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和狄哥说着话,苗嘉颜看着车窗外面的雨。这种天气必然开不快,车以四十迈的速度缓慢行进,雨不见小,速度也提不上来。
最后他们却没能走成。
车行至一半,前面停了不少车,都开着双闪停着。
“前面出事故了?”姐姐问。
司机说:“不知道,估计是。”
司机拿了把伞下车,去前面问了。过了十几分钟他回来,身上已经浇透了,一上车就说:“封道了。”
“啊?”姐姐追问,“为什么封?”
“说是前面滑坡了,今天估计走不成。”司机说。
往市区去要经过一小片山区,公路两边都是山。去市区就这一条路,这边封了就走不了了。
“那怎么办?”姐姐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点蒙。
“没别的办法,出不去。”司机是本地人,平时就在基地这边,明显更有经验,安慰说,“不一定是真的滑坡,有山的地方都小心,雨大就封路,停了就通了。”
姐姐有点不死心,说:“那等会儿?”
他们已经走了一半了,而且现在被夹在路中间,前后都有车,不等也没办法。
现在停的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外面景也没什么看头,雨没半点转小的趋势。车停了不能一直开着暖风,司机把火熄了,车厢里渐渐冷了下来。
外面气温也就六七度,这种温度下不开暖风车里很快就凉透了。苗嘉颜和陈潮坐得近,他俩挤着倒还好点儿。
“冷不冷?”陈潮低头问苗嘉颜。
“还行。”苗嘉颜回答。
他伸手从后备箱里拿了两件这两天穿过的外套,一件给了姐姐,一件大的展平了盖在他和陈潮身上。
陈潮挨着车门,侧面透风,苗嘉颜又从后备箱拿了件衣服,把侧面给挡住了。
路不开这么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后面渐渐开始有车陆续掉头了。
姐姐也等得没耐心了,决定先回基地,等路开了再走。万一今晚都不开了他们总不能在这儿等一宿,冻都冻死了。
所以他们从基地走了几个小时,又回到了这儿。
这边倒是也有几个空房间,不过跟上次基地的比不,来这边一般都去市里住了,所以空房间也没怎么收拾。
姐姐有点随遇而安的性格,嫌弃了一通房间,最后说:“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们将就将就吧。但是也别窝囊着了,我去安排,晚上咱们嗨起来。”
晚饭都是她张罗的,用厨房现成的食材做了一桌子菜,还让人去村里买了不少东西。
苗嘉颜帮她打下手,姐姐问他:“你会做饭?”
“会一点。”苗嘉颜说。
“厉害。”姐姐边切菜边和他说话,“不过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什么都会做了,我有两个弟弟妹妹,我爸妈上班,我得给他们做饭吃。”
苗嘉颜干活很利索,只是不爱聊天。
外面雨还没停,他们把桌子支在花棚一角,又暖和又亮堂。虽然这一天有点糟心,可这会儿倒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姐姐还系着围裙,妆已经卸了。她搬了箱啤酒进来,沉甸甸地砸在地上,说:“累死姐姐了,来陪姐姐喝酒。”
狄哥说:“姐姐自己喝吧,小弟困得不行,着急吃完回去睡觉。”
“不喝你就别吃。”姐姐问陈潮,“会喝酒吗,小哥哥?”
喝酒没什么会不会的,陈潮拿了一听出来,打开了。
“颜颜会不会?”姐姐又问苗嘉颜。
苗嘉颜从来没喝过,摇头说:“我不知道。”
“他不会。”陈潮说。
苗嘉颜跟着说:“我不会。”
姐姐“扑哧”一下笑了,直接给他开了一听,说他:“你怎么那么听你哥哥的。”
这是苗嘉颜人生第一次喝酒,在几千里外的地方,和陈潮,还有几个陌生人。
姐姐很能喝,她说是这几年练出来的。
她跟苗嘉颜讲了很多她刚开始创业时候的事儿,也给他讲了些其他模特的故事。苗嘉颜喝了半听啤酒,晕晕乎乎的。
陈潮看看他,苗嘉颜就回望过去,陈潮问他:“晕不晕?”
