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声癖(腹黑攻)(18)
易常骅冲着自己面无表情却怒气冲冲的儿子冷笑道:“你我不管,但是那个孩子跟你不一样。”
“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孩子性子软又乖巧,就你这一脸死人相的德行,人家好好一孩子怎么会愿意跟你在一块?”易常骅明里暗里的剜了易生几刀子,也不打算多跟他墨迹,便直接进入了主题。
“我感觉的出来那孩子跟我们不一样,不是我们一道的人。如果你只打算玩玩,那趁我还记得你是我儿子之前,赶紧跟他分手。”说到这易常便停了下来。
然后,没有所谓的“否则我就剁了你”,也没有“不然我就叫你死”。他在易生面前所表现出的,只有他过分阴翳的,凶兽一样狠戾的眼神。除此之外,他不需要也没必要做更多。
不可否认的,易生确实被易常骅这一无声的威胁所吓到了,尽管从他脸上看不出来,但易常骅能很明确的感觉到易生身上那一瞬间的畏惧。
“你应该庆幸你没有表情,否则看到你这张和我一样的脸上露出怯懦的表情我一定会忍不住弄死你。”
所以说这根本不是一个父亲对儿子该说的话吧?
“你做梦。”易生暗自咬牙,无视了易常骅的嘲讽一字一顿的说。
易常骅眉毛一扬,却听易生紧接着说。
“叫我跟他分开,你是在做梦!死老头!”
所以说,这也根本不是一个儿子该对亲爹说的话啦。
血缘真是一个强大的东西,这俩父子果然是亲生的。
第41章 怀揣秘密的罪人
何萧在亲自吩咐厨娘赵姨去准备下午茶后,没有立即回到易常骅身边,而是少见的先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
这放在往常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何萧一天二十四小时里基本二十个小时是陪在易常骅身边寸步不离的,剩下的四个小时则是他用来维持生存所必需的睡眠时间。
这并不是易常骅的命令,而是完全处于何萧自主的意愿。而易常骅也没有拒绝何萧的主动,只不过当何萧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总会想方设法的用各种事情去折磨何萧,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
也许在旁人看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会有些扭曲的暧昧,但他们各自都心知肚明,这只是一场赎罪与惩罚。只不过何萧确实对易常骅有着爱慕的心思,虽然这份爱意早在这几十年间沉淀成了令他痛苦,却又无法轻易剥离的勒入血肉的铁链。
何萧走进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然后径直走到了房间里的一处角落蹲下身,将地上的一块木地板抠了起来。
地板下的暗格里,躺着一本藏蓝色封皮烫银字体的原文书。硬质的封皮上落下不少灰尘,那烫银的字体虽然蒙尘却依旧让何萧觉得刺眼。
《der proze?》——审判,讲述着一个无罪者受到诬陷后,被悲惨的处死的故事,一个和记忆中死去的那人无比相称,却与何萧截然相反的故事。
一个明明无罪却迎来死亡,另一个身负重罪却苟延残喘的活着。
也许是因为见到了文瞬,见到了跟那个人太过相似的脸的原因,这二十三年以来何萧第二次觉得眼前这本书的名字是那么的讽刺,那么的灼眼。
而第一次,则是他将这本书放入地下的那一日。
何萧从暗格中取出了书,不顾书上厚重的灰尘就将它翻开。他要看的并非书上的文字,而是书中的一封信。
一封沉寂了二十三年的,属于那个早已死去的人的信。
不可否认的,何萧因为他们和文瞬过于巧合的相遇而动摇了。多年前何萧因为自己小小的私欲而错过了将这封信交出去的最好的时机。而今,他想要交出去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何萧并不怕死也不怕易常骅的怒火,他怕的是易常骅的悲伤和绝望。何萧看过这封信,他知道这封信的出现代表着什么,所以他非常明白,如果易常骅得知了那人最后的真相,会承受怎样的痛苦。
