?
二一个,取经人好男风!还曾收个虎精,也不知是被吃了,还是被……
三个雄性妖精齐齐一抖!
第三个最恐怖,竟然是取经人好收妖蛋!
三个妖精腿一夹,疼……
怎地一个吃斋念佛的和尚,对上妖精就这么凶残?
那虎力大仙心中瑟缩,便和两个弟弟商量,“弟啊,这取经人残暴,我等惹不起,咱们还是走了吧!”
离开此处暂时避上一避,或者干脆换个地方也行!
鹿力大仙胆小些,捂着胸口道:“哥啊,我觉得你说的在理!”
羊力大仙不信那个邪,道:“两位哥哥,缘何突然胆小,究竟是否谣传,还未可知,未曾与之一战,便先行退缩,不是你我风格!”
虎力大仙压低声音道:“弟啊,莫轻狂,你可知,那圣僧已经收了一个虎妖,骟了一个青狮了!你我等人,比那菩萨座下狮子又如何?”
他拍拍三弟肩膀,劝道:“更何况你我三人,属你容貌俊些,不可不防啊!”
羊力大仙听了,也觉得肾虚,虽然觉得面子过不去,嘴上强硬两句,过了一晚,到底应了。
因此那车迟国王一觉醒来,便在枕边见到一封信。
他三个国师,齐齐跑了!
只说今日忽然有感,要出门游历,不知何日方归,叫那国王自己保重!
不仅如此,因着害怕那取经人报复他们兄弟三人,又在信中劝国王善待僧众,言些因果报应之语,到叫国王大为纳闷。
只是那国王向来相信这那个国师,无有不从,虽然心中对僧人仍有怨恨,到底也放了他们离去。
因此才有今日庄凡师徒所见。
庄凡听了,心中奇怪,心说这取经人,说得好像自己?
只是那吃妖心,好男风,甚至……等等之事,却是从何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悟忘=乖乖=小白龙敖玉
八戒=胖胖
悟忧=宝宝=哪吒三太子
红孩儿=乖宝=圣婴大王
中间那些都是庄凡给起的
我大圣很酷,没有小名儿
第79章 心中有壳
这一日晚上, 庄凡闷闷不乐, 吃过饭, 谁也不理, 径自回帐篷, 面朝着毡子,静心打坐去了。
红叶在左,猴子在右,一干小的从他俩人下面钻出头来,静悄悄掀了帘子, 露出一道细缝儿来偷看, 见圣僧面壁念经去了, 不由得面面相觑。
把帘子一放, 猴子责怪他大哥, 低声道:“偏你笑得那么大声, 这可好,恼了吧!”
红叶袖着手,白他弟一眼, 道:“咱俩大哥别笑二哥, 拢共咱们六个,算一算,你笑点最低!”
笑点低这词儿, 无疑是跟庄凡学的了。
猴子反驳道:“我笑点地我声音小啊!哥你哈哈的,整个城门前的人都能听见!”
红叶很是心虚地咳嗽一声,赶紧转移话题, 道:“弟啊,哥晚上没吃饱,我们进城逛逛,买点儿吃的吧?”
自听那老僧讲完这城中流传的谣言,庄凡就自觉无脸见人了,也没带着孩子们进城,就在城外找了个背风处宿营,晚饭也做得稀里糊涂的。
红叶这么一说,那几个小的也冲大师兄撒娇,都没吃饱,都想逛街。
悟空想了想,也不能都走啊,便道:“那成,大哥,辛苦你一趟,领他们进城吧,只是看着点儿天色和时辰,我记得凡间城池,晚间都是有宵禁的,你莫领着他们玩儿的忘了时辰,早些回来!”
猴子依然对逛街和跟凡人商贩打交道这两件事有心理阴影,刚好乐得不去。
红叶慌了,道:“弟啊,你不去啊,哥哥我不会跟凡人打交道啊!”
悟空心说我其实也不会,只是不愿意自揭其短,乃道:“哥,你那么会打架,谁还能欺负了你去,怕什么?相中什么,问价钱,卖货的要多少,砍半儿给就行!”
这却是庄凡教他的秘诀了。
悟忘拍胸脯大包大揽地道:“大哥,我跟着去!我会讲价,之前师兄不在,都是我跟着我师父上街买东西!”
大家听了,齐齐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瞪他。
小白龙很是得意,掏出一袋子铜板,道,“给你们分些,到时候买东西,都花铜板!这是大唐的铜板,哪里都认的!如果人家跟你们要几两几两银子,问过我再买!”
