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见(85)

    林郁回过神来，摇头，“只是无聊而已。”
    听见林郁这话，徐曼立刻极为兴奋地开口，“哎，要不我们俩出去打一架，怎么样，林郁？”
    林郁挑眉看了徐曼一眼，他不介意跟徐曼出去干上一架发泄精力，也在一屋子人都还算耐得住无聊，只有徐曼一个人跟被烫着了屁股的猴子一样乱跳的情况下，林郁很是郁闷于徐曼为什么独独地找上了他。
    “为什么叫我？”林郁问。
    徐曼上来拉他，回得理所当然，“你坐得住吗？”
    林郁从不知道原来他给徐曼的竟然是一个坐不住的印象，亏他还一直自觉自己的耐性不错。他冷冷地开口，“我又不是多动儿。”
    “诶？”徐曼很惊奇地看向林郁，没想到会被拒绝，因为他一直都觉得林郁是整个利刃里最热爱训练而从不愿停下的人。
    很郁闷地插起腰来，徐曼也赌气，“拉倒，你不出去我自己出去，我不信打架我还找不着个人了。”
    说着，徐曼转身就要往外走。
    可程绪却在他的脚即将跨出门时慢悠悠地命令道：“回来，小妞！在这儿给我老实呆着，当训练耐心了你。”
    徐曼不满地转身嘀咕，“我又不是干狙击的，我要耐心干吗啊？”
    程绪拿眼一白他，“让你呆着你就呆着，废话这么多干吗？”
    徐曼虽满心不愿，却到底不敢违抗程绪的命令，重重地哼了一声，他回炕上坐好。
    几个人一直很无聊地呆到快中午的时候，门外头才传来招呼吃饭的声响。
    一个老大爷敲着一口破锅，从房头走到房尾，边敲边喊，“开饭啦，开饭啦。”
    听见这声呼喊，各间屋子里都陆陆续续地走出人来，一个个懒懒散散，倒好像是溃兵一样。
    吃饭的地方就在宿舍和仓库之间的一大块空地上，露天摆着桌椅，桌子长约三米，宽两米，两边各摆着长长的凳子，可以供几个人一同就坐。
    程绪等人随便的找了张桌子坐了，然后发现大多数人一过来也都是各自找认识的人过去拼桌。以桌为单位，各成不同的小团体。并且不仅每个小团体之间说话的口音不同，就连样貌气质也有些微的差异。
    徐曼压低声音感叹，“好像这次演习的人员，还真是从全国各地抽调来的。”
    其余人各自拿眼扫了一圈，耸耸肩，不评价。
    吃的一半的时候，李赢远远地背着手，笑意盈盈地走过来，看见有人立刻要站起来敬礼，他做了个“大家继续吃”的手势，慢悠悠地站到所有桌椅的中间，缓缓地道：“这几天，想必大家都呆得很无聊吧。”
    见有人立刻眼神晶亮地看向他，李赢露出满意地笑意，继续道：“那么我宣布，我们这一次的集训，从今天下午便正式开始。”
    轰然一声欢呼中，李赢微笑道：“不过呢，我想要你们心里有个准备，希望你们在集训开始以后，不会太过怀念于这两天的悠闲日子。”
    “不会——”
    不知是谁很大声地喊了一嗓子，众人哈哈大笑，也跟着兴奋地喊了起来，一个个生龙活虎，再不见刚刚萎靡不振的样子。
    艾征慢条斯理地耙着饭，嘴里嘟囔，“这一个个都是贱命啊，一听见训练就这么兴奋！”
    徐曼坐他旁边，也忍不住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嘿，你不觉得兴奋吗？嗯？”
    艾征看向他，很认真地回复，“一点也不觉得。”
    吃了饭，众人列队去领装备。
    每个人的装备都是分配好了装在一个背囊里一同发放的。
