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南疆自然没胆子与国民政府叫板,但对付地痞流氓他是轻车熟路。
没过几天王喇嘛在赌场里与人冲突,被当场卸掉一条手臂,送去医院的途中又遭到拦截,等手下闻讯赶来尸体都凉了。
有人在现场见到了祝南疆的影子,但因对方没穿警服,混在人群中也看不真切,第二天大街上就传出王喇嘛卷入商界纠纷死于仇杀的谣言。
宋成耕得知此事一个电话打到和公馆:“小祝,你怎么回事?让你处理一下怎么闹出人命来了?”
“这种杂碎死了干净。”
“你要弄死他也用不着搞出这么大动静!万一被人知道是你干的,这不明摆着告诉人家巡捕房在跟国民政府作对吗?”
“这人一样要死就得死得热热闹闹,死给大家看看。要不然今天没了个王喇嘛,明天又冒出来个李喇嘛张喇嘛,我这每天就光抓流氓不干别的了?”
宋成耕还欲教训,祝南疆不在乎地一笑:“宋先生,你放心吧,我没用巡捕房的人。就算有人认出我来也没关系,这王喇嘛平时得罪了不少人,我报个私仇还不行吗?”
“你跟他有什么私仇?”
“他抢我的生意,伤我的手下,说我闲话,还睡我的女人。”
“……”
宋成耕无言以对。
祝南疆说的没错,跟他有私仇的人可太多了,从巡捕房门口沿着霞飞路排能排过两个十字路口。租界内每天都有人恨他恨得牙痒痒,轻者骂一句王八蛋,重者恨不得他去死。就算没有老姜头这个事,他的人跟王喇嘛干起来也不稀奇。
祝南疆解决掉王喇嘛,过两天又听说老姜头被放了出来,心情顿时畅快。心情一畅快,就免不了要去八仙桥快活一番。
他还不知道先前遭遇吉利的那家烟馆是田东宝开的。薛从淮很识相地闭口不提此事,而田东宝在见识过吉利的惨状之后也消声灭迹,因此他依旧觉得烟馆是个好地方,解除禁欲之后短短半年就迅速混成了八仙桥的名人。
最近他常去的一家烟馆进行了翻修,在原有的基础上新建了两层,上层酒店下层烟室。抽烟抽腻了也可以换换口味,去楼上套间里洗个澡喝杯酒,再挑两个顺眼的相公小姐共度良宵。
酒店老板为了讨好祝南疆专门给他预备了一间豪华套房,即便他不来消遣也随时派人打扫,浴室里撒上香水,瓷砖地擦得锃亮。因此这会儿他刚在楼下抽饱了烟,搂着人轻车熟路地就进了卧房。
前阵子齐少东的夫人秦淑玢——一年多前在沈观澜府上遇认识的那位,突然又找上了他。
这时他才知道这秦淑玢并非正房,她跟齐少东是以诗会友,互相被对方的才华倾倒才嫁入齐家当了二姨太。祝南疆没道理拒绝一个投怀送抱还颇有姿色的富婆,两人勾搭上没多久就没羞没躁地滚上了床。
秦小姐大概是真的太富有才华,一山容不得二虎,因此要背着齐少东出来找听众。而祝南疆因为见过温长岭读诗,打心底里觉得诗这玩意儿非文化人不能看懂。秦小姐不但会念诗还会写诗,不但写诗还写得简单易懂朗朗上口,真的是很好,很有文化。
祝南疆跟秦淑玢在一起从早到晚地听诗朗诵,从古典主义听到抽象派,从抽象派听到现实主义,听到最后仿佛自己也略懂一二可以出口成章。秦淑玢唤他“我的先生”,“我的小鸟”,他就回答“我的女士”,“我的玫瑰”,秦淑玢将他比作“沙漠里的水井”,他便称她是“夜空中的孤星”。
渐渐地祝南疆腻歪了。回想起温长岭书架上那些外国诗集,他突然觉得听不懂的诗才是好诗。秦淑玢当了这么多年“诗人”,写出的东西跟自己差不多,如此看来水平也没高到哪里去。
而秦淑玢也对祝南疆颇有意见。她原本是想跟他搞罗曼蒂克,没想到对方不懂装懂,东施效颦,好好的甜言蜜语从他嘴里说出来成了淫声浪语,介于猥琐和油腔滑调之间。
秦淑玢自许是懂情趣有魅力的成熟女性,理想中的床伴须得是优雅又健谈的美男子。没想到祝南疆空有一副好皮囊,跟优雅半点不沾边,且一上床就跟嗑药似地埋头猛干,仿佛吃了这顿就没下顿。
刚开始秦淑玢觉得他“有劲”,会玩,没过多久就有些受不了,觉得自己在跟一头花枝招展的畜生谈情说爱。
