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航沉默片刻,说:“赵恺乐,我现在摔下来了,跟着我没前途,懂?”
“不懂。”赵恺乐意外固执,顾自说:“我也不想跟你讲什么同甘共苦的道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 人。”
展航问:“我是什么样的人?”
“自大,自以为是,大男子主义。”赵恺乐面无表情地说:“觉得自己一个人扛事特别爷们儿吗?人心肉长,我又不是白眼狼。”
展航完全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发言,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以前怎么不说,今天敢骂我了?”展航终于有了点情绪,抬眼朝赵恺乐说:“那我告诉你,白丽现在这样的反应就说明她真的救不回来了,除非我运气好,明天有更爆的事上热搜,转移大众视线。她现在给我的办法就是唯一的办法,拖着,指望时间一长,路人会忘。但如果我运气不好,老天都不让我再吃这碗饭,我就彻底翻不了身了。”
赵恺乐说:“总能想到办法的.......丽姐发了相关声明吗?”
“她干这行快十年了。”展航淡淡说:“你能想到的她都能想到。”
赵恺乐哦了声,抱着自己的膝盖,开始发呆。
窗外仍然下着小雨,屋内灯光昏黄,宁静温暖。
展航说:“你去睡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赵恺乐有点不放心,然而展航又陷入了那种奇怪的沉默状态,没再搭理人,他只得依言退出去。
一个人躺在床上就会开始胡思乱想,他也没什么码字的心情,心烦意乱地翻了几下身后还是忍不住打开了手机去看网上的消息。
此时事态已经愈演愈烈,这个事件已经被网友们自发上升成了人血馒头事件,封杀、抵制等字眼一一撞入赵恺乐的眼帘,触目惊心。
帮展航说话的不是没有,但相较于多数愤怒的群众,航粉的话语力量显得十分疲软,不堪一击。
赵恺乐深吸一口气,没忍住,在自己微博上替展航说了几句,当晚就唰唰掉了近两千粉,评论里还算好说话的粉丝都在劝他清醒点,赶紧删除。
太荒谬了。
赵恺乐面无表情,手指在删除和拉黑选项上反复划过,但最后没有选择删除,也没有回复任何人,任那些脱粉的人慷慨陈词地批判了他一晚上。
近十二点,赵恺乐还没有听到展航上楼的动静,有点坐不住,下楼找他时发现展航正歪倒在沙发上,桌上几瓶开了盖的威士忌,酒杯里还有几颗半融化的冰块。
“.......”赵恺乐难以置信地晃了晃几个酒瓶,发现里面全空了,当即气到语塞。
展航还没有完全醉,看见他来,还能支撑着坐起身,抬头看回去,慢吞吞地问:“你那是什么表情......想揍我?”
赵恺乐没好气地说:“如果你同意的话。”
展航低声笑起来,指指自己的脸:“来,往这来.......”
赵恺乐没搭理他,顾自收拾了桌上的酒瓶酒杯,顺便把展航放在手边的那半瓶还没来得及喝完的也拿走了。他拿了酒瓶,腰都还没直起来,就被展航拦住。
展航喝得脸上微红,朝他伸手,皱着眉,嘴里含糊地命令:“拿来......”
赵恺乐愤愤道:“你不能再喝了!”
“拿来!”展航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一把抓过他手里的酒瓶。
赵恺乐瞬间也来了脾气,死死抱着怀里的瓶子不撒手,怒道:“不给!”