何萧本想就这么瞒易常骅一辈子,但文瞬的出现将一切都破坏了。何萧怕易常骅分不清文瞬和文曲然然后再次陷入一个无果的深渊,他也怕易常骅和易生因为文瞬陷入父子相冰的境地。
易家父子,一个是自己跟随了大半辈子的爱慕对象,一个是自己从小照顾长大的孩子。这两人有着怎样执着强硬的个性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如果父子两人真的相争起来,那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所以何萧开始认识到,自己就算无法让易常骅停止对文曲然的感情,也必须掐断他对文瞬那小小的念头。
这么一想,何萧仿佛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握着信封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
而这本书,作为遗物也好作为礼物也好,交给文瞬算了。
这样想着的何萧将信封装入怀中后捧着书走到自己桌边,用干净的帕子一点一点的掸净了书上的灰尘。
就在他做好心理准备打算先将书一起带出房间时,他的头顶上忽然传来巨大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砸碎在地上一样。
而楼何萧房间的楼上,则是易常骅的书房。
被这一声巨响吓到的何萧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他飞快的冲出了房门向楼上跑去。核销不知道同样听到这一声巨响的文瞬也正从屋里出来,刚好看到他飞奔上楼的背影,还有他没有来得及关上的房门。
正如何萧所了解,不管那两父子面上多么稳重,对待自己的爱人时有多么的温柔,当真发起怒来时就犹如两门相互对开的火炮。
易常骅习惯了自己挥起拐杖时挨打的人乖乖待在原地,而易生自然不是那种挨打还会站原地不懂的蠢货,他也不像何萧一样有着乖乖认打的理由。
所以当易常骅那一拐杖挥下来的时候,易生躲开了。易常骅手脚灵活的一点都不像一个快要六十岁的老人,他紧接着赶上步子朝易生又挥了一棍。
就这样一个躲一个打,易家两父子一言不合就在书房上演了一场全武行。然后一个不小心,易常骅一棍子就撂倒了书房角落里摆放着用来装饰的落地花瓶上,沉重的花瓶轰的一下砸在了地上变成了一片片巨大的碎片,而花瓶破碎的巨响也让这两父子暂时熄了火。
“恼羞成怒就要动手了?”易生瞥了一眼地上花瓶的碎片,冷哼了一声。
而易常骅到底也是老了,尽管脸上看不太出来,但他到底还是快六十岁的身体。一番折腾下来他也有些累了,额角开始冒汗,呼吸也变得有些粗重起来。
他正想再骂两句易生,却被突然推开门的何萧打断。
“易先生!少爷!你们在干什么!?”
易常骅看着头一次没有经过他允许就冲进书房的何萧,心中的怒火突然一下就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我做什么用得着你来管吗!?给我滚出去!谁允许你进来的!”
而怀里揣着信的何萧显然没有听他命令的意思。
何萧垂着头向前走了两步隔在了易生和易常骅之间,然后猛地跪在了满是碎片的地上。
“易先生,我错了。”
“那还不快滚!”易常骅说着又扬起了手中的拐杖,可正当他要往何萧身上挥去的时候,却被易生猛地攥住了挥下的拐杖。
易生攥住拐杖的力气很大,这让易常骅一时收不回来也打不下去。
“混账!”易常骅怒了,他一把丢开拐杖顺手抄起书桌上的白玉镇纸向易生砸去。
而易生易哥不防,竟然没躲开向自己砸来的镇纸。好在那巴掌大的镇纸只是擦过易生的额角,但却还是在他额边留下一块带着血色的青紫。
“易先生!”随着镇纸摔在地上的闷响,何萧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他连忙向易常骅膝行了几步,也不顾他被花瓶碎片割碎的膝盖和那陷入肉中碎渣。
“易先生!住手吧!都是我的对不起您,都是我的错!”何萧哑着嗓子掏出怀中的信,将信举起到易常骅面前。
“二十三年前是我鬼迷心窍!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我骗了您!要怪您怪我吧,打也好骂也好,杀了我也好!请您看完这封信,这是他留给您的。他一定不想自己的儿子和少爷步上你们的后尘!”
