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迟揉了揉小猫咪圆圆的脑袋,眼睛微弯:“她很乖,没添麻烦,反而让人心情好了很多。”
奶糖满意地用耳朵拱着他的手心,眯起了眼睛。
霍以辞眼里漾起温煦的光,低下头先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才转而亲了亲布偶猫的小脑袋,感慨道:“这样下去,我也舍不得出门了。”
等到了陈枫那里,奚迟专门把陈枫叫到了一边,问:“他这种人格切换有点混乱的状态,一般要多久能好?”
“我也说不准,但你男朋友配合得这么积极,应该最多几天吧。”陈枫回答。
看到他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情,陈主任不解,给他鼓劲道:“怎么感觉你这个家属第二天就累了,他这样最多不就是吃吃醋嘛,还是吃自己的醋,哄一哄就好啦。”
奚迟眼角抽了抽,没法跟他说,这不是哄不哄的问题。
过了几天,他忍不住问陈枫:“他……能住院治疗吗?”
陈枫睁圆了眼睛:“不至于吧,他不需要住院,熟悉的环境可以让病人心情放松,更有利于治疗。”
奚迟又把高领毛衣的领口往上扯了扯,在心里无奈地说,关键是他一点也不放松。
又过了几天,他挺着酸痛的腰,问陈枫:“他吃点安眠药的话,会不会影响疗效?”
陈枫眼睛瞪得更圆了:“你们这就感情破裂了,果然是久病床前无……”
也许是床这个关键词突然触发了陈主任的理解,他干咳了两声,有些同情地看着他道:“咱之前的室友小孙不是中医专业的么,要不你去找他咨询咨询。”
奚迟表情凝滞在脸上:“不用了。”
过了快半个月,他终于感觉霍闻泽的人格开始趋于稳定了,但所有人都察觉到一个重要的问题,霍忱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奚迟跟陈枫讨论了这个问题,问他:“是不是因为他执着的事解决了,缺乏出现的动力?”
“我觉得不是,”陈枫表情认真的摇头,“我们不止一次尝试了催眠分析的疗法,都没有把他引出来,感觉更像是被暂时封闭起来了。”
奚迟眉心微蹙地望着他。
“根据其他人格共同构建的意象,那片空地就相当于大脑中的意识,而各个人格房屋的状态,代表他们精神的活跃程度,据他们形容,每个人都能看到,霍忱的那一扇门一直是上着锁的。”
“相当于是他们一起压制了霍忱的出现吗?”奚迟问。
“也不是,我觉得更像是一种潜意识里的保护。”陈枫道,“他们觉得霍忱会有麻烦,会遭到伤害,所以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不约而同地对霍忱这一人格进行了封锁,像是要把他藏匿起来,这恰好说明他们已经把彼此视为一体,是好的现象。”
奚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是……”
“但是这种抗拒的行为,不利于我们完成治疗。”陈枫接着说。
而且很快要开庭了,如果霍忱不能在法庭上出现,那必定非常麻烦,无法证明霍忱现在已经改变了想法,不会再作出危险的行为的话,霍闻泽这边辩护的力度也会大大降低。
“有没有什么更有效的办法把他找回来?”他问陈枫。
陈枫抓着头发愁道:“我也在指望你,你应该是他最信任的人。”
奚迟忽然想到生日时,霍忱给他的那把“钥匙”,回去插进电脑里,第一次打开了他,找到了属于霍忱的文件夹。
仅有孤零零的一个文档,他带着疑惑点开,里面什么也没有,除了三个字:我爱你。
这算什么?奚迟心跳骤然快了几拍,可以想像出霍忱把它们敲进去时,眼底狡黠的笑意。
他抱着一丝万一霍忱不是在逗自己的念头,过去红着耳朵跟霍闻泽说了这三个字,结果只是立刻被吻了上来,几个小时后在浴室里暗骂霍忱。
忽然间,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有效的办法,这段时间他经常做梦,梦见童年一些散落的片段,在湖边两个小孩的追逐奔跑。
如果自己回到和霍忱相遇的地方,也许会再次找到他。
第82章 名字
奚迟跟霍闻泽说了这个想法后,霍闻泽也觉得可以试一试,同时免不了带着醋意说几句“你是不是很想他”之类的话。
周末的时候,他们一起回了奚迟的老家。
最近天气一直很好,冬日的暖阳高照,田间小径的两边一排排整齐地种着冬小麦,空气里飘着松散安宁的气息。
霍闻泽牵着他的手,环顾了一下四周道:“感觉和记忆里没什么变化。”
“六岁的事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奚迟边说边跟他一起慢慢走着。
霍闻泽把他的手又握紧了些:“其实,后来我回来过。”
奚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
“十一年前。”
奚迟脚步略微一顿,问:“难道是我奶奶去世的时候?”
