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烈狗/陈年烈苟(103)
进门这会儿工夫两人离得稍近了些,陶淮南能感受到身后人的温度。他想说点什么,又不忍心打破现在的气氛。
何况迟骋也没给他打破的机会,东西放下他就开门走了。这次他们一起来的一共三个人,另外两个人住楼上,都是迟骋同学。
陶淮南收拾好自己就躺下了,迟骋很久没回来。
他应该是快十一点才回来的,之前陶淮南特意去把门开了个缝,之后没再关实。哥进来看过他之后替他关上了,陶淮南又起来打开了。迟骋走的时候没拿房卡,估计他也不会想要敲门。
迟骋回来后陶淮南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听见迟骋去洗了个澡,回来直接关灯睡了。
迟骋大学只读了三年,提前把学分都修完了,提交了提前毕业申请,现在研二已经读完了。这次带的设备是他跟学校几个男生去年做的盲人导航项目,软件卖给了科技公司,第一批产品刚测试完成,目前还没上市。这样的项目他们做了几个了,但目前国内做盲人科技的公司不多,市场和技术都受限。
另外两个男生陶淮南第二天才碰上面,迟骋一早就走了,天没亮就洗漱出了门,再看见的时候就是和那两个同学一起过来的。
迟骋穿着黑T恤运动裤,正边走边咬一个面包。陶淮南听见他过来,主动打招呼,叫了声“小哥”。这两个字对现在的陶淮南来说是最轻松的。
迟骋“嗯”了声。
“谁啊?”迟骋旁边一个听起来更年轻点的声音,活泼地问着,“这小帅哥谁?”
陶淮南朝说话人的方向转了下,眨了眨眼。
迟骋脚步没停,把面包纸扔进垃圾箱,最后一口都塞进了嘴里,说:“我弟。”
“啊这就是你弟啊?”男生跟陶淮南说了声“嗨”。
陶淮南也礼貌地笑笑,和他说了个“你好”。
另外一个同学跟陶淮南打了声招呼之后,跟着迟骋一起进去了,只剩下这个还站在面前和他说话。
“一直听迟哥说有个哥有个弟,见着真人了,”男生手在陶淮南眼前晃了晃,陶淮南稍微往后退了一步,男生说,“你俩长得不像。”
陶淮南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他俩本来也长得不像。
“我先进去了,晚上找你玩儿,我是凡果,你就跟着迟哥叫我果儿就行。”
男生说完就跑进去了,估计平时不常运动,跑起来呼哧呼哧的。
陶淮南觉得他很活泼,也有点可爱。这样的人让人不累,会变得高兴。
别人都忙起来的时候,陶淮南做不了什么事,只能站在一个不碍事的地方,有什么他能帮上忙的就伸把手。但他能帮的太少了,作用实在不大。
汤医生那边忙得连喝水的空都没有,哥去那边转了几圈,给送过去一箱水。陶淮南也往迟骋他们那边送了一箱。
刚一进门就听见有小孩在哭,哭得声嘶力竭。
“大姐!你别让孩子在我们这儿哭啊,要不你领着出去哭?”凡果的声音跟蹦豆儿似的,“我们脑袋都要炸了,再不你给整医院那里头去?那里头都是大夫,我们这儿不是!”
家长估计也拿孩子没办法,小孩眼睛生病了大人是最糟心的,这会儿也舍不得吼他。小朋友在他们这儿打滚哭半天了,嘴里连声说着什么也听不清楚。
迟骋背对着门口蹲那儿找东西,跟凡果说:“你给送出去。”
“我送不出去!”凡果被吵得快崩溃了,“大姐!救救我们,给你孩子整走吧,小朋友别哭了!”
这位妈妈听他这话也有点不高兴了,最心疼孩子的永远是爸妈,皱着眉说:“你拿孩子当大人呢?他不是害怕嘛,小孩子不都这样么?”
“哟那咋可能呢?”凡果疑惑地问,“乖小孩不有的是么?”
