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康辞咬住他刚用过的吸管,几乎已经眉飞色舞,“这份安利我就没卖失败过。”
不爱喝奶茶的陆朝南违心地说:“嗯,好喝。”
缓慢发动车子开出去几步,陆朝南瞥一眼副驾驶抱着奶茶手机快乐聊QQ的康辞,那句话还是咽不下去:“冬天少喝点凉的,对胃不好。”
康辞转头看他,好像面对老年人无可奈何了。一路默然,经过红绿灯时他忽地伸出手在陆朝南脸颊飞快地贴了一下。
得到的只是颇为宠溺和无奈的眼神。
被车内薄荷味的香氛萦绕时如同陆朝南的拥抱,暖气微微地烘着,车窗外有点小雨,将街灯的光源四周涂抹开来。
车载音响放的流行歌告一段落,康辞终于从难受又委屈的心情中缓了回来。
他这天好端端地去做日常,想趁着人少快速进副本,免得被人察觉身上有通缉令。可事与愿违,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拦截,康辞下意识地回击几下,但对方好像一点血都不掉,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别人是有备而来的。
三人小队,冲着他的悬赏招呼也不打,就要把人往死里揍。
被发通缉令之后康辞就把值钱的东西全寄在了库房里,现在包里就是一堆破烂,他想着“谁拿不是拿”,乖乖地躺平了。他这么配合,反而把对面弄得很不好意思,收割人头后迅速撤退。
等人走了,康辞正要跟陆朝南吐槽,突然又从天而降一个团。
领头的赫然是雨里萧瑟。
看赏金被别人拿了气不过,又继续挂了他一万金币,非要自己痛快才罢休。
这下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开,康辞死了一次回复活点,顶着通缉令结束后的“虚弱”debuff没跑几步,那群人又追了上来。
他们打康辞,又不完全打死,就趁着他毫无还手之力逗着玩,然后在收割最后一丝血时再挂个数额很少的通缉,为的就是让他不舒服。这群人猫捉老鼠似的,好像是欺负小南瓜不在线、也再不会有蓝昭突然插手,真会兑现那句“把你杀到退服”的狂言。
连续四五次后康辞麻木了,“虚弱”叠得他根本无法正常游戏。
坐在电脑前,康辞看见自己的角色只能原地蜷缩气得嘴唇都在发抖,少见地因为游戏怒火中烧,拿起手机,想立刻吼黄家新“速带人来帮爷杀傻逼”——
然后陆朝南就打电话来了。
问他,“要不要我陪你?”
不夸张地说,康辞差点鼻子泛酸,好不容易才调整声音,没让陆朝南听出不对。
他逃出家,要和陆朝南挤在并不大的A4L里。
奶茶味道还可以,车里放的歌不好听,惟独驾驶座那人的侧脸令他心动到可以忘记半个多小时前全部坏情绪。
“诶,学长。”康辞突发奇想般问,“刚才我不拦你,是不是真要上线杀人了?”
陆朝南说:“对啊,我都摇人了。”
“摇谁了?”
“断雁西风,阿梦一会儿可能要骂我。”陆朝南好笑地说,“放她鸽子。”
康辞:“那你为什么不坚持,就算我说不要?”
“如果罔顾你的意见,那和之前有什么区别?你又要不舒服了。”陆朝南想也不想地答,“而且‘需要什么就说’是我们的约定。”
一如既往直来直去的话,康辞彻底被说服了。
陆朝南把这事也挂在心里。
线下的陆朝南也好,线上的小南瓜、蓝昭也好,似乎在这一刻确实没有任何区别。他的说话方式或许从来不中听,但康辞现在相信陆朝南对他自始至终都是真诚的。
“我突然想,学长,”康辞试着说,“你当时还跟我吐槽班里一个学生和你对着干,为他好,结果他不领情……说的是我?”
陆朝南早把这茬忘了,听他提起,懵懵地发出一声鼻音:“嗯?”
康辞:“说的是我啊!”
