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里的小美人(56)

　　乔书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正确的，但他知道，做出不要孩子这个决定的时候，他的心头沉重。现在想要留下，心情是放松的。
　　这件事情他同样不想在电话里告诉池倾，他想当面亲口说，看看池倾那张脸上，会露出怎样好笑有趣的表情。
　　这么想，乔书佑又变得期待起来。
　　一个家。
　　不仅是池倾的，也是他的。或许他们都一样，内心有着想要修补“家”的想法，所以当池倾的理由是为了一个家时，乔书佑才会犹豫，而后被说动。
　　乔书佑在床上滚了一圈，然后起来吃早餐，吃过早餐后，给夏医生打了电话，他决定取消手术，留下这个孩子了。
　　夏医生似乎对他任何决定都不惊讶：“是跟男朋友商量过了吗？”
　　虽然没有明确说，但乔书佑觉得他们那样也算是商量过了：“嗯，他想要孩子，最后我们决定留下来。”
　　“这样也好。”夏医生道，“如果要做手术，会给你带去的伤害也很大。而且你的受孕率远远低于正常值，会怀孕的确在我意料外。既然决定留下来了，那就好好珍惜吧。这个孩子会来到你身边，一定是有特别意义的。”
　　夏医生的话让乔书佑感动：“嗯，我会好好珍惜的。”
　　“下次让男朋友陪你来做检查，我也想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
　　乔书佑答应了：“嗯，好。”
　　“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嗯，谢谢你，夏医生。”
　　乔书佑开始希望池倾能快点回来了。
　　但算算日子，还要再过一星期才行。
　　乔书佑原本没想着要催池倾早点回来的，毕竟池倾是因为工作出去，他怎么都不能打扰到池倾的工作。
　　可心里装了想要快点说出来的秘密，又要必须坚持见面说的仪式感，乔书佑还是有着这个年纪该有的幼稚，会忍不住。
　　过两天晚上跟池倾打电话的时候，乔书佑就忍不住说——还怕单单说这么一句话催不回来，乔书佑说：“你能早点回来吗，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池倾完全意外，这是乔书佑第一次给他准备礼物：“是什么礼物？”
　　“是一幅画。”乔书佑道，“画你的。”
　　池倾更加意外了——他不是跟乔书佑记仇，可脑子就是记得乔书佑以前那句“你不配让我画”，现在听到乔书佑画了自己，池倾很惊喜。
　　他很期待乔书佑笔下的自己，恨不得现在就看到乔书佑画出来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你要不先拍张照给我看看？”
　　乔书佑发现自己这招有用，更说道：“那不成，得你自己来看。当然，也要你那块石头够特别才行。要是你那块石头不好看，这幅画可就不给你看了。”
　　“你这么说，那我得再多买几块石头了。”池倾啧了一声，“不行，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样的画啊？”
　　“那也不行，都说了，等你回来看就知道了。”
　　“可我也没给你做模特啊，你怎么画的？”
　　乔书佑语气温柔：“你长什么样我不记在心吗？直接拿出来画就是了。”
　　池倾有时会让乔书佑想起不死鸟，那代表着无尽热烈的爱的欲火的古老传说生物。所以这次突发奇想，将池倾跟不死鸟画在了一起。
　　而乔书佑这么一句，差不多是击在了池倾心中央：“……真的吗？”
　　乔书佑问：“你会愿意为了我而选择死亡吗？”
　　这样文绉绉的话，却好像有说不清的魔力，完全将池倾蛊惑，他道：“我愿意。”
　　乔书佑轻笑：“那我就没有画错。”
　　池倾更想知道乔书佑是画什么了。
　　他很多时候都欣赏不了乔书佑的画作，但他无比想知道从乔书佑眼里心里反应出来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
　　最后池倾提前了两天回去，不过他没告诉乔书佑，想要给乔书佑一个惊喜。
　　乔书佑这两天精神放松下来，整个人的心情状态也就跟着好转了许多。
　　他不知道池倾提前回来的事，是下班到家，换鞋的时候看到了池倾的鞋子跟放在鞋柜旁边的行李箱后才意识到的。
　　那一刻乔书佑的情绪高涨了起来——虽然他也隐瞒了池倾事情，可池倾瞒他，他就觉得池倾好坏，竟然不告诉他会提前回来。
　　乔书佑还没穿上室内拖鞋就进去了。
　　楼下安静，不见池倾的踪迹，连妮妮都不在。
　　乔书佑直接往楼上去了，先看了卧室，再看了池倾的书房，最后绕出来，在自己画室面前看到了妮妮露出半截的尾巴——他就知道池倾是在画室里面了。
　　想来他更是对自己那幅画感兴趣，所以才回来就去了他的画室。
　　乔书佑小跑过去，还没进门先看到了池倾的背影：“……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提前回来了？”
　　但池倾转过身，乔书佑看到他手里捏着是自己的检查报告跟笔记本，还有一张皱成一团掉在地上的纸，是先前那张手术预约单。
　　乔书佑愣了愣，他忘记要处理这些东西了，还以为放在自己的画室里就不会有事。
