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性依赖(25)
回到房间的时候,陈韵城觉得脚踝像是比刚才要肿了,他不太确定,在床边坐下来,想要脱了鞋看看。
宁君延打开了房间里的暖气,站在床边脱下外套随手丢在床上,随后蹲在陈韵城的面前,握住他扭伤的那只脚的脚踝。
陈韵城吃了一惊,条件反射便要将脚缩回来,他今天穿了一整天运动鞋,脚上现在还穿着棉袜,看起来虽然还是干干净净的,可他实在不愿意这样把脚伸到宁君延的面前。
宁君延却似乎一点不在意,在他把脚缩回去的时候,微微松开手像是不愿意用力抓他扭伤的脚腕,却又握住了他的脚掌,然后他再想把脚抽出去便抽不动了。
“我看看,”宁君延语气低沉而平静,抬头看向陈韵城,“不能让医生看看吗?”
陈韵城低头看他,抿了抿嘴唇,说:“我先去洗一下。”
宁君延垂下视线看着他的脚,说:“不用。”随后便直接脱掉了陈韵城的袜子。
陈韵城感觉到他粗糙温热的掌心从自己的脚掌滑过,瞬间便痒得厉害,可他又不能躲,宁君延的表情很严肃,握着他的脚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如果一定要躲,反而显得暧昧了。
只是宁君延转动他的脚细看他脚踝的时候,手指碰触到他脚心的触感实在太难以忍耐,他有点紧张,以至于心跳都跟着快了起来。
暖气开始起作用,房间的温度逐渐升高,陈韵城还穿着羽绒服没来得及脱,他额头起了薄薄一层细汗。
宁君延捏了捏他的脚踝,用转动他的脚,然后抬起头问道:“痛得厉害吗?”
陈韵城说:“还好,可以忍受。”
宁君延点点头,“没伤到骨头,不过肿得挺厉害,短时间走路可能比较困难。”
陈韵城对他说:“没关系,我忍得过去。”
宁君延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将他的脚放到地面的鞋上,说:“在我这里不需要忍。”
陈韵城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有些发怔。
宁君延说:“就像那时候不能有人当着我的面打你,现在只要在我面前,你也什么都不用忍耐,痛就告诉我。”
陈韵城怔怔看他,很久都没说出话来。
宁君延站起身,说道:“我去给你买药,顺便把今晚要用的牙刷和毛巾买了,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陈韵城这才陡然间回过神来,他说:“没什么了。”
宁君延点一点头,去卫生间里洗了手,回来床边拿起自己的外套和房卡,朝外面走去。
陈韵城听到关门的轻响,他却依然坐在床边,脑袋里反复想着宁君延的那两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该把外套给脱了,站起来一瘸一拐走进卫生间,想要这时候先洗个澡。
进去卫生间里,陈韵城想起来自己什么都没带,还要等着宁君延把新毛巾买回来才行,于是又一瘸一拐地回来床边坐下,不想看电视了,陈韵城坐在床边,转过头盯着窗户外面黑暗的天空发愣。
宁君延出去了二十多分钟从外面回来酒店,他提了两个塑料袋,一个里面装着超市买来的生活用品,另外一个里面是给陈韵城买的跌打损伤的药剂。
陈韵城从床边起身,拿了毛巾和牙刷,朝卫生间走去,说:“我先去洗澡。”
宁君延站在原地看他一瘸一拐地走路,不急不缓地抬手把外套脱了,同时问道:“要我帮忙吗?”