于是在蜜里调油地过了两个月热恋期之后,祝秦二人不约而同地双双收起情思划清界限,也算是最后默契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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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下一次更新是明天~
第40章 假哥哥
祝南疆从未和谁保持过如此长时间的关系,经历了这么一遭对女人的身体有所厌烦,因此在短时间内又迷上走后门,隔三差五上八仙桥找相公解闷。
烟馆老板熟知他的喜好,今日特意给他留了个“上等货”,说是手艺好,会伺候人。
祝南疆见那男孩子白白净净,模样乖巧,果真十分中意,抽了两管子烟之后便搂着人上了二楼。
浴室里已有人放好热水,地板上撒了些干花瓣。
祝南疆在男孩的伺候下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又享受了一顿专业按摩,手段不知要比瞎子高明多少。
浑身酥麻地上了床,他又慢条斯理地喝了两杯红酒,刚脱掉睡袍要进入正题,忽然听见走廊里叮叮哐哐的一阵响。
祝南疆停下动作,想等那扰人的声音过去之后再“办事”,不料外面动静越来越大,几秒过后冒出两串高高低低的人声。
“你去外面看看怎么回事?”他扭头对男孩道。
后者很听话地穿上衣服出去了。隔着房门又听见窸窸窣窣一阵轻响,然而争吵似乎并未平息。
两分钟后门又开了。
祝南疆抬眼望去,进来的却是个手握酒瓶衣衫不整的高个子男人。
来人显然醉得不轻,推开门就歪歪扭扭地斜靠在墙上,用手里的酒瓶子哐哐敲击门板:“老胡你躺着干什么?上我那儿去!快!
酒水挥洒出来落在羊毛地毯上。祝南疆盯着那对准自己的瓶口看了两眼,从头到脚地审视了对方,突然发现这人有些面熟。
——去年也不知道前年,在沈观澜家中见过的那名花花公子,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陆承璋?
当时他看这陆公子的身形姿态与温长岭有两分相似,于是就多留了心眼,今日再见依旧觉得有那么点像。而且对方甫一开口,连声音都是低沉厚重,仿佛带了点磁性。
只是嗓门有些过于大了。
陆承璋在门口敲了半天不见对方回应,定睛细看才发现床上之人并非“老胡”。
三步一晃进到房内,他神情暧昧地打量了祝南疆两眼,目光停留在他小腹上——再往下被毯子遮住了,看不着。
“喂,胡锡来去哪儿了?”
“不知道。”
“你们,完事没?”
“没。”
一屁股往床边坐下,他隔着个枕头去捏祝南疆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南疆。”
“南疆?”
“嗯。”
陆承璋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这张饱含春色的脸,眉目浓秀,白里透红,一副刚被人疼爱过或者正在疼爱的模样。
很久没在这种地方遇见这么好的货色了,除了个头不够娇小以外挑不出毛病。相比之下他自己床上那个简直有些入不了眼。
——胡锡来这小子,艳福不浅!
醉酒之人下手不知轻重,祝南疆被他掐得下巴发红却也不恼,反而迎合似地向前挺了挺身。
陆承璋倏地收紧胳膊将他带进怀里:“胡老板有事,不回来了,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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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相公在外面被人缠住,好不容易脱身回来,远远看见床上两个人抱做一团,顿时大惊失色。
祝南疆挣扎起身对他做了个“出去”的手势,而后又软绵绵地缩回到男人身下。
“陆公子今年贵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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