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嘛,有苦,也有甜。
梁白玉让陈砜找了条颜色亮点的毛巾,他剪下来一块布条,给小黑搞了个围巾,打的蝴蝶结。
小黑看起来挺喜欢的,它屋里屋外一瘸一拐的跑,爪子沾的雪弄得到处都是。
陈富贵呵斥了几句,没用,他叫儿子把狗身上的大红蝴蝶结拿掉。
“戴着喜庆。”陈砜在调收音机。
陈富贵一脸没法认同的表情:“小黑是男孩子!”
陈砜说:“男孩子也能扎蝴蝶结。”
“男孩子怎么能扎蝴蝶结?”陈富贵看小黑的眼神非常嫌弃。
陈砜把收音机放桌上:“爸,你这是刻板的观念。”
陈富贵气到了,还有些被儿子指责的委屈,他讷讷道:“你老子我也是识字的……”
话说一半就懒得说了。
梁白玉一头长发,跟姑娘家家的没两样。
陈富贵却不是因为这一点不待见他,这事没必要说开了解释一番。
陈砜走后,陈富贵瞪着趴在他布鞋上面的小黑。
儿子不站在他这边,狗也是。
一个两个的都没良心。
陈富贵把一根山芋干扔到小黑面前:“那小子一身血腥气,心肠黑,不是个好东西,你也不怕他把你宰了吃掉。”
小黑摇着尾巴叼住山芋干,咬牙切齿的啃磨。
陈富贵没好气道:“傻子。”
“全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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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一只兔子撞上篱笆墙,被陈砜拎起来抖抖毛上的雪,捧到了梁白玉床前。
“白玉,兔子你要不要?”
一粒小雪花落在梁白玉的鼻尖上,他浸泡在沸水里的意识浮起来了点。
“兔子啊……”
梁白玉的眼睛没睁开,只伸了伸手,陈砜抓着兔子放在他手里。
“好小。”梁白玉发烫的指尖摸进兔子软乎乎的白毛里,捏捏它的小身板,“吃了吧。”
陈砜:“……”
“那红烧还是炖汤?”他问。
“听你的语气,明明不想把兔子杀了,怎么还照着我说的做?”梁白玉撑住床坐起来,两手抚弄着披肩的乌黑发丝往后拢,红得妩媚的眼尾流出余光扫向他,“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顺着我?”
这问题分明是暧昧的,可从梁白玉的口中说出来,却有股子模糊不清的意味。
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想听的是什么答案。
上次他希望陈砜不要爱上他,是他亲自给了提示。
这回没有。
陈砜觉得兔子烫手,好好的抓它做什么。
梁白玉看了他一会:“养着吧。”
陈砜愕然:“不吃了?”
“是啦。”梁白玉耸肩,“养肥了再吃,我有的是时间,不着急。”
陈砜喉头一紧,他看着青年的目光充满哀伤。
有的是时间……
那是有多少?
梁白玉逗小兔子玩,花衬衫的扣子松了几颗,露出来的锁骨深深的凹陷下去,有股子病态的美感。
陈砜把外套披在他身上。
二十九那晚的事,一个无声的说了无数次“对不起”却不敢当面说一句,另一个不说谢谢。
说了,提了,就是打开那件事的话茬。
他们谁都不想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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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砜用锯子锯了点差不多尺寸的木条,粗糙的钉了个笼子。
兔子就这么住下来了。
梁白玉蹲在笼子前,两手托腮看缩在角落里的兔子,轻轻笑着,“你被关起来了呢,好可怜。”
兔子瑟瑟发抖。
梁白玉晃了晃笼子,嘟囔道:“我收回我的话,你一点都不可怜,这么大的地方就你自己住,一点都不挤,多宽敞啊。”
兔子后腿跺脚,圆滚滚的小眼睛里写着害怕。
“胆小鬼。”梁白玉嗤了声,拿了片白菜叶子戳进木条缝里,“吃吧。”
兔子没有过去。
“不吃啊。”梁白玉理解道,“刚来是这样,没关系啦,饿上一顿,两顿,一天,两天……你就什么都吃了……”
“什么都会吃……”
梁白玉把菜叶子塞入口中,慢慢咀嚼着咽下去,他双手背在身后,摇摇晃晃的轻哼着京剧离开。
.
堂屋点着煤油灯。
梁白玉犯困了,想随便在哪睡过去,就那么睡过去,可他却下意识拿着煤油灯去找陈砜。
不知道自己要干嘛,脑子里的零件都钝化了。
陈砜要烧火,篮子里没柴了,他把院里的塑料薄膜掀开,从底下抱了一把干柴去厨房。
梁白玉进来时,陈砜正在把一根干柴抵着膝盖,“啪”一下撇成两段。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梁白玉把煤油灯跟厨房里的那盏搁在一起。
陈砜把柴扔进篮子里,他斟酌着,找点事给这人做,兴许可以提起对方的精气神。
于是陈砜把厨房难度高,需要技巧,有危险的全都筛掉:“你洗几个山芋片?”
“好啊。”梁白玉东张西望,“在哪呢?”
陈砜指了指挂在墙上的一个袋子:“洗了放碗里,一会放饭头上蒸。”
梁白玉抓了五个山芋片,笨拙的放水瓢里洗洗,弄得地上身上都是水,他自己不在意,还来了劲,忙完了就跑去掰柴。
结果手上就进了刺。
梁白玉把手指放进湿热的齿间,吮几下,拿出来挤了挤。
刺不但没被他挤出来,还往里面跑了。
陈砜拿着缝衣服的针回到他身边:“手给我。”
梁白玉把手伸过去。
那上面还有一点透明的津液。
陈砜绷着脸擦擦,低头给他挑刺:“不疼的,一会就好。”
第49章
刺不大,进肉里就一个小黑点,也没有痛到不能忍受的程度。
可要是不把它挑出来,它有可能会发炎。
时间一长,就会和肉长在一起。
煤油灯旁,梁白玉扎刺的地方被细针挑开皮,出了一点点血。
陈砜把那根刺慢慢拨出来,吐气道:“好了。”
梁白玉还伸着手,一滴小血珠从他指腹滑落,留下一道鲜红的痕迹。
陈砜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腕,低下头,干燥的薄唇微张。
男人阳刚的气息就要触到那根手指,顺着弥漫的轻淡血腥味拢住破皮之处,耳边忽然拂过一声笑,“干什么呀?”
他脑子一懵,几秒后就冒热气,“我以为你要我……”
梁白玉的鼻息里带出了个含糊的“嗯”声,拖着尾音问:“吹吹,还是含含?”
陈砜倏地直起身,偏开头:“我去把针放回……”
黑色棉衣的后领被勾住,是一如既往的轻漫力道。
他也一成不变的没有挣脱。
一切如初。
这么一个身高体壮的成年男性,一次又一次的被小娃娃都能逃开的纤细指尖勾得站在原地,完美的诠释了一句话——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梁白玉的手指若有似无的顺着陈砜后领边沿蹭到前面,划了个挑逗的弧度:“太纯情的男人容易被骗。”
“我不纯情。”陈砜说。
梁白玉“噢”了一声:“但你还是好骗。”
陈砜:“……”
“我也不好骗。”陈砜捉住领子上的那只手,拇指在他扎过刺的小血口上擦过,将那点血迹抹掉,“别闹了,你就在这待着。”
梁白玉的视线从男人背影上收回来,他看了眼手指。
“要是真的不好骗……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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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情况下,年初一除了早上那顿是新鲜的,剩下两顿都是吃三十晚上的剩饭剩菜。
陈砜三十晚上没做年夜饭,所以这晚都烧的新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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