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什么?
他坐过牢的事?
唐青殊的呼吸微窒:“我不在意,从来没有在意过。”
“那为什么要撒谎?罗主任一家看起来很好相处,罗主任和田老师也不是迂腐的人, 他们……”
“蒋顺!”唐青殊打断他的话,“那是你的过去,你有权利不说的。”
蒋顺蹙眉:“那是你的亲人,我觉得他们应该知道和你结婚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需要,你没必要说,咳咳……”唐青殊捂着嘴强忍住了。
蒋顺伸手去扶他:“唐青殊……”
唐青殊又想起了周叙文,他从前明明那么喜欢蒋顺,最后不也还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出言诋毁?
他的话里带着微颤和愤怒:“你、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
不是他对罗家人的不信任,是他不希望在这海州,蒋顺的事除了他们以外还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很怕将来谁会不小心说漏嘴。
他更不愿意蒋顺为了对他亲人的尊重去回忆一段很痛苦的过往。
蒋顺呆滞两秒,是他的错觉吗?
为什么他听唐青殊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要哭了。
“唐青殊。”蒋顺握住唐青殊的手,他的手很冷,蒋顺轻声问,“怎么了?”
唐青殊垂目片刻,很快抬眸看过来:“蒋顺。”
“嗯?”
“结婚是你跟我的事。”
蒋顺怔忡后,徐徐裹紧他的手:“好,知道了。”
-
等他们结了婚,他们会成为彼此的爱人和亲人。
亲人是不会因为参差差距疏远彼此的。
唐青殊恨不得隔天就跟蒋顺去领证。
可文店长说最近定制单子多,最快也得要等十天才能拿到对戒。
结婚是大事,还是跟蒋顺,他得跟他戴着戒指去领证,生活是需要仪式感的。
唐青殊跟蒋顺提了晚点去领证的事。
蒋顺果然问他为什么。
唐青殊怕他多想,又怕有些惊喜等久了会变成惊吓,便直白道:“我订了戒指,需要点时间。”
电话那头老半天没听蒋顺说话。
后来,唐青殊听那边有人叫“蒋主任”,电话便中断了。
蒋顺很快发了信息过来:【听唐老板的】
唐青殊连着几天都心情愉悦。
嗓子也恢复得差不多,S两家店还搞了次聚餐,不过那天蒋顺值夜班,大家都说少了蒋主任有点可惜。
苏樾那天喝得微醺,便勾着唐青殊的肩膀说:“可惜什么,等你们唐哥结婚那天,咱们把蒋主任往死里灌!”
“唐哥要结婚了?”
“这是闪婚啊,唐哥牛逼!”
“那今天我得先跟唐哥喝一杯。”
小山诧异问徐彦朝:“徐老师,老板真的要结婚了?”
徐彦朝也没听唐青殊提过,此刻见一店的人给唐青殊倒酒,他忙把酒杯抢过来:“我替我师父喝,你们都冲我来!”
“阿朝,这可是你说的啊!”
包间内气氛瞬间又热闹起来。
唐青殊有点懵,他都没想过婚礼的事,就想着先跟蒋顺把证领了。
-
这天唐青殊给一个客人的小图纹了一半,罗诚突然给打来电话。
罗诚很少打电话,应该是有急事。
唐青殊跟客人说了声,拿着手机走出纹身间。
“哥,什么事?”
罗诚有些抱歉:“在忙吧?”
“没事,你说。”
“深城那边来消息说萍姨过世了,你大姨急着要回去奔丧,我查过那边这两天暴雨,她前天不小心扭伤了手腕,我不放心她坐车去。我今明都有手术,实在走不开,你嫂子带高三,也没请出假。小殊,你看能不能抽个空?”