“你说他留给我的信?何萧你骗……”易常骅听到何萧的话后本气的冷笑,但当他瞥见了信封上的字迹时,他突然停住了自己的恶意的嘲讽。
【易常骅收】
信封上没有落款,但这个字迹却足以让易常骅明白这是出于谁手。
“如果你敢再骗我一次,那我绝对会杀了你。”
易常骅接过信的手时颤抖的,连带着他的声音一样,这让他的威胁听上去是那么的可悲而枯瘦。
第42章 带刺的回忆.一
“常骅:
见信如唔。
很抱歉我没有听从你的建议,擅自做了自首的决定,尽管我并没有做出任何错误的事情。
我知道你让我躲起来是为了我好,但正如他们将我当做你的弱点一样,我的妻子与尚未出世的孩子一样被他们当做了我的弱点,我无法对此置之不理。
大概是因为我还有利用的价值,我在监狱里过的还算安稳,并没有遭受到我之前想象的折磨,所以请不要为我担心,只要按照你的计划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好。
当然,我并没有伟大到要牺牲自己来成全你的事业的地步。我之所以自首也是有我自己的考量。
但是最重要的,也是让我最放心的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
是因为,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会赢得这次的任选,还有就是……我相信你能从他们手里保护好我。
在监狱里这短短的两个星期我想了很多……”
光线不太充足的小屋有着冰凉的铁栏,就连屋内高处那一方小小的窗口也被铁栏牢牢焊丝。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里是监狱,而且在监狱里能住一个单间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一直在光线不够充足的条件下写字的文曲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他手中的笔停了下来。监狱里得到的劣质钢笔已经开始漏墨,藏蓝色的墨水从墨管的接缝中渗出,将文曲然漂亮的指尖染上了一片藏蓝的痕迹。
这是他在监狱里的第二个星期,准确的来说是一个星期零五天。
时间很短,却足以让文曲然想通自己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遇到的所有事,并作出他认为的最好的选择。比如自己需要抓紧什么,或者是自己应该放弃什么。
在八个月前,文曲然从未想过自己随意的一个登记会救下一个人的生命,也没有想过自己救下的这个人竟然会在未来的八个月里与自己发展成近乎于超友谊的关系。
在六个月前,文曲然从未想过自己会和易常骅那样出色的男人成为交心的挚友,更没有想过对方其实并不打算和他做什么“朋友”。
在三个月前,文曲然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易常骅告白,更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对他的告白而感到一丝心动。
在一个月前,文曲然从未想过自己会走进监狱,更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自愿走进监狱。
半年多一些,一年不到,这短短的时间里无论是对文曲然还是对易常骅来说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是感情上还是生活中。
文曲然想到那一天他接到医院的电话,匆匆忙忙的赶去医院献血。因为献血过多而陷入短暂昏迷的文曲然在醒来后,看到了身边和自己睡在同一个病房的男人。
文曲然睡在一张咯吱咯吱直响的钢丝床上,而病房的另一个人则睡在柔软温暖的又稳当的病床。文曲然晃了晃身下这睡的人浑身酸痛的床,心里不禁感叹自己这救人一命的待遇还真是糟糕。
和文曲然同在一个病房的男人脸色苍白的不像话,但这并不妨碍他英俊的容貌,即便是紧闭着眼昏迷的模样,也还是足以让不少女人春心萌动。
不得不说眼前这昏迷的男人让文瞬有些嫉妒,虽然他自己长得也不差,但他过于柔和的面部轮廓和那总是无法除却笑意的眼睛总会让他显得过于温驯,因而缺少一种男性强硬的只是这个男人的身体似乎非常不好,听之前的医生和护士说,这个男人在此之前做过很多次非常凶险的手术,而这一次也正是因为有了自己的血,这个男人才得以逃过一劫。
想到这文曲然忽然觉得有些可怜眼前这个男人,可就在这时男人的手指忽然微微动了一下,那紧闭的眼帘下眼球也开始变得转动起来。文曲然知道这是男人即将醒来的预兆,他连忙按下医护铃,走到男人的床边担心的看着他的状况。
“你醒来了?”文曲然轻声问,然后看着病床上的男人微微的睁开了眼,那毫无焦距的目光也随着苏醒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你是……谁?”男人微微的动了下脖子,看到自己还在熟悉的病房和自己病床边临时架起的钢丝床后他又问道,“何萧呢。”
