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写手的忧郁(21)

　　陆小华愣在原位。

　　他以为远离了家，远离了那个小镇，就不用再面对那些目光了，没想到泼在他身上的脏水永远都跟着他。

　　陆小华眼睛没红，眼泪也没往外冒，这种事情他早就习惯了。

　　一开始是不能解释，后来是百口莫辩，渐渐地就放弃去争取别人的理解。

　　陆小华挣开老板的钳制，退开几步对老板说：“我这种人老板您还玩得下手，真是难为您了！”

　　老板讶异地发现陆小华眼底有着从未有过的倔拗，但怀里一空的感觉还是让他很不高兴。

　　他说：“跑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陆小华深吸一口气：“老板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就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吧。小铃铛已经到了国外，我们办了她也不会知道。”

　　老板勃然大怒：“陆小华，你再说一遍！”

　　陆小华心平气和地说：“我这样的人出现在你视线里简直是污了您的眼，赶紧离了才是正道。您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就通知我。”说着他就转身往外走。

　　老板从后面狠狠地把陆小华压倒在沙发上，怒火中烧地问：“你是觉得自己找到新靠山了就迫不及待地想摆脱我？你是不是觉得你文下那个读者挺有钱，又对你死心塌地，就想去找他？做梦！”

　　一下子就能给他栽上这么多罪名，陆小华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老板说话了，索性一声都不吭。

　　老板的怒火还是没平息：“你那读者是我表弟，他人比较傻才会喜欢你写的东西！别以为他为了砸了二十万你就有机会接近他，少打他的主意！”

　　陆小华这才知道老板把自己抓到身边还有这样的原因：居然是觉得他会打他表弟的主意，老板才牺牲小我跟他玩玩，真是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陆小华被逗乐了，说：“没想到你们是表兄弟，你说你们兄弟俩怎么也是一个天一个地。人家一出手就是二十万，你顶了天也给我砸过十万，你说我能没别的想法吗！”

　　老板见陆小华一脸的理所当然，气得不轻：“陆小华，你真当我治不了你了？”

　　陆小华说：“不，我只是觉得好笑，早说开不就好了，你不用忍着恶心看我演戏，我也不用装得那么辛苦。”他直视老板的眼睛，“要我不打别人的主意多简单，别人给我花了多少钱，你加倍给我，我保证不想别人！”

　　陆小华纯熟又自然的要钱姿态让老板的火气烧得更旺，冷笑说：“你以为你有那么值钱？”

　　陆小华说：“我值不值钱不要紧，有人觉得我值就好。”

　　老板说：“好，二十万是吧？等会儿我就让人打进你账号。”

　　陆小华严谨地纠正：“加倍是四十万！看来您数学不太好啊，我真为您手底下的人担心，保不准哪天就失业了。”说着还配上了特别唏嘘的表情。

　　老板直接将他抓上楼。

　　第二天陆小华根本下不了床，奄奄一息地给宿舍老大他们打了个电话，拜托他们帮忙请假。

　　他躺在床上心里想来想去还是没想明白：老板那么厌恶他，怎么还能玩得那么尽兴？

　　禽兽果然是禽兽，一点都不挑食！

　　摸不清禽兽老板的想法，陆小华直接钻进薄被里继续睡。可惜他睡得很不踏实，他一直在梦见各种各样的人，梦见他们从善意渐渐变成嫌恶的眼神，最后对面的人变成了老板。

　　老板冷笑说：“像你这样的人……”

　　像他这样的人，似乎注定躲不开不停往外冒的深井冰！

　　陆小华这一觉睡了很久。

　　等他睁开眼时居然瞧见老板坐在旁边翻着文件，看起来有点憔悴，下巴甚至还有点胡渣子。

　　陆小华想要调侃两句，一开口却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厉害，只能发出粗糙的“啊啊”声。

　　老板听到动静，转头看着他。

　　陆小华转开眼，看到了自己左侧的吊瓶。

　　老板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陆小华，你睡了两天多。”

