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夕顾铭朗翻车后一个比一个惨。
但他仿佛毫不受半点影响。
“如风,好久不见,占用你点时间不介意吧?”
“介意。”慵懒的嗓音从口罩下慢慢悠悠地传出来:“我急着去捉奸。”
吴顺看了眼凉亭,笑着说:“只要不是沈清,我觉得你都不需要急,走吧,我订了餐厅。”
吃饭不是目的,所有的菜都上齐了,也没见两人谁动下筷子。
包厢里安静舒适,落地窗外可以看见A城的标志性建筑,将小半个城市尽收眼底,这是一家位于百层建筑的高空餐厅。
服务员上完菜就体贴地关门离开,保证了客人的绝对私密性。
季如风低头不紧不慢地剥着毛豆,也不问,等吴顺自己开口。
吴顺看着他淡然自若的样子,忍不住好奇:“你跟顾铭朗的关系很差吗?”
“说不上好,一般般吧。”
曾经拿枪互抵脑袋的那种一般般。
吴顺神色顿时复杂:“我看你着急忙慌地去帮他捉奸,以为你是心疼他,可我看你现在这样子,好像完全不知道他要死了一样。”
“我知道。”季如风将剥完的毛豆放到面前的小碟里,又拿了只虾过来,接着说:“我觉得没有抢救的必要,让医生拔了他呼吸机,但那个医生骂我畜生。”
吴顺一言难尽地端起手边的酒。
心说你当年车祸躺床上也没见顾铭朗拔你呼吸机,你不畜生谁畜生啊?
“顾铭朗渣林小深的那七年我看在眼里,甚至无数次提醒过他,多少给自己留条后路,免得将来后
悔。”
吴顺问:“那他留了吗?”
“你说呢?”
留了现在就不可能还在医院里躺着了。
吴顺轻轻叹了口气,问季如风:“你有想过他为什么要那么对林小深吗?连我都看得出来他喜欢林小深,可他自己为什么就是看不见?”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可在那七年之前被偏爱的一直都是林小深。”吴顺反驳。
季如风剥虾的动作顿了顿,慢吞吞地说:“我听说,顾铭朗从一开始接近林小深就是处心积虑别有目的的,渔夫只有在鱼儿上钩前才会下诱饵,上钩后还需要费那个心思吗?”
吴顺:“可我知道的却跟你不一样。”
季如风抬眼:“比如?”
“顾铭朗确实是处心积虑接近的林小深,他制造了他们的相遇,提前调查了他的喜好,甚至搬去了能够偶遇林小深的公寓。他做了最充分的准备,只是想跟他一见钟情,这跟你当年追求沈清别无不同。”
吴顺说,顾铭朗这行为或许卑鄙,但在两情相悦的前提下,说是追求也不为过。
毕竟感情这种事,向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如果顾铭朗当时坦白,林小深也只是当做一场处心积虑的暗恋。
说错,是真的错不到哪里去。
而且顾铭朗当年确实对他很好,否则林小深不会死心塌地跟他七年,在那么多铁证之下,还能始终如一地信了他七年。
季如风将剥完的虾放进盘子:“我好奇的是,顾铭朗为什么要渣林小深七年。”
吴顺苦笑了下,为难道:“抱歉,这个我也不清楚。”
他那时候也觉得格外奇怪。
要说不喜欢,顾铭朗又非要强留着人家,不允许那些乱七八糟的情人出现在他面前,眼珠子一样护着。
可要说喜欢,七年沾花惹草连带精神打压,又在床上肆意蹂躏,多少次夜里电话打过去,那头都是林小深断断续续的哭声。
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在国外确实是爱的。
“如风,他们当年在国外一起养过条狗,你知道么?”
季如风点头:“听顾太太说过,叫做Coco,顾铭朗跟林小深分手后,把狗拿去送人,那狗在追他的时候,被车撞死了。”
“顾太太?”吴顺听完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叹了口气:“他当年确实毫不犹豫地送走了Coco,但你真的知道原因吗?”