    利刃的几个人领了装备拿到一边查看，刚从里面掏出武器，就听徐曼很惊奇地大叫，“队长，这武器都是中国制的诶！”
    不等程绪开口，旁边一个不知道是哪个部队的人凑过来，嘲笑：“哎，你们哪的啊？怎么跟八百辈子都没见过中国制武器似的啊？”
    徐曼摆弄了两下，“我们平常训练都不太用这个……队长，这个……”
    徐曼举着枪想对程绪说什么，可程绪却只是看向同样拿出了武器后便对着武器发呆的艾征和林郁，“喂，能请两位阐述一下此时此刻的心情吗？”
    林郁抬头，瞪程绪，“干吗特意问我们俩？”
    程绪大刺刺地蹲在地上，胳膊搭在膝盖上，右手转着左手腕上的手表表带，咧嘴一笑，“当然是因为你们两个对枪械是依赖派，要你们用不顺手的枪，身为队长，我表示很担心你们在此次集训中的表现。”
    艾征一向看似温和的脸难得沉下来，他不说话，却站起身，拖着背囊到另一边，背对着程绪蹲下身，继续查看包里的东西。
    林郁也拧起眉，冷冷地回应，“你已经不是我的队长了。”
    程绪停下转动黑色表带的手，转而拾起林郁的右手，并将之向上摊开，以拇指细细地摩擦林郁的拇指，那上面有一层薄薄的茧，虽没有食指指腹那般明显，但还是轻轻一摸便能感觉得到。
    不是所有的射手都会在拇指的指尖处留下茧迹，那是只有惯用单发闭闩式步枪的人才可能在手上留下的痕迹，因为每发射一颗子弹都需要手动将子弹推进枪管一次，而这痕迹对林郁而言，则代表了他惯用的M99——一把绝对能在世界枪林中排得上名号的国际名枪。
    程绪本只是想要嘲笑，像林郁这种依靠着名枪本有的精准和性能而显示着狙击才华的射手，到底能不能适应事实上距国际还有一定差距的中国制枪械其实很是个问题，但当他真正摸到林郁拇指上清晰可触的茧痕时，心里却又产生另一种触动。
    毕竟，林郁到利刃其实才不过半年多的时间，而他真正选定M99作为惯用枪也不过是短短最近两个月的事情，要在拇指上形成如此清楚可察的茧痕，可以想见他一天要打上多少发子弹。
    程绪还捏着林郁的拇指，便吊儿郎当地开口，“诶，我说你这一天到底是浪费了利刃多少颗子弹啊？不知道你那枪的子弹相当贵吗？”
    林郁很不爽地抽回手，刚刚曾问程绪他们是哪的那位此刻惊呼着开口，“你们就是利刃的？”顿了一下，他又一脸兴奋地问：“哎，你们那是不是都用外国产的武器的？说说，说说，都有什么？”
    程绪拿眼扫了一圈周围，发现“利刃”二字一出，无数人便停下查看自己的装备，而都转将视线集中到他们这里。
    程绪嘿嘿一笑，刚想搪塞过去，就突听头顶上一个醇厚的声音响起，“国外制的武器又怎么样？一定会比中国造的好吗？那么你们有一天真的上战场同外国人打起来了，是不是还要依赖外国人给你们造武器？或者，你们是觉得还可以像抗日战争似的，在战场上捡敌人的武器回来自己用？觉得那样很光荣吗？”
    程绪抬起头，一个身穿少将常服的男人就站在他的身后。他赶紧站起身来，行了个礼，其他人也纷纷地站起来，敬礼。
    男人国字脸，线条刚硬，表情很是严肃地点了下头，问：“你就是程绪？”
    程绪的表情倒很轻松，“没想到首长也知道我。”
    男人微微地摇头，不说话时嘴角便抿着，“我不喜欢你这种轻浮的态度，完全不像个军人——不过你的功绩我却也知道。如果是真正地按照军功来授衔，那说不定你的军衔此刻应该比我都高，所以你是我很尊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