　　可现在，池倾死死捏着这些东西，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问着：“……这都是什么？你给我准备的礼物？”


第45章
　　怀孕的报告, 手术的预约单，以及写着离开计划安排的笔记本。
　　这些东西都被池倾捏在手里，乔书佑觉得事情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他根本没有办法解释。
　　如果立场对调, 他的反应大概也会跟池倾一样。
　　他后悔留着这些东西了。
　　早知道就都扔了，他只是还没想到自己应该处理这些东西，又以为放在画室里没有关系——哪里料到最后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让池倾看到。
　　现在这局面, 就不是简单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了。
　　乔书佑尝试着解释，却也很艰难，他该从哪句说起，他原本是想给池倾一个惊喜的，但最后变成了这样。
　　乔书佑望着池倾：“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那是怎么样？”乔书佑看着手里的这些东西，再看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 说实话, 他都糊涂了。
　　乔书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一下子他就成了看不破的那个。
　　他还以为这些日子乔书佑对自己是真心的，在电话里那样跟自己撒娇让自己早些回来——这大概还是乔书佑第一次跟自己撒娇，池倾特别受用，所以最后提前回来了。
　　乔书佑说画了自己, 池倾自然好奇画得如何，所以直接去了画室。
　　结果画还没注意看到，就先看到了这些东西。
　　最先看到怀孕报告的时候，池倾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激动反复地看了好几遍来确认自己的眼睛没有出现问题。他想起乔书佑前几天跟自己说过的话, 问起了有关孩子的事，原来是因为乔书佑怀孕了？这是真的？为什么乔书佑不在电话里告诉他？
　　但这样喜悦的心情还没来得及蔓延开来，他又很快被接下去的手术预约单刺的满心冰凉——是人流手术的预约单，时间就定在三天后，在后面，还有一张手术风险须知。
　　那时池倾还是能受得住的。
　　如果乔书佑不想要孩子，他能够理解。
　　毕竟乔书佑的年纪还小，又才经历了那么多事，一定还没有完全的心理准备。所以即便他不想要孩子，池倾能够接受。
　　让池倾无法接受的是他后来在乔书佑笔记本中发现的内容。
　　是乔书佑之前写的离开计划了，上面的内容还很详细，包括各家航空公司的路线比较，以及到了意大利之后的前期安排。
　　池倾不会知道乔书佑自己都忘了这个，但在他看去，乔书佑所做的一切事情好像就是为了离开而做的准备。
　　根本就是步步为营。
　　慢慢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赢得自己的信任放心，最后合情合理地离开，彻底消失——乔书佑甚至连猫都要带走，他在不能进行宠物托运的航空公司后面都打了叉。
　　那一刻池倾觉得自己很可笑，乔书佑背着他在安排准备这些东西，他竟然会一点都不知道。
　　乔书佑尝试着开口解释：“我只是想等你回来了，亲口告诉你的……”
　　但池倾陷在被欺骗背叛里无法相信：“亲口告诉我什么？告诉你想要离开我？已经安排好了计划甚至连猫都要带走吗？”
　　池倾逼近了几步，乔书佑背靠到墙上：“……不是的，这是之前的事了，我现在没想过要离开你。”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池倾扔掉了这些东西，只是看着乔书佑，“你但凡对我有一分真心，怀孕的事情就应该先告诉我，而不是直接预约了手术。你不想要孩子，我会强迫你吗？我都会听你的。只是你心里根本没有我，所以无所谓我的看法。”
　　“不是的，我没这样想。”乔书佑摇头，“那晚我打电话给你，的确是不想要孩子，可你后来说了那些话，我就说不出口。如果我不想让你知道，想要瞒着你，我为什么还要让你早些回来？我就是想早点告诉你……我没想着不要，我想留下来的。”
　　池倾几乎要相信了。
　　乔书佑快哭了，而池倾一见他要哭的样子，心就先软了。
　　其实见到乔书佑进来时，池倾满脑子就只一件事——他肚子里有自己的孩子。这本该是件会让池倾很高兴的事，如果他没有发现乔书佑隐瞒的这些真相。
　　“在我们相处一点点好起来的时候，你心里想的是离开我，彻底消失，让我这辈子找不到你在哪里。”池倾这辈子没信任过谁，他唯一掏出真心对待的人就只有乔书佑，“在你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你没有想着跟我商量，哪怕只是单纯地告诉我，你的第一选择是不要这个孩子……是不是无论我多喜欢你，为你做过多少，在你眼里全跟空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