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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赢双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刑云说过今天不会回来吃晚饭,而白谦易晚上也不怎么吃,因此他没打算花时间做饭给自己吃。他喝了点牛奶,便开始工作。
出门前他才洗了衣服,此时差不多能烫衣服了。
他来到洗衣间,打开洗衣机,从里头拿出已经烘好的衣服。衣服缠在了一块,他耐心将衣服分开来。
忽然,他看到一片灰色毛料夹杂在衣服堆里。
那一刹那,他全身上下变得冰冷无比。
他颤着手,缓缓拿起那件衣服。
那是白谦易的大衣。
羊毛大衣。
他手上的衣服,与原本笔挺漂亮的样子截然不同,此时缩水变形,毛料上还起了毛球,整件衣服不成样子。
我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我竟然用洗衣机洗了一件羊毛大衣,还烘干了……薛赢双身体一晃,差点跌倒。
几天下来他的精神已紧绷到最高点,此时此刻,他手脚无力,喘不上气,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薛赢双。”
正此时,白谦易的声音传来。
薛赢双触电似一颤,回头就见白谦易站在洗衣间外。
白谦易一眼看到他手上的衣服,表情登时变了。
“你没拿去干洗?你用洗衣机洗它?”
“对不起,是我错了。”薛赢双恐惧道,“我会赔给你的、会赔给你……”
“赔?这一件衣服多少钱你知道吗?三万,你赔得起?”
薛赢双目光绝望,一下坐倒在地。
他忽然觉得自己活得好愚蠢。
“你们在干什么?”
刑云的声音传来,薛赢双不敢抬头,就听白谦易道:“薛赢双把我的大衣洗坏了。”
刑云道:“坏了就坏了,再买就是了。”
眼前的光线被遮住,薛赢双眼前出现蹲下的刑云。
刑云摸摸他的手,低声道:“没事,起来吧。”
“这事就这样算了?”白谦易不平道,“这做事也太粗心了吧,这样还能当生活助理?那可是你买给我的!”
“白谦易,够了。”刑云回头。
刑云仍蹲在地上,然而他目光冷冽凶狠,纵使白谦易站在高处,却也一下不敢再说半句话。
“这件大衣本来就是我送给他的,是他不小心拿给了你。”刑云冰冷道,“他要怎么洗,还是要剪了,烧了,扔了,都无所谓,你明白吗?”
作者有话要说:白:我只是一个工具人罢了。
第34章
刑云说完话, 洗衣间里只剩沉默。
白谦易点了点头,没回应。刑云拉起薛赢双的手,直接离开洗衣间。
主卧里, 刑云朝薛赢双肩膀一按,硬是让薛赢双坐在床上,两人面对面。
刑云道:“白谦易有时候说话就是比较直, 你别管他。”
薛赢双摇头:“是我自己先犯蠢。”
薛赢双一直低着头,刑云看不清他的表情, 却能感受到他的压抑。
刑云皱起眉, 低头去看薛赢双的脸。这一看, 就见薛赢双神情恍惚, 面色病态地苍白。
“薛赢双,你这是怎么了?”刑云大惊。
薛赢双把头转向一边去, 低声道:“有些累而已。”
“有些累?我看你是没睡觉!”刑云问,“薛赢双,你几天没睡了?”
薛赢双沉默。
“说话!”
“……我忘了。”
刑云一瞬间心情极为复杂, 各种思绪涌上心头。
他把薛赢双往床上一按, 说道:“现在立刻睡觉, 你今天晚上的工作就是睡觉。”
薛赢双却不敢睡,这几天已经够对不起刑云了,他又如何能在工作时间睡过去?
他一下坐起来, 看着刑云道:“你饿吗?我给你做晚饭吧。”
刑云:“你别管我饿不饿!”
薛赢双:“要不你和我做吧,你想做吗?”
刑云高声道:“薛赢双!够了!”
薛赢双睁大着眼, 安静了。
刑云气息不稳:“你最近很缺钱?”
薛赢双沉默, 最后点头。
刑云吐出一口气,强压情绪。然而那股又气愤又心疼的感觉却如何压不下,他道:“你缺钱就和我说啊!你不说, 累死自己有意思?”
“我要怎么说……”薛赢双彷徨道。
哪种事情,他光是想起来都觉得丢人,又要怎么和刑云说?又有什么资格和刑云说?
刑云道:“你缺多少钱?”
薛赢双嘴唇轻轻动了动,吐出一个数字。
刑云点头,说道:“说起来,我这老板也当得太糊涂了,都忘了发奖金给你。上回你拿到专科毕业证,理应发奖金鼓励你,这么多科目,一科至少也得一万……”
“……”
刑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薛赢双一把抱住。
薛赢双的头埋在刑云胸前,没有说话。但刑云明白薛赢双的意思,拍拍他的头。
刑云轻声道:“除此之外,还得发奖金给你,奖励你一个人辛苦了这么多年,却始终没有放弃。”
“谢……”
“嘘,别说话。”刑云道,“老板给员工发奖金,天经地义的事情。
薛赢双没有动,刑云将薛赢双抱到床上去,薛赢双却还不放手,紧紧抱着他。刑云轻笑道:“薛总,饶了我吧,这星期每天晚上都陪你加一次班了,小刑不行了,已经干了。”
薛赢双松开手,刑云替他盖上被子,见他乖乖看着自己,便又在他胸前拍了拍:“睡吧,好好睡一觉。”
薛赢双几乎是一瞬间便睡着了,刑云把屋里的灯关了,只留下床头的一盏夜灯。
刑云脱下西装,打开衣柜想拿件衣服。一开衣柜,便见衣柜被重新整理过了,放的全是冬衣,每件衣服熨烫得平平整整,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刑云无奈地笑了起来。
他关上衣柜,走出房门。
外头的灯已经熄了,白谦易也回房去了。刑云走在屋子里,看着这些天薛赢双的成果。
原本就干净的屋子,此时变得更加干净。他站在落地窗前,就见玻璃里外干净得发亮,就连一点指纹也没有。
每一扇纱窗里的每一个孔洞都没有一点灰尘,仿佛刚安上去似的。
打开窗,风吹进来带着淡淡的香气,一摸,窗帘也全都拆下来洗过了,且熨烫得毫无皱折。
客厅里,水晶灯上的每个吊坠闪闪发光。
再到玄关,鞋柜里的鞋子,每双都刷得发亮,翻过一看,就连鞋底都洁净无比,像双新鞋。
刑云抬起手,摸了摸柜子的最顶端,收回手时,手指上没有一点灰尘。
太干净了。
刑云想象这些天薛赢双拼命加班的样子,无奈一笑。
傻子,连偷懒都不会,随便打瞌睡混个加班都行,这么努力干什么……
回到主卧,薛赢双沉沉睡着。
熟睡的薛赢双显得更加消瘦,刑云站在床边,那复杂的感受再一次涌上心间。
他很难说明白自己的真正感觉究竟是什么,虽然他这星期他忙得昏天暗地,然而一个人每天都缠着他要,他却什么也没发现,还在那傻乐着以为对方想要他……是他太迟钝了,他说薛赢双傻,傻的其实是他自己。
他既尴尬,又自责,还有那一点点的,难过。
*
第二天早上,刑云又早早上班去了。这周只要再忙完今天,他便能稍微喘口气了。
他出门前薛赢双跟着醒来,他特意嘱咐薛赢双继续睡,说是放薛赢双一天假。
然而他走后没有多久,薛赢双便睁开了眼。
薛赢双本来就觉少,加之放下了心头重担后,昨晚睡得格外沉。只这么一晚,他便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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