　　陆小华不说话。

　　老板伸手摸了摸陆小华的脑门，确定陆小华已经退烧了才接着说：“陆小华，以前的事都算了，以后不许再跟我闹，不就是钱而已，我肯定不会亏了你。”

　　陆小华：“……”

　　有时候演技太好也是一种烦恼啊！

　　不过这样的关系他更轻松，反正谁也不用在意谁不是吗。

　　陆小华掏出手机默默点开查短信。

　　老板问：“我跟你说话，你看什么手机？”

　　陆小华默默敲出一行字：“说好的四十万呢！没有入账短信！”

　　老板：“……信不信我掐死你！”

　　陆小华又敲出一行字：“……这个威胁你说过了。”

　　老板特别想把威胁付诸行动。

　　

　　第23章 您马上就要做爷爷了！

　　

　　在被陆小华以写着“欠钱不还你不是人”、“言而不信你不是人”、“越富越抠你不是人”的眼神持续攻击之后，老板恼火地当面打电话叫人给陆小华转账。

　　陆小华很快就听到了短信提示音，点开看完后就高高兴兴地笑了起来。

　　老板看不下去了，扭头离开房间，顺便叫人来帮陆小华把点滴给拔了，送上点吃的。

　　这两天陆小华都靠着点滴活，还真有点饿了。他自个儿下了床，等躺久了的晕眩熬过去以后就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刷了个牙。等他上完厕所走出来，已经有人把清粥端了进来，放在另一头的方桌上。

　　陆小华乖乖把粥喝光。

　　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居然是来自管家的。

　　管家在短信里问：“我在监控看见你吃完了，饱了没有？还要不要了？”

　　陆小华抬起头左看右看，想瞅瞅监控装在哪。

　　管家的短信又发了过来：“……在你左手那边！六十度抬头就是了！”

　　陆小华乐死了。

　　这搞得还真像地下接头！

　　他转向左边抬起头六十度，笑眯眯地朝管家招手。

　　管家看到陆小华那张精神奕奕的笑脸，一时有点心酸。这孩子他实在喜欢，但扛不住老板爱折腾，他都不敢亲自去看人。

　　管家继续发短信问陆小华要不要再吃一碗，他叫人送过去。

　　陆小华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

　　他回了管家说先不要，毕竟饿了两天突然吃太多也不好。

　　陆小华先发了个短信给老大他们报平安，然后按照未接来电一个个解释过去。等把好友们的来电都处理完了，陆小华搬出自己的“小老婆”登陆、登陆、登陆。

　　幸亏他有存稿的习惯，否则这两天没码字非把他“全勤达人”的名号弄丢不可！陆小华查看完自己的存稿剩余量后想起了自己那个新读者，点开刚登陆上的联络工具。

　　可惜的是那个新读者的头像是灰色的，这两天对方也没有给他留言。

　　虽然有点失落，但陆小华还是很快就平复心情。以前他也不是没遇到过跟自己热烈讨论的读者，不过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对方往往会销声匿迹——铁打的作者流水的读者，铁打的读者流水的作者，这两句话都是对的。

　　就算是跟自己聊得最长久的逗比读者，最近也因为他那些别别扭扭的想法淡了下来——而且即使他没有未卜先知地疏远，老板估计也不会再让他接近这家伙了。

　　真没想到那么逗比的家伙居然是老板的表弟！

　　想到老板=弄坏心情。

　　陆小华关机让“小老婆”休息，重新拿起手机才发现发小的短信早就发了过来。

　　短信内容很简单却充满了喜气：“你要当干爸了！”

　　要不是刚刚病了一场，陆小华还真想蹦起来跳一跳。

　　陆小华高兴地回复：“确定了？多久了？刚开始要注意点儿！”

　　发小那边也很有倾诉欲，仔仔细细地回复了陆小华的问题，字里行间都是难掩的喜悦。

　　陆小华又开始考虑起来：“你要不要也出来，搞个学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