从红叶到红孩儿,大家都纷纷伸手接了,各个儿都觉得这铜板新鲜,拿着细看。
悟忘发完了,觉得不对,一伸手,把八小呆耳朵揪住,拎了出来,道:“胖胖,他们没见过,怎么你也傻乎乎的?你在高老庄,没赶过集?”
八戒喜滋滋地把没一个铜板都正面朝上,在手心里摆好,随二师兄去揪,十分老实地道:“赶集当然去过啊,只是那时我可没有摸钱的资格,不是帮着背庄子上产的粮食蔬菜去卖,便是背着买来的东西回家。我自己可是没花钱买过东西的!”
后来他赌气变得丑陋不堪,高家人嫌弃他丢丑,拿不出去,便不再带着他赶集去了。
悟忘听了,把八戒的胖耳朵松开,给他揉揉,又给了他一把铜板,疼惜地道:“晚上想吃啥,随你吃个饱,钱不够,再跟师兄要!”
八戒乐呵呵地嗯了一声,把铜板都好好地收起来了。
悟空在一旁道:“师父说过,街边小吃多有不洁净的,吃的时候注意些,若是店家手脏,就别去,记得了?”
红叶领着一帮小的,齐齐点头。
悟空挠挠耳朵,看看眼前跃跃欲试的几人,道:“你们这样出去,又是道士又是和尚的,不仅招人眼目,吃饭也吃不清净,都换个身份吧!”
至少做个和尚打扮,就不能大剌剌的跟店家要肉吃啊!
红叶赶紧道:“这个我会!”
嗖一声摇身一变,变成个书生模样,拿把折扇,摇啊摇的,想要摆出一副风流俊逸的模样,结果因为长得太过面嫩,反倒书生呆气十足。
悟空奇道:“哥呀,你这哪儿学来的?”
红叶得意道:“五庄观那些小兔崽子,但凡想去凡间溜达松散,都是这个装扮,看多了我也学会了,只是今日才有机会一试哩!怎么样,好看不?”
悟空一挑大拇指道:“帅!”
红叶茫然脸,不懂弟弟是啥意思,还是悟忧给他“科普”了一下,喜得红叶把扇子摇得更欢快了。
幸好如今也算入了夏,拿着扇子也不算突兀。
悟忘也摇身变了,化作初识师父和大师兄时的那个大家公子模样,玉冠白衣,贵气非凡,往那儿一站,只要不动不笑不说话,便叫人觉得气质清冷,出身高贵,来历不凡,高不可攀。
悟空也夸:“好看!”
悟忘乐得笑出后槽牙,形象顿时十分叫人幻灭。
至少红孩儿就抬着头,看着小白龙,露出一脸目不忍睹的表情来。
所以说,跟偶像不易离得太近。
八戒对凡人的装扮也熟悉些,想了想,变成个小员外爷的样子,是仿着当年他那个挂名老丈人高员外的造型来的,头戴员外巾,身穿酱色绸万字不到头花纹的员外袍,脚上蹬着一双黑面儿白白底儿的布鞋,自己伸胳膊拉拉袖子,十分满意。
实则这身衣服老气横秋的,跟八戒相貌十分不搭,只是大家都不懂,也没见过,见他变了,都围着八戒看新鲜。
悟空瞅瞅八戒这个地主老财,又瞅瞅书生红叶和公子悟忘,再看看还没什么着落的悟忧和红孩儿,揉揉下巴,迟疑地道:“你们这么一群人,走一起也不搭啊,反倒比刚才更叫打眼了!”
这么乱七八糟的一群人凑在一起,谁和谁都拉不上关系!
红叶便道:“都学我都学我!一群书生出去溜达不打眼!悟忘这个,按你师父的说法,露富了,八戒也是!你们两个小的,刚好能做个小书童!”
其他几个只能委委屈屈地听了,五个人齐齐换装,收拾好了,终于可以出发。
悟空挥挥手,道:“早去早回!”也不待他们离开,一掀帘子进帐篷了!
给师父哄开心了要紧!
外面那几个里,红叶还要拿出绿叶来,坐着飞过去,连忙被悟忘拦了,道:“哥呀,咱们是书生!凡人!莫要露馅儿!”