“嗯,”霍闻泽抿了抿唇,“当年是她老人家收留的我。”
奚迟心里泛起一阵酸软,他能想象当时少年的霍闻泽肯定是远远看着送葬队伍,默默地跟他一起送别亲人。
“还有就是有些担心你,你那段时间一直很难过。”霍闻泽补充道。
奚迟看着一望无际的麦田,眨了眨眼,那时候他刚高考完,得知所有人都瞒着他奶奶的病情,赶回去没过几天人就走了。
失去了心里最温暖的归属,加上他母亲马上也要组建新家庭,他那个夏天完全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的喜悦。
这时他突然想到:“对了,我当时守灵的时候,听到木门吱哑一响,过去看到有个影子闪过去,还以为遇到了什么灵异事件,不会是你吧?”
霍闻泽怔了一下:“不是,也许是霍忱,中间我有一段记忆缺失,走的时候衣服上好像是沾了香灰。”
奚迟轻轻牵起了嘴角,看来那段日子,他身边其实还挺热闹的。
转眼走到院门口,一个透明的棚子格外醒目,是霍以辞种的小花园被保护了起来,免于受到寒冬的侵袭。
揭开帘子,里面一片绿意盎然,可以想到春天它变成淡紫色花海的模样。
院门两边安了两个红灯笼,应该是邻居看冬至快到了,帮忙挂上的。
他们开门的时候,正巧碰见邻居的老头老太太相互搀扶着拐过弯来。
老奶奶喜笑颜开地打招呼:“迟迟回来了啊,还带着朋友,穿这点衣服不冷吗?”
老爷爷推了推她:“年轻人的事你少管。”
奚迟弯起眼睛:“不冷的,谢谢您的灯笼。”
老奶奶目光慈祥地打量了一下霍闻泽:“上回我就觉得你朋友面熟,没仔细看,现在越看越觉得像小时候来你家那孩子,尤其是这双眼睛。”
“都多少年了,你以为是你看的电视剧啊。”老爷爷在旁边拆台。
“就是他。”奚迟笑道。
“真好,”老奶奶笑眯眯地跟老伴炫耀,“我记性一直比你强,再过两年肯定是你先老年痴呆。”
奚迟还在跟着笑,接下来就听见她跟霍闻泽说:“你被接走以后,迟迟在家哭了三天呐。”
奚迟嘴角瞬间僵住,霍闻泽看向他,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
老奶奶还在接着讲:“声音一直飘到我家院子里,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吓得我家养的鸡都不敢吃食。”
奚迟耳廓已经红透了,又听了几句,匆匆跟两个老人告别,拉着霍闻泽进了门。
“原来你这么不舍得我。”霍闻泽意味深长地说。
“我不记得了,”奚迟躲开他的目光,“而且老人讲故事本来就喜欢夸张。”
霍闻泽盯着他唇线紧抿的侧脸:“想不出你小时候怎么哭鼻子的。”
“因为我没有哭,快点收拾一下上山了。”奚迟脸颊发热,加快步伐走到了前面。
山上的温度比走,奚迟想找到当初遇见霍忱的地方,但越是刻意回忆,越是没有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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