苗嘉颜看着他摇头,觉得在这里的光线下,他英俊得晃眼。
“姐姐真的很喜欢你,你是我挖到的,我不好好对你你早晚得被别人挖走。”姐姐跟苗嘉颜说,“所以你们不用怕我坑你们,姐姐虽然是个商人,但也没那么坏。”
她看起来很真诚,苗嘉颜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能被坑的。
“你会火的,宝贝儿。”她摸了摸苗嘉颜的头发,说,“我想让你从我这儿出去,而不是别人家。”
陈潮很冷静地看着她,她笑着说:“小哥哥你也别看那么严,你看不住,他早晚会被别人看见。”
“那挺好的,”陈潮点点头,垂着视线说,“不被坑就行。”
姐姐喝了不少酒,看了他们一会儿,突然说:“我见过很多像你们这样的。”
陈潮没搭话,苗嘉颜倒是好奇地问了句:“我们什么样?”
“很好,”姐姐想了想说,“很纯粹。”
他不由得再次看陈潮,还不等他说话,就听见姐姐又说:“后来都分开了。”
苗嘉颜愣了下,不明白。
“你们现在的纯粹,一半因为干净,一半因为站在天真的年纪上。” 姐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慢慢地说,“后来年纪过了,见的多了,也没那么干净了,自然也就慢慢都变了。”
她又说:“我见过太多个‘你’了,颜颜。”
苗嘉颜不太能听得懂,她说:“干干净净地出来,不过多久就能把自己身上的干净抹得一点不剩。”
陈潮看了苗嘉颜一眼,没说话。
姐姐其实一直很注意分寸,跟苗嘉颜没有过什么过近的接触,并没有让人觉得轻视他。这会儿可能是喝多了,她抬起手摸了摸苗嘉颜的头发,眼神很亲近,也很柔和,说:“姐姐希望你不要那样,你要纯粹得时间久一些。”
苗嘉颜没有见过许多人,他都没怎么出过那个小镇。
他现在还不明白。
狄哥早就回去睡觉了,后来就剩下他们仨。他们只剩下一把伞,一个雨披。陈潮让苗嘉颜先坐着,他去把姐姐送了回去。
陈潮回来的时候苗嘉颜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苗儿。”陈潮站旁边叫他。
苗嘉颜第一次喝酒,喝了一听半,刚开始陈潮看他没什么反应也就没管他,男生喝点酒没什么。
这会儿苗嘉颜看起来像是喝多了。
陈潮蹲下,问:“醒着没?”
苗嘉颜“唔”了声,趴在那儿看他,叫“潮哥”。
“嗯,起来。”陈潮把身上湿漉漉的雨披脱了下来,让苗嘉颜穿上。
苗嘉颜很听话地坐了起来,把雨披穿上了。陈潮去门口把伞也拿了过来,塞进苗嘉颜手里,说:“等会儿出去你打开。”
说完再次蹲了下去,说:“上来,背你回去。”
如果是平时的苗嘉颜现在一定会说不用,可这会儿他沉默了几秒,却静静地伏了下去,贴在陈潮的背上。
外面有灯,不会很黑。苗嘉颜被陈潮背着,一只手抱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打伞遮在陈潮头顶。
他一直睁着眼睛,有时看路,有时侧脸看陈潮。
这样背着他在泥泞的路上走,陈潮的呼吸稍微有一点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姐姐晚上讲的那么多个没有好结局的故事。苗嘉颜被陈潮这样背着走,听着他的呼吸,突然觉得非常难过。
他的头发软软地贴着陈潮的侧脸和脖子,苗嘉颜几乎是迷恋地把脸贴在陈潮肩膀上,他在不是很清醒的状态下,眼神里的一切情绪都不加掩饰地释放出来。
“苗儿。”陈潮开口叫了他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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