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嘉颜摇头:“就这些了,没有馅儿了。”
他俩蹲了这么半天,陈潮腿都有点僵了,他站起来,伸手递给苗嘉颜,苗嘉颜拽着他的手跟着站起来。陈潮跺了跺腿,跟苗嘉颜说:“晚上我还想吃这个。”
“好的。”苗嘉颜把手套叠了一下揣回兜里,“那炉子就先放这儿。”
昨天除夕夜,苗嘉颜从白天到晚上都没在家,早上回来取个铁桶就又走了。
然而意外的是苗建竟然没找他麻烦。白天看见了也没多说他,扫了他两眼,没开口。
苗嘉颜捋着墙边走,为了避开他爸,绕了大大一圈。
苗建今年回来对苗嘉颜已经相当宽容了,除了那天早上有了点发火的苗头,还被奶奶给压住了,除了那天之外并没怎么说过他。
苗建初二就走了,去苗嘉颜姥姥家那边。也就是说这个年苗嘉颜基本已经安然地度过了。
苗奶奶也松了口气,小声跟苗嘉颜说:“今年出息了。”
苗嘉颜也小声说话,家里人一多,苗奶奶和苗嘉颜说话就总像是在说悄悄话:“你别总是瞪他。”
“他烦人我怎么不瞪他?”奶奶说着还是觉得生气,“他小时候没这么讨厌。”
苗嘉颜笑着说:“那可是你儿子。”
“我不要儿子,我有孙子够了。”苗奶奶一只手上拿着东西,用空着的那只手搂了下苗嘉颜,苗嘉颜已经比奶奶高不少了。他拍了拍奶奶的背,说:“等人都走了你要歇几天,这几天很辛苦。”
“要不说呢,他们回来有啥用,累人。”苗奶奶低声抱怨着,“我还得伺候他们。”
苗嘉颜这天没躲出去,一直陪着奶奶在厨房了。下午奶奶做饭,苗嘉颜在个小角落里剁馅儿。
葱姜都煮水出来借点味道,馅儿里没放葱末姜末。
馅儿会调,面却实在不会和,最后还是求助了奶奶,帮着给和了块面。
“这待遇……”晚饭前陈广达看了眼外面蹲着吃饼的陈潮,感叹了句,“这比我当年混得都开,还有上门来给贴饼的小弟。我那时候称王称霸了也没这规格啊。”
“那你比不了,”陈爷爷叮叮梆梆地钉着凳子腿儿,“你小时候你们一群臭鱼烂虾光知道打架。”
“怎么就臭鱼烂虾呢?”陈广达不乐意地“嘿呦”一声,“我学习不也挺好的吗?”
小叔在旁边无情地戳穿他:“你都是抄的。”
屋子里说什么外面都听不见,陈潮只知道吃饼。
他现在这副样子可半点不像城里高中生,往炉子前一蹲,浑身的气质与这个院子协调得很。
苗嘉颜笑话他,陈潮挑眉说:“我发现你现在比以前胆儿大了。”
“因为你马上要走啦,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生气。”苗嘉颜低头,浅浅地笑着说。
一年半的时间虽然不算特别长,可小少年们还是长大了不少。上一次苗嘉颜还会因为陈潮要走而在他面前掉眼泪,这次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了。
苗嘉颜每天乐呵呵地在陈潮周围转,眼睛总是弯着。
上一次哭是因为害怕他走,这次高兴是因为本来也没想过他会回来。
苗嘉颜是个并不贪心的小孩儿,他想要的从来也不多。
到了陈潮真要走的那天,苗嘉颜过来送他。
陈潮就一个包,没什么要收拾的。
苗嘉颜没说什么话,只安静地陪着他。早上应该是刚洗了头,披在肩上看着有点乱。
“明年你还回来吗?”苗嘉颜问。
“现在还不知道,”陈潮拉上背包拉链,“定不下来。”
“好的。”苗嘉颜点头。
“下次回来还不跟我说话啊?”陈潮在他头发上胡乱抓了一把,问他。
苗嘉颜忙说:“不了,这次是没敢,下次好好说。”
陈潮笑了下,苗嘉颜没说为什么不敢,陈潮也没问。
苗嘉颜一直送陈潮到车上,走了挺远一段路。
陈潮每次回头的时候苗嘉颜都抬头看他,眼神坦坦荡荡又很简单。
“知道我手机号吗?”陈潮问。
