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憋了好半天,也没能说出更有安慰价值的话语,干脆拉起了陈最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下。
亲过以后,他又一次重复:“……不是的。”
“现在的我,和当初你假想的不一样,对吗?”陈最问。
在快捷酒店的那晚,鹿澄承认过的。
此刻的鹿澄依旧不否认这一点。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陈最勉强着自己笑了一下:“真正的我挺糟糕吧,自我感觉良好却总坏事。”
“不能这么说,”鹿澄依旧拉着他的手,“远远看着你的时候,你光芒万丈,但……要怎么形容呢……”
陈最安静地等待他整理措辞。
“但比较片面,能看到的只是你的一部分,”鹿澄说,“现在不一样了,你所有的部分我都可以接触到,我很开心。”
“包括愚蠢丢人的那部分,也让你开心吗?”陈最问。
“你最好的那部分从来没有变,一直那么好,”鹿澄说,“其他的也没有坏的部分,你在我心目中变得越来越立体越来越丰富。”
“……你在笑吗?”陈最问。
“嗯,”鹿澄点头,“因为都很、很喜欢,才忍不住想笑的。”
陈最静静地看着他。
鹿澄轻轻地晃了晃他的手:“亲一下吧。”
作者有话说:
鹿爸爸:找不到恰当的进入时机。
第77章 始料未及
涌动在胸膛中的强烈的情绪让陈最没有在第一时间把鹿澄的提议付诸于行动。
那只是一个短暂的迟疑,却令鹿澄变得愈发担忧。
他仰着头看向陈最的面孔,也不知脑瓜里究竟想了些什么,说道:“给你表演一个节目吧!”
沉浸在感动中正打算伸手捧住鹿澄面孔用力亲一口的陈最动作顿住了:“节目?什么节目?”
鹿澄清了清嗓子,神情一下严肃了许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且抬起了双手,唱了起来:“我叫滴滴米,最喜欢吃花生米,滴滴滴,滴滴滴,今天也早起,滴滴滴,滴滴滴……”
陈最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板一眼地配合着幼稚儿歌双手在空中来回比划。
鹿澄脸涨得通红,眼神愈发凌厉:“一起来做操,左手手,右手手……”
陈最终于喷了出来。
他想起来了,这是他当初推荐给鹿澄的动画片的主题曲。他不满足于鹿澄只是模仿表情包,特地找来了表情包出处的动画片,让鹿澄也跟着跳一个。
他那时不过是想逗逗鹿澄,并不当真,鹿澄推说太难学不会,他便也不再勉强,之后更是从未提过。
歌词唱完了,鹿澄哼着节奏双手高举过头拍两下,又在面孔左侧拍两下,右侧拍两下,最后比了两个大拇指。
“……结束了。”他的音量一下子小了许多。
陈最用力鼓掌,笑得前仰后合停不下来。
“心情好点了吗?”鹿澄问。
陈最组织不了任何语言,停下了动作后,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坐到了床沿,搂住鹿澄在他的面颊上亲了亲,接着用力抱紧了。
比起缠绵的亲吻,拥抱更能表达他此刻的情绪。
这个Omega如此瘦小,能被他轻易地搂进怀里,却又拥有着那么强大的能量,彻底充实了他的内心,让他的胸口变得鼓胀,灵魂变得滚烫。
陈最用力地收紧手臂,两人之间不留一丝空隙。
鹿澄安静地被他抱着,面孔埋在他的胸膛,轻轻地蹭。陈最侧过头,将嘴唇贴在了鹿澄透软的发丝上。
怀抱中传递而来的温暖令他几乎落泪。
明明想要在鹿澄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完美优秀的一面,却抑制不住脆弱说了自暴自弃的话。此刻,当他回味方才的心境,忽然意识到,那或许带着一点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他想,他是知道的,鹿澄会包容他,会安慰他。
他知道鹿澄没有失望,知道鹿澄依旧是那么喜欢他。
他此刻怀中抱着的,是瘦小的、看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有些笨拙的,他最可靠的心灵避风港。他舍不得放。
鹿澄没有对这个持续了太久的拥抱提出任何异议。他没有挂水的那只手攀在陈最后背,时不时轻轻地拍两下。
“我希望刚才那个可以成为保留节目。”陈最小声说。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与他紧靠在一块儿的鹿澄才能听见。他的语调听起来,完全是在对这个体型比他小了一大圈的Omega撒娇。
鹿澄在短暂犹豫后点了点头:“……好吧。”
陈最笑了起来,眼眶却变得更热。
他又说道:“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喜欢我,好吗?”
这一次,鹿澄的回答变得果断了许多:“好。”
“谢谢,”陈最说,“谢谢你。”
鹿澄又拍了拍他的背作为回应。
持续的拥抱被一阵铃声所打断。感受到口袋里传来的震动,陈最不舍地松开一只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固定电话。
带着疑惑接起后,他差点心脏停跳。
对面语速很快,又带着些方言口音,陈最只听清了自己的名字和最后自报家门的“派出所”三个字。
“怎、怎么了吗?”陈最紧张万分,“又发生什么事了?”
他怀里的鹿澄也抬起了头,瞪着一双大眼睛听得一脸专注。
对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摸不着头脑:“前几个月,你的摩托车和一辆蛋饼车在路上碰了一下,你还记得吧?”
“记得,”陈最疑惑又不安,“这事儿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不会是那之后老太太身体出了什么状况,要找他追责吧?那未免过分。
“放心,不是坏事,”警察同志的语调明显带上了笑意,“刚才老太太过来,留下了五千块钱,说要转交给你。”
“啊?”陈最听不明白。
“你当时不是没要赔偿吗?她说欠着别人吃不香睡不好,不能要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人情,”警察同志也挺无奈的,“她这脾气你也见识过,劝不听又拦不住。本来想让你们当面沟通,可她死活不肯见你,丢下钱就跑了。钱放在我们这里名不正言不顺的,你这两天有空尽快过来一下吧?”
挂了电话,陈最依旧有几分恍惚。
“是那个做蛋饼的老太太?她给你钱?”竖着耳朵听了全程的鹿澄问。
陈最点了点头:“好像是……她想什么呢?”
鹿澄比他更能抓住重点:“五千块,不少呢!”
陈最心里一下也亮堂了,对啊,五千块,不少了。
“我一直忘了问,当初到底是怎么判定的呀?”鹿澄问,“你车坏了,她没赔偿对吗?”
“责任四六开,赔偿本来说要协商……但我看她年纪大了也不容易,就没要,”陈最哭笑不得,“没想到她还不领情。”
鹿澄闻言眨了眨眼,又一次拉住了他的手:“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好呢?你那么善良那么为别人考虑,简直了不起!”
他说得未免太夸张了,陈最又想笑又尴尬:“……就当是存款了吧,现在天降横财了。”
以他现在的经济状况,实在没有再同人客气的余地,不如大大方方收下,也让那认死理的倔强老太心里能舒坦些。
“俗话说,否极泰来,”鹿澄说,“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交好运啦!”
陈最在他脑门上用力亲了一口:“说得对!”
鹿澄似乎是冲他笑了一下,接着又问:“你出来打工,是不是为了修理亚历山德拉二世?”
陈最在短暂的一瞬间想要掩饰,但很快又意识到,没必要。在鹿澄面前,他可以保持轻松自在。
“嗯,我不敢告诉爸妈我又撞了,怕他们收我车,只能自己攒钱,”陈最说着,忍不住捏了一下鹿澄的面颊,“这么一想,还真是因祸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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