展航双眼通红地看着他,仿佛全然丧失了理智,一手抓过旁边的空瓶,狠狠摔在茶几的角落,哗啦一声巨响,玻璃残渣瞬间溅落一地,其中一片划过赵恺乐的脸,瞬间留下一道血痕。
伤口不深,只渗出了一点点血丝,但赵恺乐着实吓到了。
展航似乎也清醒了一点,表情惊愕,继而不知所措地退开一步,松了手,手里的酒瓶残骸跌落在沙发上。
赵恺乐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展航讷讷片刻,喉结滚动,而后迟疑地伸手,想去触碰他的脸,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赵恺乐蹲下身,想去收拾地上那些残渣,展航终于开口,语气有些焦急。
“别捡了。”他说:“明天她们过来会收拾。”
赵恺乐依言停了手,却仍然蹲在地上,一言不发,他在很难过的时候才会这样。
他心里乱得一塌糊涂,脑中无法抑制地闪过冯碧琴曾经对他说过的某些猜测。
展航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很无力。他觉得头很晕,且心浮气躁,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做些什么事出来。
沉默了几分钟,赵恺乐起身,朝他说:“我出去走走。”
展航头晕脑胀,反应极慢,努力口齿清晰地问:“走.......去哪?”
这么晚了去哪?你一个人去哪?
他想问得更仔细,然而酒精作祟,他甚至连舌头都快捋不直了。
赵恺乐没有回话,顾自出了门。
关门声传来,展航愣了一下,继而重重跌落在沙发上,呼吸沉重,心中只剩一个念头——走了也好,免得他看见自己更糟糕的样子。
凌晨一点,小超市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赵恺铭聚精会神地盘着今天的库存,门忽然被敲响。
他有点疑惑,走过去探头从缝隙中看了看,当即惊讶地瞪大了眼,连忙打开门把人让了进来。
赵恺乐眼圈还有点红,身上只有一件单衣,脚上是一双拖鞋,似乎什么都没来得及带。
他不好意思地朝赵恺铭笑了笑:“嘿嘿.......收留我一晚上呗。”
“什么情况啊?”赵恺铭摸了摸他的手背,果然很凉,又眼尖地看见他脸上那道小血痕,难以置信地问:“怎么还受伤了?展航打你了?大晚上把你赶出门来了?”
赵恺乐摇摇头,想找点借口搪塞他,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只说:“不是,别问了,我好困.......”
“什么就别问了!”赵恺铭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就算他是咱们的大恩人你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泥人也有三分气性呢!当跟班也有基本的人权吧??”
赵恺乐懒得理他,顾自进去找小隔间,嘴里慢吞吞道:“我知道.......但是我现在真的太困了.......我要睡觉。”
赵恺铭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过去给他打热水,铺床。
这一晚赵恺乐睡得并不踏实。
兄弟俩很久没有挤在一起睡过,他多少有点不习惯,反倒是赵恺铭自在得很,睡熟以后仍然像以前一样把他当成人形抱枕,打呼噜磨牙之类的毛病一样都没改,折磨了赵恺乐整整一晚上,直到天蒙蒙亮才算有了点睡意。
次日中午,展航宿醉从沙发上醒来,只觉头痛欲裂。
他伸手习惯性往手边一摸,却没有摸到预想中的人,于是迷迷糊糊坐起来,叫了几声赵恺乐的名字,叫到第三声时他终于想起什么来,当即愣住了。
昨天的所有记忆排山倒海一般涌入脑海,震得他头皮发麻,瞬间清醒过来。
我都干了什么........
展航低声咒骂了一句,支撑着酸痛的身体起床冲到赵恺乐的房间敲门。门一推就开了,里面空无一人,赵恺乐不在卧室,也不在猫房或厨房,似乎一夜未归。
展航烦躁地捋了把头发,心念电转,火速回去洗漱穿衣服,而后抓起手机边下楼边给赵恺乐打了电话,心里只想着无论如何先把人接回来再说。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远超过了他的设想——对方关机了。
他难以置信,重新打了一次,电话那头仍然只有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赵恺乐关机了!
他关机了!
他单方面断绝了和自己的联系!
展航从来没有做过这种设想,震惊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半天才想起来给陆嘉音打电话。
陆嘉音接得很快,并在接起电话的第一时间安慰了他:“航哥,丽姐还在想办法,你先别灰心,网上的言论不要理会,休息一段时间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赵恺乐今天去公司没?”展航问。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