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225)
紧接着谢景眉心紧锁,落地一个踉跄,眼前发黑,险些没站稳。
——刚才被赵冬冬击中头部,情况有些不太妙。
赵冬冬扭了扭脖颈,磨着后槽牙,紧着右手手上的手铐,猛然一把上前摁着谢景的肩膀,不要命地往他的腹部一阵猛锤,“你才是找死!”赵冬冬冷冷道!
谢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痉挛着抬起手摁住了赵冬冬的手腕,霎时触碰到了那冰凉的手铐边缘。他一把握住那手腕反拧,然后迅速抬手挡住赵冬冬摁在自己肩膀的手臂内侧,用力往外打掉。接着顺着手臂往下,抓住手腕,抬脚一勾,将赵冬冬一脚勾在地上就是一个平地摔!
赵冬冬不以为意,顺势抓住谢景的手腕将他同时拉倒,借力猛然翻起身,抬腿将谢景重踹跪地,他一手勾着谢景的脖颈,另一手抓着谢景的头发将他拽得往后,他靠近谢景耳畔,轻声笑道,“真难相信我们有一天会走到这个地步?”
谢景张了张口,可是咽喉被扼住,完全没有空隙可以发出一个字,“……”
赵冬冬眼里闪过一丝寒意,手腕刚要用力,突然身后平地炸起,“——住手,放开小景!”
赵冬冬皱眉回头——
黄小锋双手紧紧抓着枪,食指手指扣在扳机上,咬着牙,眼底满是愤恨,狂吼道,“站起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赵冬冬意外挑眉,衡量了一下形势,随即慢慢放开了谢景,缓缓站起了身。
失去了钳制,谢景一下子双手撑地,猛然呛咳起来,“咳……嗬咳……”他痛苦的抬手捂住脖颈,每一声都仿佛牵扯着五脏六腑,一同在胸腔里面痉挛着,连血沫都呛了出来,才渐渐停止了喘息。
这声音听得黄小锋心惊胆战,但是他从始至终目光一直都是放在赵冬冬身上的,尽管他手臂微微发抖,但声线依旧平稳,目光坚定,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你走过来,离小景远一点,把手铐钥匙丢掉!”
赵冬冬顺从地按着他的指示往旁边走,然后在裤兜里面摸索着,那是手铐的钥匙。紧接着他眼睛一眨,闪过微许嘲讽的笑意,猛然将钥匙扔了出去,黄小锋下意识瞳孔一缩,“砰!”就在扣动扳机的同时,劲风从身侧瞬间靠近,赵冬冬一脚将他狠踹倒在地,子弹当即打空,手/枪顺势滑出。
黄小锋心中暗叫不好,索性放弃了去抓滑在远处的手/枪,直接迅速站起身,就要冲上去拼命。他抬脚朝赵冬冬踢过去,赵冬冬毫不费力挡住侧踢,一抬腿直接踩在他的膝盖上猛压往下,霎时黄小锋脸色迅由红转为青白,膝盖出了可怕的骨骼摩擦声。
赵冬冬毫不在意地一抹脸上的水迹,嗤笑道,“活着不好吗?我真想让你死,你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走下那辆车。”
“啊!!!”骨裂的痛感让黄小锋登时发出惨烈的尖叫!连狂风骤雨都无法掩盖。
谢景终于缓缓站直。
刚刚被手铐刺破的皮肤渗出的血迹顺着雨水一起唰然流到下颌再滴落在无尽的雨线中,他的身体每块骨骼、每寸内脏都在叫嚣着剧痛,但是他的背脊依旧挺直,仿佛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一点一点觉醒出来,支撑住了他的整个伤痕累累的躯壳。
谢景听见了人声嘶吼,似乎有看不清的火光噼里啪啦的升上看不见一丝光亮的苍穹。但是他知道这是幻觉,所有的一切叫嚣着远去,在他的世界里面化作虚无。
是啊,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行走,从来都是一个人。
黄小锋强行压抑泪水,但克制不住痛苦地在地上全身痉挛起来。
不对——
敏锐的格斗意识让赵冬冬察觉到不对劲,他下意识回头。
只见谢景以最大速度冲了过来,水雾都仿佛被斩开,好像迎面而来的并不是人,而是一把几乎无坚不摧、无可抵御的杀戮利刃。赵冬冬瞳孔一缩,忽然看清楚了,那仿若闪电一般的黑影,力量之猛、速度之快都仿佛刚才所受的伤害都不曾存在。
谢景凌空一跃,随即时间好似在无形之中被拉长,一切都像是电影中的慢动作。他翻身凌空已至,足尖倒挂勾上他的脖颈,然后抬腿飞踢把赵冬冬整个人飞踹了出去!
