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公转(37)
他问:“说真的,回去后你们没吵架吧?”
霍经时沉默。
吵架吗?
没有。
夏行星甚至比原来更乖巧更温和,他还第一次知道有小孩儿能乖到这种程度。
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疼着呼着。
可是总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夏行星刚进霍家的时候。
甚至,他们之间的距离,比重逢第一天时还要远。
原因不明。
他又想起那天晚上在窗边看花园路灯下的少年,明明还是柔和温静的,可那笑容像是糊上去似的,风一吹便要掉。
他勉力撑着,白叔一转身,嘴角的弧度便放平了许多,好像连笑一笑都嫌累。
那这些天呢?
在他面前笑意盈盈的夏行星真的想笑吗?
想对着他笑吗?
霍经时心底升起烦躁与无力,仿佛被什么堵住。
明明想给对方一个安然无忧的港湾,却让人掩着一张面具不肯放下。
他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
把小孩儿逼到这个地步。
他不知道。
霍经时问非所答:“他不开心。”
田一阳一愣。
霍经时低下头,抹了把脸,哑着声音重复道:“他不开心。”
胡易和何禹惊异对视一眼,显少见这个男人有这么挫败的时候。
一个问:“为什么不开心?”
一个说:“不开心就哄啊!小孩儿和女人一样,都得哄!”
霍经时疑惑:“哄?”
“嗐!可不就是哄嘛!”胡易看了看霍经时严肃正经的脸,又说,“哦,不好意思,忘了我哥不会哄人。”
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心思一转,谋划就上了心头,笑道:“我跟你说,小孩儿都喜欢玩儿!你看我弟,一说到吃喝玩乐什么烦恼都没了,当然,脑子也没了。”
“时哥,要不这样吧!什么时候有空,来个露天烧烤怎么样?你回国从霍家老宅搬出来后我们还没去热过房子。”
霍经时下意识想拒绝,又想起最近夏行星恰逢月考,每天早出晚归异常辛苦,而且前些天那发生了那么一件不算愉快的事,偶尔放松一下心情也好,便道:“我回去问问。”
“问问?问谁?”何禹马上起哄:“嚯哟!怎么回事呢时哥,我就问一句!霍家现在谁当家?谁做主?”
胡易也紧跟其后:“搞活动还得打报告经过领导批示啊?啧啧,我时哥竟然也有这一天。”
作者有话说:
作者虽然不敢说话,但还是想来求个收藏和海星~(卑微
第42章 露天烧烤
烧烤定在周五晚上。
夏行星放学回到家,看到落地窗前绿茵茵的草坪上,架好了篝火和烧烤架,天色湛蓝,远处的余晖绚烂。
秋千旁上扎了五彩缤纷的气球,花架上紫藤缠绕,小圆木桌上摆了长长一排旋转盘,食物丰盛,蔬果琳琅。
那天霍经时来问他的意见。
原话是“有朋友知道你住进这里想过来看一看,都是跟我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不过如果你觉得不方便,那就不让他们过来了。”
夏行星放下书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的意见?
他没有意见。
说到底自己只是个借住的,有什么权利决定谁来做客的事情。
主人客气问一问,但他还是得懂点分寸,不能当真。
霍经时又问他有没有想邀请的同学或朋友,可以一起来玩。
夏行星说没有。
霍经时听到声响,从院子里走进来,拿过他的书包,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拖鞋正对着他放到他脚边:“去洗手,给你烤了牛肉和茄子,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夏行星一弯腰,低头换鞋,堪堪避过了对方想要停留在他肩膀上的手。
动作却是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再自然不过。
霍经时手一顿,就这么拿着他的书包在一旁等着,幽沉的目光凝在他低下去的后脑勺上。
换好鞋再抬起头来时,夏行星又是一脸温暖干净的笑容,回答道:“谢谢霍先生,我喜欢的。”
仿佛方才擦肩流动的风和空是错觉。
蒋嫣来的时候抱了一大束紫风铃和绣球进门。
霍经时没邀请她,但架不住胡易多嘴。
女人一身酒红色长裙,施华洛水晶点缀在白得发光的锁骨上,棕栗色长卷发恰至腰际,用一根五位数的丝绸发绳别着,朝夏行星清清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嗨,还记得我吗?”
她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想要过对方的回答,夏行星失忆的事她听胡易说过了。
是夏行星去开的门,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张了张嘴,微微鞠了个幅度不大的躬:“你好,我……不太记得了。”
显得有些局促,大概是没想到她也会来。
蒋嫣一双犀利的美眸落到他身上,一秒钟,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不欲多言,直接去找正在开酒的霍经时。
霍经时手腕一转,开瓶动作干净利落,看到花束后的一张狡黠娇俏的清丽笑脸,皱了皱眉,声音清冷:“我家没有花瓶。”
蒋嫣“哼”了一声,嗔道:“我自己找张姨要去。”
她走进厨房,东番西找,动作娴熟自然。
夏行星一个人站在客厅的水晶吊顶灯下,细长的身影斜斜落在地板上,显得寂寥伶仃,与草地上欢快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沉默望向吧台那一双高挑相配的身影,眨了眨眼,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胡易和田一阳还有几个平日里玩的好的坐在水池的摇摇椅边喝酒打闹,提了提下巴:“小少爷来了,别吓到人家。”
其中一人坏笑着打趣道:“啧,难怪我时哥这一天天的无心早朝,小少爷长得真是……”
胡易踢了他一脚:“啧,我劝你谨言慎行,没看着时哥那个护崽样么,上赶着找抽呢你。”
蒋嫣可算是摆弄好了她那束花,走到长方形的餐桌边落座,抢走胡易手中的一块哈密瓜:“渴死我了,聊什么呢你们。”
有人上赶着应她:“聊小少爷呢。”
蒋嫣拿酒的手一顿:“什么?”
都是从小就认识知根知底的世家子弟,一人忽然想起来:“哎别说,嫣姐小时候是不是也吃过小少爷的哑巴亏。”
蒋嫣放下酒杯,脸色冷了几分。
当年她在霍经时那所高中的附中读初三,放着家里配好司机的专车不坐,非得蹭霍经时的自行车后座。
霍经时最烦女生哭,冷着脸说:“就一次。”
不知怎么被夏行星给知道了这事。
当年的夏行星警惕一切、任何、所有被霍经时吸引、想靠近他的人。
尤其对她格外记恨,有过不少挑衅。
千金大小姐自然也极看不惯对方霸占着霍经时那股劲儿,凭什么。
后来在一次晚宴上,这个小恶魔叫上几个小屁孩,用铁丝刮穿了她身上的花瓣纱裙,叫她在万人瞩目下闹了笑话,颜面尽失。
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最是爱美的年纪,气得她红了眼。
可是小孩子嘛,仗着年纪小,恶心事做尽却不用受到惩罚。
蒋嫣隐下眸心中的冷意,优雅提了提嘴角,不在意地嗤了一声:“都多久的事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只是握住叉子的手指又紧纂了几分。
霍经时拉着夏行星走到波光粼粼的水池边,相互介绍了几句。
夏行星简单地跟大家问了句好,就主动地退到一旁帮忙烤食物,把场地让跟他们喝酒聊天。
夏行星的手艺非常好,毕竟有小几年晚上夜宵摊帮工的经验。
胡易啃着色泽金黄的烤翅,当初对夏行星的有色眼镜掉光了,和狐朋狗友们赞不绝口,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啧啧称道:“小少爷厉害啊,这手艺比外边儿烤的还好吃。”
霍经时看他那娴熟的手法就知道不是新手,皱着眉制止他:“想吃让他们自己动手,你过来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