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友(28)
作者:鬼丑
时间:2020-06-26 09:41:59
标签:有虐
“那个人就是你吧。”
绿灯亮了,赵临安一边开车一边说:“当时我就觉得你好烦。”
“……”
“有什么可讲的,怎么想不是都可以?”
“当然都可以……”肖瑜顿了顿,“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说。”
那年肖瑜刚上大二,专业课很多,很多东西才懂了一点就开始狂妄。当时梁老师讲《堂吉诃德》,肖瑜虽然之前没有好好听课,可今天听了,加上早就熟读过这文本,心中自有考量。
他听了,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怎么也按捺不住,就举手想要发表自己的看法。
大学课堂较为松散,文学课更为尤甚。梁老师居然就这么笑着看他讲了十五分钟,还说有想法就很好。
肖瑜模模糊糊还记得,当年说话时,内心的热血几乎能冲撞出来。
梁老师介绍的观点是蛮普遍的,有学者认为患了‘文学病’的堂吉诃德幻想成为骑士,实际上是荒诞不经的。他们或嘲讽或悲悯地评价,总之不会对堂吉诃德的理想表示赞许。
堂的驽马、长矛和生锈的铠甲,毕竟不属于大海。似乎在塞万提斯笔下,堂吉诃德只能落得,为一个时代的逝去,望洋兴叹。
而肖瑜却和他的观点完全不同。在他看来,结尾处 “梦幻骑士”堂吉诃德,离开了西班牙的内陆荒原,来到梦寐以求的巴塞罗那城。他和他的傻子跟班桑丘生平第一次见到海,亲眼见证大海时代来临,心中的激动震撼自是难以言喻。同年冬天,他了无遗憾的死去。
肖瑜磕磕绊绊地说着自己稚嫩的想法。
有什么理想比用性命换来的更有魅力呢?
难道用性命换来的东西还不足以证明它的可贵吗?
就算磕得头破血流,毫无意义,你怎么能嘲笑它?
肖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连摆手:“天,我想起来我到底说了什么了。当年是不是显得非常愚蠢?”
赵临安也淡淡地说:“觉得你就是呆子。”
“呵呵,那时候还年轻,不知天高地厚。”
肖瑜舒服地伸展身体,继续道:“你还记得我当时讲的是什么吗?”
“忘了。”赵临安说。
“骗人。你明明记得比我还清楚。”肖瑜微笑着说。
赵临安不回答。话题很快变为其他的。
可肖瑜却心想,自己究竟是患了文学病的堂吉诃德,还是执着无憾的堂吉诃德?
很可能都不是。他也许只是享受追寻的过程。
赵临安带着肖瑜到了附近的医院。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但是医院就是一个永远聚集着人的地方,无论是节假日或者休息,总有川流不息的人群。
赵临安找了个地方停车。就在他解开安全带的时候,手机响了。
赵临安啧了一声,拿出手机接听。
然而听着听着,他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
“好。你别着急,”赵临安轻声说,用手捂住了电话的音口:“我马上过去。”
肖瑜朝他那边看了看。
赵临安挂掉电话,但是又重新把安全带系上了,略带抱歉地说:“对不起,有点急事一定要处理。我先送你回家。”
肖瑜愣了一下。
即使是没有办法的突发事件,但肖瑜的声音还是带着恼怒:“怎么了?”
赵临安蹙眉,沉吟片刻,道:“我朋友的父亲去世了。他旁边没人,我要赶快过去。”
肖瑜深深看了他一眼,道:“白平?”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都梗着说不出。肖瑜有些茫然:“都到这里了你说送我回家?”
“我过几天再陪你……”然而赵临安也知道这不能再拖了,改口道:“明天你来,过几日复诊我再来。”
赵临安脸上露出有点焦急的神色。他急着赶过去,连解释都觉得浪费时间。
肖瑜静了一会儿,然后说:“你直接去吧,我自己又不是不能看医生,把我放这儿,开点药我就打车回去了。”
对于一般朋友来说,赵临安做的足够了。肖瑜也不是要他做的再多一些。
可是如果不是赵临安坚持要来医院,他现在早就到家里面了吧?