赵冬冬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数米,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摔错位了,好几次双手撑地想站起来都无济于事,猛然呛咳起来。
“你没事吧?”谢景拉起黄小锋,低声问道。
“……”黄小锋嘴唇乱颤,终于开口道,“小景……我……我已经通知队长了,他马上会赶过来了。”
原来刚刚他清醒了在车上耽误的时间,就是为了给白夜通风报信。
不知道赵冬冬是不是听见了,他踉跄着站起身,咬着牙,竟然直接翻过护栏,一头蹿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中。
没人注意到,就在这时,远处好似只有野兽长嗥混合着风声雨声的林间隐约有不明显的白光诡秘地悄然闪现,随即一晃而过,仿若错觉。
喧杂吵嚷的声音朦朦胧胧,像是隔着一层水雾,谢景闭上眼睛。
刹那间风声雨声呼啸远去,时间好似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拖回遥远又仿若昨日的一片无边旷野,那是在津安这座最接近天堂的边境世界——
“诶,你知道老板他们这次打算围剿的人是谁吗?”
“……”那时的他不叫谢景,有人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怀歌。
女生没有得到回应,还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了,又再次说道,“我问你,你知道老板他们这次要围剿的人是谁吗?”她说完还用手拐了拐怀歌的肩膀,
“我怎么知道?”怀歌一脸莫名其妙,“我只负责做事,又不问缘由。”
“你就是这样太轴了,你知道他们怎么说你吗?”
“……”
“他们说你只知道拼了命地往上爬,说谁也注意不到你啊。”
“不会啊,我还被老板表扬了,他还给我说我表现挺让他惊喜的。再说了,如果真的是注意不到,干嘛背后说我?”尽管是这样,但是他的话语却听不出任何欣喜的成分。
“呵呵……”女生干笑两声,“你还真的是心态积极健康啊。”
“你问这事干什么?”
女生闻言,笑得灿烂,她穿着雪白的裙子,在这片边陲旷野看起来格外与众不同,漂亮得像是一朵水仙花。她眼珠子一转,嬉笑道,“爻哥说是如果这次能早点回来的话,就带我出去玩的。”
怀歌沉默的瞳孔微微压紧,闭上眼睛吸了口气,“他说的话你也相信?前几天我还看他带着自己底下的跑去嫖了呢。”
“……”女生脸色登时一拉。
“不过随便你吧,反正我们的日子就是朝不保夕的,谁知道能不能活着到明天,如果连自己现仅有的喜欢的事都不能去做的话,那也就没有什么存活的意义了。”
尽管这个话题转换得有一点生硬,但是女生还是配合的感慨道,“是啊,你说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也是此时,这个平时以面无表情著称的少年,才堪堪笑了笑,霎时间就像是刻板的雕像一下子有了生命一样,“这个你得问你自己,一个人知道怎么活,他就愿意为之承受这样所带来的所有困苦。”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你要怎么活?”
“我知道。”他说得干脆且骄傲。
“真羡慕你。”女生扯了扯嘴角,苦笑了一下,“我感觉我活得稀里糊涂的,很多事情说不上来的感觉。”
“没事的,人生那么长,总会有几个瞬间是自己摸不透的,要学会接受,然后朝着自己毕生追求的那个目标奋进就行了。话说,我干嘛要在这个大早上准备去吃饭的路上和你讨论这样的人生大事?我又不是吃饱了没有事情做?”少年怀歌一脸莫名其妙。
女生同样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不对啊,我明明不是找你问这个的,是你先胡扯八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