“……”
“但是我没听出来,还在想,‘这哪个傻逼’。”康辞说着,越发笑得停不下来,“哦,原来我就是这个傻逼。”
“有偏差不也很好吗?”身边那人低声说。
康辞看过去。
城市灯光在深夜如同天幕中失落的稀疏星辰,树叶阴影扫过陆朝南鼻尖。
又一个十字路口,他“啪”地一声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轻轻地把下颌抵着陆朝南肩膀,鼻尖蹭过对方耳垂,然后咬了一口。
“嗯,很好。”康辞抱住他,手臂横过陆朝南的胸口。
后脑被揉了揉,陆朝南说:“宝贝,问你个问题。”
“?”
“你这样抱着我算不算妨碍安全驾驶?”陆朝南认真同他背法条,“怎么判来着?”
康辞:“……”
康辞愤愤地坐回原位。
最后还是回了学校,两个人大半夜的没地方去,康辞几次想说“要不开个房”,可感觉这不太像陆朝南的行事风格。
“不过去博士宿舍,好像和开房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康辞暗道,没敢说出口。
可能因为天冷了一些,陆朝南换了条深色床单,上次回去前没有叠被子,羽绒被和枕头都蜷成一团,颇有点单身男子的凌乱感。这让康辞舒服了许多,横条的床单会让他无可抑制地回忆被搓来搓去的那个下午。
脸又有点发烫,康辞欲盖弥彰地咬吸管,含糊地说:“我要用你电脑打游戏。”
“好啊。”陆朝南自然地说,“要不要玩蓝昭?”
玩什么。
怎么玩。
不要乱说话!
内心的自言自语都快要起飞了,康辞不敢看陆朝南,随便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去开电脑,竭力把一些黄色废料赶出自己的脑海。
偏偏后面的某人一边拿他的枕头睡衣,一边说:“你要玩就玩,密码是一样的,账号是1015开头那个……”
又是1015,小南瓜的密码,陆朝南的邮箱,现在还有蓝昭的账号。
康辞忍不住问:“学长,你生日是10月15号?”
“不是。”陆朝南说,“这是我爸第一次去北极的日期。”
“……诶?”摸鼠标的动作慢了半拍。
“那会儿他给我寄了一张相片,全是冰,海水,天空,看着觉得人类很渺小很孤独。用的胶片相机么,右下角就有拍摄时间,2001年10月15日。”陆朝南抱着枕头回到床边,丝毫没有波澜,仿佛只是阐述一件平淡的事,“其实那时候我从来没见过他,他么,也是突发奇想寄来虹市。”
康辞问:“然后呢?”
“我很早就知道陆叔叔不是爸爸,所以这张照片对那时候的我可能很重要吧。”陆朝南说着,带上一点儿不易察觉的笑意,“不过时间太久,早忘了为什么设成密码,可能也只是下意识这么做,别想太复杂。”
道理是这样没错,康辞托着腮,下唇抿得很紧:“你今晚跟叔叔聊什么了吗?”
“通知他一声我和你谈恋爱的事。”陆朝南把睡衣放在床头,依旧无比平静的口吻,“他说知道了,让我回头跟我妈也商量。”
康辞猜到他可能会冲动,但乍一听说,仍有点忐忑:“啊……啊?跟阿姨?”
可陆朝南不是好像和母亲有矛盾么?
果然,陆朝南接着就说:“他觉得敞开聊一聊,可以用这个做契机让我和我妈有个彼此沟通的机会……不过你放心,他们应该都不会有过激的言行。”
“我不是担心这个。”康辞仰起头,仔细地思考措辞后才说,“学长,我很好奇,阿姨能接受你和我谈恋爱——这在很多家长那儿都是‘重罪’了——她应该是个很开明的人才对?那还有什么是你们不能释怀的么?”
陆朝南沉默了。
他抓着桌面的宇航人盲盒,手指不停捻动那个月球时居然显出康辞极其少见的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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