苗嘉颜心想我都会背。
“我之前发你手机上了,不知道你收到没有,等会儿我再给你发一次。”陈潮想想苗嘉颜那个从来不开机的手机,说,“回去充电开机。”
“好。”苗嘉颜答应着。
“行了回去吧。”陈潮和他说,“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苗嘉颜想看他上车再走,所以站在原地没动。
陈广达已经坐进车里了,正看着他俩,觉得挺有意思。
陈潮低着头用手机给苗嘉颜发了条短信,发送成功之后冲苗嘉颜晃了晃手机,转身上了车。
苗嘉颜看着他们走了才慢慢回了家。
年过完家里人都走了,屋子里一下空了起来。
苗嘉颜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开了机,过了几分钟后果然进了短信,还是两条。
显示发信人是“潮”。
—开机回我。
—下次再管我叫陈潮你试试。
苗嘉颜没想到他能发来这个,先是惊讶地眨了眨眼,之后眼睛里带了软软的笑意。
手机在手里攥了会儿,来回看着陈潮发的那两条短信。过了几分钟,苗嘉颜回了一条,犹豫了会儿才点了发送。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第30章
“我看小孩儿还挺舍不得你, ”陈广达边开车边侧头看了眼儿子,开他玩笑,“我以为你在这儿三年交不下什么朋友呢, 没想到啊,挺有我年轻时候的架势。”
“那不能, 跟你比不了。”陈潮拿了瓶水拧开,递给他爸, “咳嗽了就少抽点儿烟。”
他爸就着陈潮的手喝了一口, 说:“丁伟那儿子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米八二百斤。”
“他没那么胖,到不了二百。”陈潮想想丁文滔那壮身材, 改口说,“倒也差不多。”
“他爸那时候二百二, 有回我俩跳墙头, 他一脚跟跺我脚上,当时我以为我脚趾头没了。”陈广达想起那时候, 笑着骂了一句,又说, “妈的我在家躺了两天,走不了道了, 瘸了得有半个月。”
那时候人也皮实, 放现在就得去医院拍片,说不定真是骨头裂缝了。
“那你不知道躲,”陈潮话说一半, 手机在兜里响了, 他从兜里掏出来, “跳墙头你就站那儿等?”
“我刚跳下来还没来得及走呢!”陈广达说。
“明年回来吗?”陈潮看着手机问。
“想回就回呗, ”陈广达不在意地回,“那还不是你说了算。”
陈潮低头回复:过年可能回。
苗嘉颜早上起得早,这会儿人都走了,抱着枕头趴在床上,闭着眼睛有点昏昏欲睡的意思。
手机短促的两下震动,有短信进来了。
苗嘉颜摸过来,放在眼前看。
看完下巴支在枕头上,两只手慢慢按着键盘,他没怎么用过手机,按键打字不是很熟练。
—那还要一年。
陈潮看着屏幕上的新消息,回了个“嗯”,锁了屏。
“我看苗家那小孩儿挺随和的,一点儿也不像他爸。”陈广达开车无聊,一直找话跟儿子聊。
陈潮说:“脾气好。”
“小孩儿看着不错。”陈广达评价道。
陈潮没回应,陈广达看向他,问:“是不?”
“很好啊。”陈潮答得理所当然,平静道。
“那我看刚开始你俩不说话,还以为你俩不好呢。”陈广达说。
“好,”陈潮看着窗外,说,“那是我小弟。”
苗嘉颜抱着枕头睡了一会儿,趴在被窝里睡了舒舒服服的一觉,还做了一个软塌塌的梦。
醒来又看了看陈潮之前发来的那几条短信,看完把手机收了起来,抻了抻胳膊,打了个醒盹儿的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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