飞过去能像话嘛,走着去才是正确的方式。
大家听了,赶紧收了各自的云头,兴致勃勃地老实儿走路。
到了城门口,悟忘带队,领着几人,使个障眼法,大摇大摆地就进去了,也没人来拦着他们要路引。
合该凑巧,他们是最后一波进的城门,前脚进去,后脚守门的士兵就把城门嘿呦嘿呦地关上了。
城门关了,几人没一个担心的,都会飞,那小城墙也困不住他们。
悟忘还惋惜地道:“若不是不回去怕师父担心,今晚合该领着你们去住店去。找家好的客栈,咱们包个小院子,肯定住得下,还能沐浴!”
悟忧奇道:“二师兄,你咋啥都知道?可惜当年陈塘关不甚繁华,什么有意思的地方都没有,我也没逛过街。”
悟忘得意地道:“我知道个甚,还不是师父领我去教我的!”
众人又齐齐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瞪他。
红孩儿一噘嘴,道:“想让爷爷领着逛!”你们都看起来很是不靠谱!
悟忘连忙哄他道:“师叔带你去吃好吃的!”
弯腰把小胖墩儿抱起来,哪儿热闹往哪儿走,还真叫他找到一处夜市。
五人在城中连吃带喝,荤素不忌,等到终于吃饱了,吃够了,感觉哪怕一口水也喝不下了,才隐身了飞回来,此时已经好晚了。
各自悄无声息地的降落云头,收了神通,换回原身,轻手轻脚地掀开帘子一瞧,帐篷里灯火通明,庄凡和悟空都没睡,正面对面坐着,听见声音一扭头,喝!
吓了几个孩子一跳!
师徒俩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竟贴了满脸白纸条儿!
庄凡贴的还少些,猴子满脸全是,厚厚两层,因着猴毛太厚不好沾,全都塞在金箍里面了,支楞巴翘的,看着很是诡异。
几小看着师父和大师兄的造型,惊呆脸,这是在嘎哈呀?
红叶佯装淡定,既不显露心虚于晚归,也装作不好奇这俩人造型,依旧袖着手,慢吞吞腆着肚子走进来,也不弯腰,把肚子往前顶顶,眼睛往下瞄,道:“这是在作甚?可是甚么巫术?”
他记得以前巫族做法,便喜欢把脸画的花花溜溜的。
庄凡正领着悟空打五十开,缺人手,玩儿不了别的,见大家回来了,便挥挥手里的小方纸片,道:“要不要玩儿扑克?”人多还能斗斗地主。
扑克是他叫悟空揪了猴毛,试了好几次才变出来的,厚度合适,软硬适中,手感很好。
花纹麻烦些,乃是庄凡自己画上去的。
扑克新手悟空这一晚上输的,整整被师父围了两圈儿纸条,都快看不着手里的牌了,只是心里不服输,不肯下牌桌,此时见到师弟和师侄,才惊觉沉迷和执着,倒有些羞愧起来,放下扑克道,“师父,我去修炼了,你叫大哥他们跟你玩儿吧!”
站起来一溜烟儿跑了!一边跑,金箍上勒住的纸条一边哗哗响。
庄凡把纸牌都拢在一起,哗啦啦洗牌,又招呼红叶:“来玩儿呀?”
庄凡心道,别的比不过也就算了,打扑克我再赢不了你们?
谁知红叶不跟他玩儿,摆摆手,故作深沉地道:“唉,今日月色正好,到叫我想起往昔,我去赏赏月!”一边说,一边腆着肚子,慢慢踱步出去了。
不是他不想玩儿,奈何肚子太撑,没消化完,他实在是猫不下腰啊!
几个小的也纷纷道:“是呀是呀,月色正好,赏月赏月!”手拉着手,都慢慢走到帐篷外面散步去了。
不敢快跑,稍微快些,感觉吃掉的东西就要蹦跶出来了、
只有悟忧,因为是个“孕夫”,今天又吃得十分饱足,往常这时候又早已经睡了,此时便困得不行,啪叽一声把自己拍在被窝里,又哎呦一下,赶紧翻过来,把压着的肚子冲上,这才好受了些,哼哼唧唧跟庄凡叨咕一声:“爹爹晚安!”
下一秒便鼾声四起了。
庄凡好气,心说不玩儿算了,把扑克归拢好,往储物珠里一收,再不打算拿出来了。
灵霄宝殿上,暗戳戳又重新开了更隐蔽更清晰的水镜的玉帝和佛祖看到此处,齐齐“哎呀”了一声,一拍手,惋惜地不行。
怎么就收起来了,他们还没学会呢!
