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编剧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活着从景予家里走出来的。
她真的只是去庆个功而已。
她以为,李导大概回家去了,家里还有许多要处理的事待完成,能来参加一个首映已经是挤出的时间,还是因为这部电影是景予拍的。
而当她站起来的那一瞬间,看见卧室门开了。
……
衣衫不整的李导站在那里。
用衣衫不整都是文雅了,他根本就没穿上衣。
杨编剧扶了扶额。
她至今记得,那天小刘是如何闪到了下巴,还去医院正骨,痛得嗷嗷叫的。
小刘受的刺激可比她大多了,毕竟他对这两人暗中的发展一无所知,只当他们互相欣赏,互为知己。
甚至就在前一刻,还在起哄让景予把对象带来一起吃饭。
这下可好,对象真的出来了。
就是不知道他要花多久来消化这件事。
工作室这几天都陷入了癫狂的虚空状态,她走在走廊里,时不时就会撞上一个两眼呆滞放空的同事,手里端着的咖啡已经洒得见底了,看见她才恍然回神:“刘编剧,你怎么在这里?”
她决定不纠结自己姓杨这件事。
新岭路8号的这层楼风格干净,光线很明亮,当初买下来时改装花了大价钱,是李导自己设计的。
她坐在自己桌前打开电脑,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关于下一场采访的问答提要,突然来了封邮件。
杨编剧点开看了看,是当初在南半球拍戏时订过的酒店,说这个季度可以欣赏到独特景观,询问她是否有需求再去一次。
她正准备关掉,却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她第一次发现景予和李泯关系不同寻常,好像就是那次。
李泯把现场指挥权交给了景予。
明明那个时候,他们才只是刚认识而已。难道那么早就已经背着他们好上了?
可是她实在是想不出李导春心乍动的样子……
“李导和小景予来了!”一个人突然跑进来,喊了一嗓子,整个办公区里所有人顿时心跳停了几拍,短暂的寂静后,各自在桌前坐好,迅速回魂,好像一点也没在意。
杨编剧也是一凛,挺直了腰板,仿佛全神贯注地投入进了文档里,实际上打了一行乱码,视线一直止不住地瞥向门口。
那两个人终于进来了,景予一身白色连帽卫衣,看起来清清爽爽的,
格外脸嫩。
李泯依旧是低调的装束,遮得严严实实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回想起那天李导的样子。
那身材……
他们看向景予的目光非常复杂。
李导一定很厉害吧。
景予手里抱了一个大纸袋子,李泯手里也提了一袋。景予走进来之后,把纸袋放到桌上,左右看了看。
“大家今天都很忙吗?”
他这次还是延续以往的风格,除了例行的见面会之外不接受过多的曝光,演员如果在公众视野里以本身的形象出现的时间太多,进入新角色时,观众的代入感就会降低。
所以《造神计划》之后,应该是没有太多工作的。
办公区里的打字声猛然大了起来,小刘收回目光,咳了咳,“哈哈,是啊,处理一些合作邀请。”
景予了然地点了点头,“辛苦大家了,我们今天来是来给大家送个东西。”
小刘听到他用“我们”这个词,不知道怎么就那么牙酸。
绝对不是因为他没有对象。
此时,一直没吭声的李泯,拿着袋子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小刘顿感惊恐,怎么了!难道李导知道他那天起哄让小景予带对象,要清理门户了吗?!
然后,他就看见李泯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放在了他面前。
小刘愕然中,他们俩已经把小盒子分发了下去。
……什么情况?
小刘还在发愣,清空了袋子的景予就说了声再见大家,和李导一起离开了。
他眼尖,透过磨砂玻璃墙,还能看见他们一出门手就碰到了一起。
小刘:“……”好过分。
他正想把这个单身狗慰问礼物找个地方保存起来,周围就爆发出一声巨大的卧槽。
一个已经拆开了盒子的同事呆滞地看着手上的东西。
最上面是一枚订制的胸针,然后是一卷胶卷,下面压着一张机票。
她呆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把机票拿出来看了看,是从海城飞往南半球。
要去南半球?去那么远干嘛?
她顿了顿,放下机票,再将保护良好的胶卷慢慢地展开来。
她的眼睛越瞪越大。
随着影像的出现,许多不为人知或是早已被人遗忘的画面,一帧帧地再现在经过洗印的负片上。
第一张胶片上是一片花圃,视角很小心。一只猫趴在其中一个光秃秃的花盆前,被周围盛放的花几乎埋住。
第二张是密密麻麻的书籍和影碟。
第三张是李泯第一次掌机时,垂眼调试器材的模样。
那天天气很不错,一个摄影师鬼使神差拍下了这张照片,私下递给了李泯。当时李导没什么表情,他们以为他不喜欢。可没想到,他竟然保存到现在。
第四张是十一年前,李泯第一部 电影上映时,贴在谈笑的观众们身后的海报。
还有第二部 、第三部、第四部……
一部又一部电影从他的人生中走过。
光景快得像幻梦一样。
身边的人来了又走,新旧面孔频繁交替,唯有他不曾变过。
到了第十年的时候,变成了整个工作室的杀青大合照。
有个眉开眼笑的人在其中分外显眼。
再下一张,他走到了李泯的身旁。
他们在一个游乐园里合照。身边的人举着高高的V字手,李泯黑衣挺括,挺拔地站着,好像依旧什么也没变。
可在所有照片里,那是李泯第一次露出很浅很浅的笑容。
然后是他们在景予的家里、在海边、在厨房拍的合照。生活气息浓郁的背景,总是哈哈笑的男孩与看着他笑的人。
他们戴着同款手表的手腕靠在一起。
拨动表盘,就合成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桃心。
不知道这么老土的创意,他们怎么能凑在一起看得那么开心。
女同事怔了很久,发现这张后面就没有照片了,只有空白的、还未使用过的胶卷。
很长很长的一卷,像是还能记录下无数个瞬间的故事。
他们的未来,未完待续。
小刘不知道怎么自己也眼睛酸了。
他往窗外看出去,他们的车早已离开,没见到人影。
但他好像还能看见景予第一次走进来的样子。
那个时候,谁都没想过会有今天。
-
“林芳,我们这是去哪里?”
老大爷在飞机离地之前颤颤巍巍地问。
周林芳女士相较之下就淡然得多了,扣上安全带躺在座椅上,还顺手招呼机组人员给自己倒了杯茶。
“看样子反正不是绑架。”
老大爷一阵无语,哪个绑匪闲得没事用私人飞机绑架俩老头老太太啊!
窗外,地平线逐渐变成弧形,林立的高楼缩小成点,机身穿过云海,灿烂的阳光直条条地照了下来。
老大爷坐立难安地煎熬了十几个小时,虽然私人飞机上待遇很好,椅子放下去就是舒服的单人床,还有手艺很好的厨师时刻准备着服务,但他这心还是放不下来。
到即将抵达时,老大爷在黑暗中两眼一睁,炯炯有神,突然想通了。
“林芳,不会是你在珠穆朗玛峰那个前夫想拆散我们吧?”
周女士:“……”
她前夫离婚几十年了,早不知道上哪投胎去了,这老头子还没忘记珠峰姐弟恋呢。
她翻了个白眼,制止了他继续发散,“是我外孙子接我去玩!”
……哦!外孙子。
老大爷终于想起了他们一起去看过的电影里那个外孙子。
看起来,还挺有出息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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