“不用!”陈韵城立即回答道,他进去卫生间,关上门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房门从里面反锁了。
第29章
陈韵城没有带换洗衣服来,简单冲了澡穿着白天穿的一身衣服从卫生间出来,不过房间里温度差不多二十多度了,他便没有穿毛衣,上身只穿了里面的秋衣。
他回来坐在床边,宁君延拿了药帮他扭伤的脚擦药。
陈韵城连忙说:“我自己来吧。”
宁君延蹲在他面前,只是抬头默默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自然也没有把手里的药给他。
跌打药是膏状的,宁君延挤了一些在手心,才说道:“把裤脚拉上去一些。”
陈韵城还穿着长牛仔裤,他把裤脚往上拉,让脚踝完全露出来。
宁君延将药膏在两只手掌心里抹开,温热的双手同时包裹住了陈韵城的脚踝。
那一瞬间,陈韵城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真的很高,黏腻的药膏仿佛瞬间就化开了,贴在自己的皮肤上顺着毛孔钻进去。
宁君延的脸上看不出来多余的表情,他双手贴着陈韵城的脚踝短时间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才用很轻柔的力道渐渐将药膏揉开。
陈韵城觉得有点痛,但又不是很痛,因为宁君延力道掌握得很好,而且药膏抹开之后太滑了,像是在脚上抹了一层油,先是微凉,然后又开始发热。
宁君延就这么给他轻轻揉了四五分钟,松开手时握着他的脚踝将他的脚放在床边,随后从床边站起来。
陈韵城一只脚穿着拖鞋放在地上,另一只脚踩在床边,不自觉身体微微往后仰,抬起头看向宁君延。
宁君延手上全是药膏,他看了陈韵城一眼,说:“你脸很红。”
陈韵城才突然感觉到自己双颊发烫。
宁君延朝卫生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等会儿把窗户开一点,房间里可能太闷了。”
陈韵城说:“好。”然后仰面躺在了床上,深吸一口气。
那天晚上,他们把窗户开了一条缝,屋里的暖气效果没那么明显了,气温稍低,反而让人睡起来觉得舒服一些。
陈韵城觉得是自己白天睡多了,所以晚上开始失眠,他躺在床上很久都没睡着。
旁边床上,宁君延一点声音都没有,陈韵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想起来他们已经很多年没在同一个房间里睡过了,明明曾经在同一张床上睡了四年,为什么现在会觉得那么陌生呢?
陈韵城有很多心事,堆积起来让他在陌生的酒店房间里想了很久,到深夜才渐渐睡着。
第二天早晨,陈韵城在天微微亮的时候醒过来,他拿手机看一眼时间,已经快早上八点了。
他把手机塞回枕头下面,转身看一眼隔壁床上,宁君延还维持着安静的睡姿,眼睛闭着像是没有醒过来。
陈韵城掀开被子下床,脚踩在地上的瞬间感觉到左脚脚踝还是痛,但是看上去已经没有昨晚肿得那么厉害了。
他本来是想要去卫生间的,只是看着对面床上的宁君延,突然觉得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闭着眼睛睡觉的时候和小时候很像。那时候他们都是睡在一起的,有时候陈韵城醒来时和宁君延面对着面,距离很近,近到宁君延的呼吸他都能感觉到,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嫌弃对方。
那一瞬间,陈韵城从记忆里找到了一些儿时的温情,他在宁君延床边蹲下来,偏着头看他的睡脸,忍不住笑了笑,声音很轻地叫他:“言言?”
宁君延没有反应。
陈韵城觉得自己有些好笑,站起身打算离开,这时候突然被床上的人伸手用力握住了手腕。他低下头,看见宁君延躺在床上,睁开眼睛正看着他。
“你刚才叫我什么?”宁君延问他。
陈韵城说:“言言?”说完,他很快又解释了一句,“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那时候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一直是这么叫你的。”
“嗯,”宁君延说,“再叫一次。”
陈韵城看着他没开口。
宁君延很执着,“再叫一次。”
陈韵城不太确定地开口轻声道:“言言?”
宁君延说:“嗯,我在这里。”然后放开了陈韵城的手,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半张脸。
他们早饭直接在酒店吃的。
今天不管能不能找到周彦和他的父母,陈韵城都不打算继续留下来,所以吃完早饭就直接退了房,两个人开车离开酒店。
再回到周彦父母居住的小区差不多是上午十点,陈韵城瘸着一只扭伤的脚去楼上敲了敲门,家里面依然没有人回应,于是又和宁君延一起出来小区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