玉帝扭头问如来,“你看清多少?能做一套不?”
如来道:“这花纹和计数方式,我从未见过,再者这师徒俩就拿了一半儿的牌玩儿,咱们又没看全,实在弄不出来。”
玉帝啧了一声,道:“有可能弥勒知道呢?”
如来乜斜他一眼,道:“为了套扑克,你也好意思!”
玉帝道:“这还不是你说没意思,我倒是为了谁去好意思,你赶紧的,要不我派人去跟唐三藏要,到时候咱们面上就更有意思了!”
如来听了,眼睛一亮,笑眯眯道:“我倒是觉得你这个点子有那么点儿意思!”
玉帝茫然脸,“啥?”
如来道:“装甚糊涂,反正你派去的轮值护法隔一会儿一倒班儿,你现在去叫一个,让他下去悄悄寻着三藏,把那扑克和法则一并拿来,咱们不就能玩儿了?要不然光有副牌,咱俩看个一知半解,也不会啊!”
玉帝琢磨琢磨,觉得在理,找了唐僧的轮值护法来,吩咐下去,便等着“扑克”来了。
庄凡在西行小队中威望甚重,独处的时候不多,那护法小神叫这事儿难为的,一时片刻不敢放松,终于找着个庄凡去方便的时候逮住了他。
那护法小神脸通红,支支吾吾地把来历说了,庄凡听得哭笑不得,道:“那牌是我徒弟毫毛变得,恐不能持久,我今晚把规格和规则写了,你来取,拿回去叫他们自己做了来玩儿吧!”
那小神感激不尽,到了晚上再来,果然庄凡写了厚厚的一沓子纸,叫他取走了。
连来带去,也没惊动旁人,虽说红叶和悟空略有感应,但护法小神气息纯净,又没有什么敌意,他们也就随他去了。
不说这个插曲儿,庄凡到底没去见那车迟国国王,第二日领了徒弟和红叶师徒,穿城而过,也不换通关文牒,更不去寺庙禅院,策马游疆,飞驰而去!
天气逐渐炎热,赶路艰辛,庄凡怕几个孩子中暑脱水,还准备了盐糖水,谁知那几个各个儿活蹦乱跳,倒是他自己,十分怀念空调冰箱,冷饮冰棒!
这一日,正是暑中,几人闷头赶路,忽闻水响,悟空去前方探路,不多时回来道:“师父,这前方是通天河,水深宽阔,不太好过!”
庄凡哦了一声,心说我也不会游泳,若真在此处“沉到底”,那倒是真的能回家了。
谁知白龙马听了,也不言语,更不待师父下马,恢恢叫了两声,化作玉龙,将庄凡照例驮在背上,一展身,腾云驾雾便飞了过去。
其他几个都是会飞的,只捎带一个焦糖糕,倒也便宜,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就过了这通天河。
几人在河边住脚,庄凡呆了一呆,心说咋整,这河底妖孽不管了?
悟空见师父不同往常,过了河竟回头去看,便道:“师父,今日怎了?竟有流连之意?”
庄凡摆摆手道:“不是故土,又非家乡,又甚好流连,只是悟空啊,这河底,可有妖精?”
此时真是正晌午时,天光大亮,视野清晰,猴子手搭凉棚,用火眼金睛瞧了,摇摇头道:“师父,我见此处河清水秀,许是有甚灵物,妖怪却是没有的!”
庄凡一琢磨,灵物?莫不是那一千多岁的老龟?
正想着,只听岸边有人唤他:“圣僧,唐朝来的圣僧,且住一住脚!”
猴子一看,果然对庄凡道:“是个老龟!身上气息颇正,师父可要过去和他搭话?”
庄凡知道这龟要问什么,也知道从灵山回来,估摸不会路过此地,因此与悟空耳语几句,便丢开手,转身走了。
猴子听了师父的吩咐,走到岸边,蹲下来,对那老龟道:“别喊了,我师父急着走,他也知道你要问什么,就托我给你带句话。”
那老龟很是沮丧,心里又带着点儿盼头,点头道:“大圣请说!”
猴子便道:“我师父问你,你想去了身上的壳化人,也不是不行,可是你心里的壳为何还要背着?怎么不丢了去?老觉得自己永远是个龟,你觉得你何时能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