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侧写之案发现场(59)
“我知道你就在外面,你不会让我有事。”
一时有点不适应他这么直白的表达,兴许是今晚上受的刺激太多,卲谦并没有多想,只是站在窗口抽完这根烟,让自己的心情赶紧平复,孙耀光那边还在通宵盯梢,他得赶快过去。
于是出门下楼,打车直接去和孙耀光汇合。
田拯宇和李震的临时落脚点是一家小小的有些破败的便利店,地处偏僻,招牌破烂,显然已经无人问津。
这里显然是一个藏身的好去处。
盯梢用的是一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面包车,孙耀光带着手底下的一个侦查员坐在前座,卲谦和苏念到了之后自然坐在后座。
刚刚在宿舍里卲谦是看的明白,男人二十五岁左右,女人二十八岁左右,和苏念之前的推论并不一样。
也就是说,苏念的画像出了指向性的错误。
他看了看苏念,发现苏念也正在看着他,在并不明亮的车内借着窗外的月光,他目光灼灼,像火烧一样热烈。
“大意了。”苏念似乎是看出卲谦的疑惑,垂下眸子有些歉意的低头,“没有全方面的考虑,这种情况下也有可能是多人配合团伙作案,是有人负责寻找目标的。”
“没你事儿,是韩睿没调查清楚。”卲谦咧嘴一笑费尽心思的不希望他有什么心理负担,于是他捏了捏他的脸颊,转移话题,“哎那个...这俩王八犊子跟你打过架,你不会还想护着吧?”
苏念没有丝毫的迟疑,摇了摇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坚持原则坚持正义,或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一定是一件正确的事情,怜悯是一件好事,却又不是一件好事。
人之初究竟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苏念只是觉得自己太过无知,仗着有个好脑子就不知天高地厚,殊不知善极是恶,以一己之心强加于人。
勇士放跑恶龙,恶龙还会施予恩报?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苏念心情好了很多。
卲谦点上根烟,玩着花式烟圈。苏念托着下巴看着他。
他究竟是十三岁还是三十岁?
“队长,你呛死我了。”孙耀光咳嗽两声。
“真还不如个孩子。”卲谦白了一眼前座的孙耀光,将车窗摇下来一些。
“那是苏念被你熏惯了,二手烟比一手烟的危害还大。”
“恩,是吗?”卲谦若有所思的把烟头捻灭,“戒烟太难了。”
“努力啊!”
“你那儿那么多废话,老老实实盯着去。”
孙耀光哑口无言,一扭头只好继续盯着那家便利店,自家队长这是逮住谁就怼谁。
车内的气氛安静下来,时间在人无所事事的时候流逝的很慢,最后还是卲谦忍不住开口。
“老韩这审人太慢了吧,这是打算让咱们在外头待一晚上啊,哎念念你饿不饿...”
话音未落,卲谦的手机便有了动静。
[收网。]
简单利落的两个字。
卲谦的反应远比脑子快,开门下车,打开随身携带的对讲机,做着最简单却最周全的战略部署。
[所有人警戒,一组跟我进去抓人,二组把守门窗,阻绝一切逃跑路线]
苏念乖乖的坐在车上等着,这夜深人静,他紧张的手心发凉,紧紧盯着车窗外,没有丝毫困意。
这是卲谦第一次把他带来缉捕现场,相比美女的诱惑,他更像看看卲谦的身手究竟好到什么地步。
卲谦的身手?
静谧的夜总是令人遐想,无数记忆就像打开了阀门一样涌上心头,挥之不去。
第73章 4.9噩梦
他的记忆始于他五岁那年,六月十八号。
他并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座面粉厂里,记忆中或许是为了好玩,躲猫猫还是好奇冒险就不得而知了。
苏念唯一记得是,他走在工厂里,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外面的世界艳阳高照。
但是这里破败不堪,昏暗肮脏,静谧空无一人,过期的面粉堆积如山,散发着潮湿发霉的气味。
接下来的记忆支离破碎,他沿着走廊往前走走停停,像是迷失在巨大的迷宫里。
突然感到一丝寒意,他连忙回头,却依旧空无一人,他恐慌的四处张望,最终扭回头来,继续往前走着。
他不知道前面有着什么,只是寂静的恐惧渗透进骨子里,寒气瘆人。
又是那种感觉。
这次他一回头,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悬空。
有人将他提了起来,他用力抬头想要看清那人的脸,看的眼睛生疼还是模糊一片。
最后脖颈上传来一阵疼痛,失去了意识。
黑暗,无边无尽的黑暗包裹着周身,没有任何生的气息。
眼前渐渐浮现出一些熟悉或是不熟悉的面孔,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他都见过。
疯狂的,冰冷的,一个一个惨笑着向他走来,将他围住。
又要来了么?
他想闭上眼睛,尽管这样没有丝毫用处,哪怕早已习惯,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恐惧。
你知道什么是恐惧吗?慌张,逃避,挣扎,无能为力无力自拔。
这些人里,有死相惨重的男人,女人,孩子。
还有关弘奇狰狞的笑,杨丽丽歇斯底里的求救,赵董力伸出一只手指质问他为什么没能救他。
紧接着,所有【人】都在质问他为什么。
这其中,包括了那个冷漠又热烈的女孩。
“苏念哥哥,为什么不保守我的秘密?”
苏念跪在地上,将林虞静拥入怀中,一遍遍呢喃。
对不起。
“老苏,老苏!”
熟悉的声音,这是卲谦的声音,焦躁急迫,惊惧悲愤,不是叫他的而是叫那个人。
苏俊安。
笼罩他的人一个个离去,周围渐渐被白光笼罩,白光褪去之后,火光弥漫,热浪袭来。
苏俊安站在火光里,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滑下,卲谦的背影渐渐远去,在粉尘爆炸之前带着一个孩子,跳出了二楼的窗户。
不。
爆炸声震耳欲聋,记不住了,看不到了,听不清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父亲身影还历历在目,那血红的刺眼。
“念念,念念,苏念!”
苏念猛地清醒过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惊魂未定的看着卲谦。
他在空气中嗅到了并不是十分浓烈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苏念难得的语气紧张了起来,连忙下车拉过卲谦的胳膊仔细查看。
手臂上的口子不深也不大,流血也不多。
卲谦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一皱眉头,努力回想到底是什么时候伤的。
“田拯宇还是李震?”苏念问道,低着头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拭流淌的血液。
卲谦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可以大概从语气中听出来他已经非常的不悦了。
“李震吧....没注意,哎你干什么去?”
苏念的眼神有点不正常,疏离冷漠,还有愤怒。
卲谦下意识的伸出手将走出去几步的苏念拉住,手臂一用力又渗出血来。
“别去了,我都把他俩打成猪头了。”
苏念重重叹一口气,他知道卲谦在给他出气,这件事苏念没有表现出任何特殊的情绪,但卲谦心里始终赌着口气。
或许是性格使然,苏念转身回到了车上说道,“回局里包扎一下吧。”
“哎好。”
卲谦四下看了看像是在寻找什么,最终对着远处的孙耀光喊了一句叫他过来开车。
面包车行驶在宽敞的马路上,苏念低头看看手机,已经早上四点多,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他重新将手机放回口袋,身旁的卲谦舒坦的躺在车坐上,神情并不放松。
他上一次受伤流血是什么时候了?
他记不清了,只是今晚上被气愤冲昏了头,一时没注意被个毛孩子划了一刀。
案子是二队的,卲谦没想着主办,只是告诉韩睿最后给个结果就行,打趣儿的跟韩睿说欠他个情,改天得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