“你想过他为什么非要送走Coco吗?顾铭朗可不缺养一条狗的钱,就算送,也没必要亲自去,随便丢给个下人不好吗?”
季如风停下剥虾的动作,忽然笑了下:“你该拉林小深来听,而不是我。”
吴顺无奈地看着他:“他其实就是在闹脾气。或许听起来不可思议,甚至有些可笑,但真相就是这
样。”
“那时候你逃婚了,顾家让顾铭朗顶了上去,而他对此一无所知。林小深冲到婚礼上,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耳光,他甚至都是在大半个月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甩了,老实说,他不生气才奇怪。”
那个微妙的“又”字成功引起了季如风的注意,他微微扬起眉毛。
吴顺解释说:“他们第一次分手,其实跟你有些关系。”
那时候林小深缺钢伴,学院指了季如风过去。
但那时他年少轻狂又放浪形骸,哪里愿意给别人伴奏,当天就跑欧洲玩去了。
无人发觉他的销声匿迹。
林小深寻着琴声推开琴房门时,看见的就是来探望季如风的顾铭朗,一眼便愣住了。
青年还穿着刚从宴会上回来的礼服,是刚从家族聚会回来的,来找没有出席的季如风。
他优雅地坐在钢琴前,低垂着好看的眉,一张绝美的侧颜,宛如雕塑大师精心打磨雕刻而成,有着珍珠般的莹润光泽。
其实学院里的东西方帅哥并不少,但却少有这种品貌高贵的美人。
五官深邃却不硬朗,完美融合了西方的精致与东方的神秘,那双湛蓝色的眸子宛若星辰大海。
身后的七彩玻璃窗上爬满了白蔷薇,林小深觉得,他比停落在花瓣上的蝴蝶还要美丽动人。
一见钟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爱情来势汹汹,偏僻的琴房成了他们一晌贪欢的绝佳场所,高雅的钢琴声里,裹挟着小提琴低低的鸣咽。
一个多月的热恋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打破。
林小深接到父亲病危的通知,他告别爱人回了国,答应最迟半月就回来。
顾铭朗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日复一日地等着。
本该站着少年的位置空了,房间里只剩下孤寂的钢琴声,在每个午后准时响起。
学院里的女学生经常假装路过窗户,只为了透过白蔷薇的缝隙,看一眼里面那个很美的青年。
后来过了季节,白蔷薇凋落。
再去看的时候,三角钢琴合着,青年那天没来。
他等了一个花期。
但没人知道他在等谁,被等的那个人也不知道。
再后来,学院金融系来了位清冷孤傲的大四学长,他有一位年轻漂亮的男朋友,拉了一手好琴,是音乐系公认的小王子。
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时隔半年,顾铭朗再次见到林小深的时候,是在校园里。
梧桐落了厚厚的一层,他看见他红着眼睛在树下跟一个青年吵架:“这是一顿饭的问题吗?你迟到了你知不知道!这已经是你第三次因为工作撇下我了,我在咖啡馆等了你整整11个小时!11个小时!不是1个小时!”
他带着哭腔朝他吼:“弗兰克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不是你的同事不是你的下属,我是你的boyfriend!是你男朋友!是你爱人!”
“小深,我有提前给你发消息告诉你,我走不开,我让你先回学校。”
顾铭朗看见男人蹙着眉跟奔溃的少年解释,如此冷静,不慌不忙:“我甚至有联系你的professor,他告诉我你去上课了。”
“我没去!我让别人帮我去的!因为我想见你!我想见你你明白吗弗兰克!我们已经一个月没见了!”“小深,不要任性。”
顾铭朗看着他们争吵,看着他们不欢而散。
最后,林小深哭着离幵,跟僵住的他擦肩而过,没有丝毫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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