肖瑜打开门下车,说了句:“开车小心。”就往医院门口走。
然后站在二楼的窗户边向下看。
赵临安的车在那里停了一会儿,还是慢慢开走了。
肖瑜站在那儿看着他开走,从怀里又拿出一根烟来抽。现在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马上就要到梅雨季,空气潮湿的像是能滴出水。
他的手很痛,但是他不打算去看医生。虽然已经到医院里面,但是待会儿打车不也是需要钱吗。
不知道这么晚了,还有没有出租车愿意到他租房的偏僻地方。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赵临安的办公室都是空的。每当肖瑜经过他的办公室,都要向里面看一看。但毫无疑问的是没有人在那里。
虽然肖瑜不知道白平的办公室在何处,但听同事闲言碎语中,得知白平也没有上班。
肖瑜在这个星期的周末终于拿到了第一笔补课费用,虽然不多,只有两百块,但是他舒了一口气。
这几日的奔波劳碌让肖瑜身心俱疲。因为必须要去图书馆查阅资料,但即使下班后立刻赶到图书馆,也只有十几分钟就要关门了。很多次肖瑜赶不上单位的晚饭,每天只吃两顿。饿的受不了,就用方便面泡着米饭吃,其实也吃不饱。不过有了钱进账,肖瑜的心情也好了些。他打开钱夹,想把钱放到里面。
他的钱夹瘪的可怜,对于成年男人来说这么少的钱应该可以成为羞耻的事情吧。就算肖瑜对于钱财没有什么追求,却也还是有些惭愧。
第十五章
出租屋内。
肖瑜把他偷偷拿出来的合照摆放在面前的桌子上,默默看了一会儿。
那张照片很长,小桌子上也有些放不下。
照相上的肖瑜显然是心情不错,脸上还是有肉的,和现在不一样。现在肖瑜摸摸自己的手腕,都惊讶为什么自己突然会瘦这么多。
虽然压力有些大,可更重要的还是心理原因吧?不过到底是因为什么心理因素,肖瑜也说不清楚。总之日渐消瘦的情况下,肖瑜看镜子里的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照片上的肖瑜和赵临安离得很远,就算直接拿回来放到墙上,都没有人会怀疑肖瑜的心思。
肖瑜把头垂得很低,匆匆忙忙点了一根烟,吸了两口,又灭掉。
思考许久,肖瑜还是慢慢地把两个人的照片从集体照中剪了下来,放在桌子上。
只不过还是不敢把两张照片残片放在一起,而是各自放在了桌子的角落,中间隔着很远的距离。
赵临安这张照片很好看。他是特别上相的那种人,虽然平时气场冷硬,但在照相时他就会收敛一些,愈加显得眉目明丽,仪神隽秀。
肖瑜皱了下眉,有点不敢看赵临安的脸,就伸手把他的照片倒扣放着。
不过这么做也没什么,他偷拿照片,想干的不就是这件事儿?如果不放在一起对得起他煞费苦心拿过来吗?
这样想着,他用手把照片拿过来,却觉得有些烫手……
明明知道这些事情就算做了也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但是为什么还会觉得羞耻?肖瑜把两张残片倒放在一起,在背面用胶条粘上。光是做完这些动作,他就觉得尴尬的无以复加,根本不敢看也不想看到底正面是怎样,就匆忙把它塞到桌子下。
桌子底下有些乱,都是些琐碎的纸片,包括肖瑜埋在吊兰底下的那张纸条。
其实肖瑜早就忘记当时在纸条上写的是什么——大概就是随便摘抄几句,自以为可以表达自己的情感,然后就放进去了。
现在看来也是非常可笑的,总之,肖瑜暂时不会有告白的打算。
周五下午,由于积攒的工作过多,赵临安终于回来处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