文曲然不知道何萧是谁,但他知道自己是谁,“我叫文曲然,今天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叫我来救人。我不知道何萧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我也才刚刚醒来一会。”
聪明如易常骅,文瞬都这么说了他怎么还会不明白所谓的“救人”救的是什么人。
“我叫易常骅,”易常骅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谢谢你。”
文曲然见易常骅精神不错,也就不怎么担心了,他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自己醒来的那张钢丝床上,引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
“谢我啊?谢我的话就让我这个救命恩人睡一张好一点的床呗,我这才躺了一会就腰酸背痛的。”文曲然说完,还故意扭动了两下屁股,把身下的钢丝床摇晃的直响个不停。
易常骅看着文曲然如此孩子气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那张鲜少露出笑容的脸上竟渐渐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这是在暗示我送你一张床作为谢礼吗?”易常骅抿着笑,那微微挑起的眼睛竟有了一丝邪意。
文曲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我的意思是,下次要是再找我来献血,也给我安排一个单人病房呗?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易常骅笑着摇摇头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体验,对于这一点我绝对有发言权。”
这句浅淡的自嘲让文曲然也轻松了不少,两个相见还不过十分钟的人就这样一人一句的在这原本应该清冷的病房里聊了起来。
直到一个看上去和文曲然差不多大的青年带着医生和护士闯进了病房,带着一股严肃而又紧张的气息打断了文曲然和易常骅之间愉快的氛围。
“易先生!您醒来了吗!”何萧紧张的走到易常骅的床边,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还有文曲然一样。
“抱歉易先生,今天少爷开学……所以我送他去学校的时候耽搁了一下!您感谢感觉怎么样?”何萧说着朝身后的医生和护士冷声命令到,“你还愣在那干什么!”
一干医生护士连忙紧张的凑到易常骅的床边开始进行检查,被干晾在一旁的文曲然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就在他想要偷偷溜走的时候,却被一直注意着他的易常骅叫住了。
“曲然,你别走,我还没有感谢你。”
直到这时候,一直将文曲然视若无物的何萧才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文曲然的身上。
这是他们的初见,也许不是最好,但也不是最坏的初见。
第43章 带刺的回忆.二
何萧在第一眼看到文曲然的时候就很讨厌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出于本能的排斥,或者说是处于本能的嫉妒。
何萧从十岁开始就跟在易常骅身边,他被当做一个用来解闷的小猫小狗一样送到了因为身体不好而鲜少出门的易常骅身边。但那时候尚且年幼的他们之间还没有太多的束缚,何萧可以说是以单纯的朋友的身份陪着易常骅。
但是当何萧十六岁开始,他的父亲就明确的告诉他,易常骅不可能成为他的朋友,他也不能将易常骅当做朋友。
因为易家和何家之间只有主从关系,没有所谓的平等。
易常骅将会是他的主人,就如同自己的父亲是易常骅父亲的仆人一样,这是从他出生起就注定的,直至死亡都不会改变。何萧的父亲将此称之为“忠诚”,哪怕他其实恨透了束缚了他的家族的易家,他也必须遵从易家主人的命令。
所以当易常骅的父亲死前,命令何萧的父亲陪他一起去死的时候,何萧的父亲便义无反顾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个时候的何萧十八岁,而易常骅二十岁。让何萧自己都觉得奇怪的是,他并不像自己的父亲那样憎恨易家,反而喜欢上了易常骅。因为易家在政界的特殊性,何萧为了更好的保护易常骅,在十八岁的时候决定进入军队磨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