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不想继承家业(25)
“托福还是雅思?”魏廉问道。
毕澜言想起来这茬:“专业课的。”
魏廉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不愧是孟家,太可怕了吧。”
大多数人都明白,现今的应试教育,成绩虽然重要,但绝不能和能力直接挂上等号,对于普通的家庭来说,孩子好好读书成绩优异,或许是他们改变出路的唯一方式。
或许有些不太公平,对于这些世家的孩子来说,成绩往往对他们只能说是锦上添花。
所以棠星的状况,与其说是孟耀东对亲儿子期待高,明眼人都知道是被过分优秀的孟云舟养出来的虚荣心,现在到底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所谓的拿得起,放不下,说的应该就是孟耀东这种人。
棠星真是……太难了啊。
不需要他本人直说,就从他这歌声里,兄弟几个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
毕澜言也难得没有趁机落井下石,但他不太擅长安慰人,就用脚踹了下魏廉。
魏廉思索了半天,抱着手里的话筒,嘴巴张张合合,好多话绕了一圈,就是不知道说那句比较合适。
棠星也就唱了这三首莫名其妙的歌,他唱完之后,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近乎被抽干,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把后面同类型的几首歌直接删掉,重新点了一首苏打绿的《我好想你》。
然后排排坐的朋友们,也发现棠星的表情也跟着变了。
如果之前的眼神带着一种愤世嫉俗的埋怨,现在则像是无可奈何的悲伤。
转变来的太快,比杰伦的《龙卷风》还快,三个人再次愣在当场。
棠星一直是个没什么烦恼的人,他相信不管发生什么,太阳月亮都会照常升起,地球依然转动,但以前没有烦恼,可能是因为即使有让他感到棘手的难题,身边有老棠、还有个叫happy的网友。
平静的人生被打乱之后,他也一直试着按照自己的生活模式继续,他刚才就是纯发泄,发泄完了才发现剩下的心情,是被他潜意识里压抑了的、丝丝缕缕的想念,包裹着酸楚的孤独感席卷而来。
明明包厢里还有别人,但在这个瞬间,棠星却寂寞得无以复加。
如果老棠在就好了。
如果happy在就好了。
歌曲前奏响起的时候,棠星脑海里浮现的是一个人的屋子里,进出的只有他自己。
“开了灯眼前的模样
偌大的房
寂寞的床
……”
魏廉握着话筒,本来还说给他和个声,增加点滑稽的氛围,棠星可能就不会一直想这件事了。
但是三个人此刻表情都一模一样,虽然不太合适,但是他们真的好想说:尼玛棠星唱歌真好听啊!
这么一对比,前面几首可不就是玩一样的发泄嘛。
就是这歌……好悲伤啊。
他们听着都有点眼眶发热,棠星支着一条腿坐在包厢小舞台的高脚凳上,房间里不停变幻的灯光不时打在他的脸上,只能看到他闭着眼睛,长睫在眼下打下一排阴影。
又黑又沉。
他微垂着眼睛,故意不让人看到眼底的样子。
比任何时候都乖巧安静,又比任何时候都彷徨悲伤。
毕澜言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孤独寂寞,它可以像山洪海啸,也可以像家常便饭,毕澜言也有过这份孤独,所以他觉得棠星唱的不光是自己,也好像在唱他。
他发现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棠星,少年的稚嫩感将退未退,他的眼距微宽,平时给人毫无伤害的错觉,现下……反而显得温柔宽厚。
你不知道他其实承载过什么,但总觉得是非常有包容感的。
像是一场久旱之后的绵绵细雨,是山风呼啸之后的山谷,是大浪退去后的沙滩……
棠星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动作,唱到最后,手还扶在麦架上。歌曲放到最后,因为没有下一首歌了,平台一直发出点歌提示,并很快随即放了一首歌出来。
背影音乐忽然又响起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突兀。
一屋子的男孩子如大梦惊醒一般,毕澜言又踢了脚魏廉,让他说点什么,魏廉紧了紧手里的话筒,这回比刚才强了点,他开了口,说了个“我”字。
高脚凳上的人在他说话前就有了动作,棠星起身就径直朝着门口的方向而去,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以及这间包厢里除了他还有的另外三个人。
方才的情绪伴随着歌的结束而结束,他首先得感谢这三位朋友,棠星走过去挨个跟三个人拥抱了下。
棠星说:“谢谢你们,我先去一趟卫生间。”
拥抱和去卫生间的联系有些牵强。
走到门口,棠星又仿佛此地无银一般说道:“我其实也没什么事。”真的说起来好像就是不想留在孟家,不想给孟耀东养老送终。
不想用功读书给孟家争光,而又惊恐自己与挂科的距离比他想象中还要靠近。
对普通人来说,高考才不是一个结束,而是一个真正的开始。
棠星会担心的挂科,也不是只在今天担心,他可能期末要担心,明年要担心,毕业的时候还要担心。
大学要读四年呢……
棠星出去之后,三个兄弟面面相觑,毕澜言先是拧了下眉心,似又是想明白了什么,用肩膀撞了下魏廉。
魏廉后知后觉“哦”了一声,“毕少爷你想唱什么,我给你点歌?”
毕澜言嫌弃道:“我指的是棠星的状态,看出来什么了嘛……”
他一副我其实明白了但我就是要卖个关子的态度,让魏廉格外的不爽,最烦聪明人的就是这点,毕澜言还给他来这一套。
但魏廉也是要面子的啊,他也故作高深地推了下成飞:“我反正看出来了,你看懂了吗飞飞?”
成飞眼里有担忧,他轻轻点了下头:“我感觉小星星很不开心啊,是因为孟叔叔对他要求太高了?好像不止,孟云舟给的压力也不小,感觉星星就是一只误入了狼窝的小羊啊。”
毕澜言给予了正面肯定:“我之前早和他说了,要掌握主动权,星星还以为自己想走就走,这种家庭哪里是想离开就能离开的……”他说着,察觉到周围两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
魏廉觉得这话毕少爷说真让人不可思议。
“你跟我们炫耀离家出走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魏廉一边的眉毛往上扬了扬:“你说只要你想离开,就没有跑不掉的时候。”
现场翻了车,毕澜言只尴尬了一秒,然后问魏廉:“他刚才唱歌的时候,你想到什么了?”
怎么又来了?魏廉十分无语,只好坦诚地说:“我觉得他可以出道,”说完自己猛地拍了下手说:“对啊,我家就是搞娱乐公司的,咱们三个用一点家里的力量,直接把他送出道好了,保证他不到一年就能成为顶级流量,然后会有很多粉丝……”
毕澜言看着他:“然后?”
“然后利用粉丝和舆论的力量,肯定能替棠星在孟家撕出一条血路来,对对对,我现在就可以准备通稿了,棠星刻意有一个美强惨的人设,还是被抱错的贵公子,更有看点了。”魏廉雀跃地说。
成飞感觉完全跟不上他的频道:“是不是太复杂了一点?”先不说棠星愿不愿意,这中间会出现的突发状况太多,可控性实在是低。
毕澜言嘴巴动了动:“看不出来,你这个脑子还知道曲线救国?”
“可你想过没有,他要是当了明星,以后接管家业可能就更难了,孟叔叔那么虚荣,应该不希望自己儿子跑去当明星,不过你说的通稿倒是个好东西,可以准备一下,等等看舆论的风向,在最好的时机送孟云舟一首凉凉。”
棠星当然不知道,自己忽然的感伤思念,会让朋友们如此兴师动众。
他从卫生间回来,开门就说:“我饿了。”
毕澜言贴心地说:“那我让人送点吃的过来,你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