罗诚口中的萍姨唐青殊知道,是郑娥英关系最好的朋友,叫王玉萍,用郑娥英的话来说,两个人好得跟亲姐妹似的。虽然郑娥英后来嫁到了海州,但这些年两人也没断联系。海州那边的特产,王玉萍几乎年年给郑娥英寄。
“放心,我带大姨回去。”
唐青殊一口应承下来。
挂了电话,他先给郑娥英打了通电话,让她收拾收拾:“大姨,我一小时后过来。”
“哎,你开车当心点。”郑娥英说话带了鼻音,想必哭过了。
唐青殊又跟小山交代一声,让他打电话通知后面的客人改日期,这才进纹身间把剩下的纹完。
去罗家路上,唐青殊给蒋顺打了通电话。
没人接。
车刚进罗家小区,蒋顺打过来了。
唐青殊把事情简短说了下。
蒋顺问:“现在就去深城?”
“嗯,我已经到我大姨家楼下了。”唐青殊下车走进楼道。
“什么时候回来?”
“快的话明天,也可能后天。我先不和你说了,我大姨情绪不好。”
唐青殊进出电梯的功夫,蒋顺给他发了信息来:【刚查了天气预报,深城这两天大雨,开车小心,注意保暖】
唐青殊:【知道了】
郑娥英早早等在门口了,看见唐青殊就眼泪汪汪道:“去年回老家还见过呢,我还和她唠嗑了一下午。前几天还通了电话呢,她还说要来海州找我聊天,听着人好好的呀。”
“大姨,别哭了。”唐青殊帮忙提了袋子,一手抚着她的后背安慰。
-
路上郑娥英絮絮叨叨说着她跟王玉萍的事,其实很多唐青殊都听过了。
王玉萍是在睡梦中过世的,她大儿子早上没见她起床,想叫她起来吃早餐,进屋才发现人早就没了。
郑娥英抹着眼泪叹了口气:“这么一觉睡过去也算福气,我将来要是能走得这么顺顺利利,也算前世积德,没给子孙们添麻烦。”
唐青殊蹙眉:“您怎么还说起胡话来了?”
“以前在深城时,你萍姨跟我,还有你妈妈都是认识的,你妈妈走得早,现在你萍姨也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她说着又哭起来。
唐青殊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给她递纸巾。
王玉萍夫家姓杨,在深城乡下,丧事也在乡下办。
乡下的丧事向来很隆重,吊唁的亲戚朋友都是头天晚上过来,丧事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晚上才结束。
唐青殊的车刚进村口就听到了唢呐吹奏丧乐的声音。
郑娥英催着唐青殊看看周围哪里能停就先停下,说里面肯定没地方停车。
唐青殊起初还不信,觉得外面在下大雨,车停太远走路麻烦。后来往村子里走才发现,幸亏听郑娥英的把车停了,里面的路上别说汽车,连那种三轮电瓶车都不好塞。
“怎么这么多车?”
“他们家亲戚多,得有四十来桌呢。”
唐青殊被惊到了,他们家亲戚关系很简单。唐青殊爸爸走的时候他才三岁,并没有记忆,他对于父亲所有的回忆都是听妈妈郑凤英讲的。
当时唐父病重,唐青殊小时候身体也不好,家里已经捉襟见肘,他叔叔不愿意借钱就算了,唐父一走,他叔叔就要赶走他们母子,理由是郑凤英年纪轻轻,将来肯定是要再嫁的,怎么还能住在唐家的房子里。
那之后,郑凤英就跟唐家人断了往来。
唐青殊现在也就跟罗家人来往,自然无法想象一桌10个人,四十桌是什么概念,得摆六七间屋子的流水席了吧?
杨家村整整齐齐五排房子,王玉萍家在第二排,唐青殊打着伞跟郑娥英过去,近了就听到了哭声。
好像在说什么,但唐青殊听不清。
遗体摆放的那间屋子里外摆满了花圈,郑娥英跨进门槛就扑在逝者面前痛哭起来,杨家人赶紧扶的扶,劝的劝。
郑娥英又拉着屋内几个穿着孝服的人说了好一阵话才出来。
唐青殊看郑娥英哭得眼睛都肿了,忙给她擦眼泪。
“没事没事,是人总有这么一遭的。”郑娥英擦着眼泪,“就是太突然了,我有点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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