“他检查还没做完呢,眼睛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呢,谁家孩子不哭啊?”年轻的妈妈嫌他们没爱心,对生病的小孩不同情。
迟骋本来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儿边从箱子里往外拿东西边搭了句话:“有的小孩儿看不见也不哭。”
“站着说话不腰疼……”家长翻了个白眼,接着哄孩子去了。
最后那小孩儿是被陶淮南领出去的。他进来没人知道,出了声的时候迟骋回头看了一眼,陶淮南半哄半抱地把一个好几岁的大孩子给弄走了。
那小孩儿手一扑棱往陶淮南脸上打了一巴掌,陶淮南一仰头躲过去了,挨着边打在他锁骨上。
“您家这孩子可真是得管管了,”凡果在后面嚷嚷着说,“惯完了都!”
陶淮南把那小孩儿给送诊区去了,比比划划地打了陶淮南好几次。后来陶晓东说:“来,给我。”
陶晓东拉着个脸一瞪眼,他那模样可够吓小孩的,小孩在他那连哭都不敢使劲哭,抽抽嗒嗒地消停了不少。
陶淮南离开之前摸了摸他的头,说:“别害怕。”
这是陶淮南见到迟骋的第二天,他们一整天下来,只说了早上那一句“小哥”。倒是凡果和陶淮南说了不少,他有点话痨,得着谁都唠个没完。
凡果一口一个“我迟哥”,听起来可亲近了。陶淮南挺喜欢听他说话的,也喜欢听他说“迟哥”。
“你跟我迟哥性格也不像,你好像脾气很好,我迟哥不爱理人。”凡果屁股底下坐了个海绵垫,跟陶淮南一起坐在马路牙子上。
陶淮南插不上话,也对这几年的迟骋不了解,所以只安静地听。
“你们是不是关系不好啊?”凡果碰碰陶淮南的胳膊,“你偷着跟我说说。”
陶淮南想了想,回答说:“挺好的吧。”
“哦,我还以为你们不好。”话多是多,可也是个挺精明的男生,也没接着往下说。
凡果问陶淮南是学什么的,陶淮南说心理。
“难怪呢,觉得你这么温柔。”凡果哈哈笑起来,迟骋出来了,凡果在地上拄了一把,跳起来跑了过去。
第84章
凡果才二十二, 都已经读到研二了,这是个小天才,从小一路跳级读上来的。他和迟骋是同门, 同一个老师带出来的俩亲学生。
另外一个话少的同学是迟骋室友, 凡果叫他“郭哥”。
他们仨说的话题别人听不懂, 陶淮南没事能帮忙的时候,会去他们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的,通常也不会离得太近。
晚上陶淮南先回了宾馆,趁迟骋没回来把自己都收拾完, 浴室也都归位恢复原样。迟骋回来直接去洗了个澡,这次洗完没走, 边擦着头发和耳朵边出来坐在床边看手机, 后来把他电脑打开了,一直在敲键盘。
陶淮南背对着他侧躺着,脑子里飞速转着, 想着自己得说点什么才能不打破现在的气氛,又不显得唐突。
门被敲响,陶淮南坐了起来要去开门,迟骋已经站起来出去了。
来的人是陶晓东,汤哥还在医院没回来, 陶晓东自己先回来了。
“过来唠会儿。”陶晓东手上拿的不知道什么吃的,放在一边说, “患者给的,你俩吃吧。”
“吃饭没?”迟骋搭着陶晓东肩膀推他进来, 回手关了门。
“随便吃了口, ”陶晓东走进来看见在床上坐着的陶淮南,过去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 “你这是准备睡了?”
陶淮南说:“没呢。”
迟骋回来还是坐在自己床上,两边床一边坐了一个弟弟,陶晓东看着这画面,笑着扯了把椅子坐在中间。
陶淮南拍拍自己的床,示意他过来坐。
陶晓东摆手说:“裤子脏。”
他干起活从来不太讲究,挨哪儿坐哪儿,裤子上都是灰。
“忙着呢?”陶晓东又问迟骋,“耽误你不?”
迟骋又敲了几下,把电脑扣下了,说:“完事儿了。”
哥仨这么坐在一起的场面,已经好多年没有过了。从前每天都这么过,有时候陶晓东坐沙发那儿,迟骋坐旁边,陶淮南不一定枕着哪个哥的腿躺着,哪个都行,摸着哪个枕哪个。那会儿很平常的事儿,放现在看却难免带着股时隔多年的生分和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