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擒:“为什么?蹲蹲也不许吗?”
裴容揉了揉脸,不知怎么,可能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装不认识,他被撩起了一点隐晦的兴奋感和羞耻,被陆擒看着演戏,面上还好,内心始终不能进入状态。
一定是陆擒的变态花招太多了,任何配合演出的目的都不纯。
大美人目光不善地瞪了一眼陆擒。
陆擒微微摊手表示投降,抱着蹲蹲上了自家保镖的车。
“爸爸,我们要回去了吗?”裴蹲蹲问。
陆擒脑海中浮现裴容欲说还休的嗔怒眼神,嘴角一勾,老婆的脸皮还是薄啊,他吸了一口小崽子:“不能打扰爸爸工作,我们在车里等他。”
陆擒帮裴蹲蹲把外表湿透的防水衣和鞋子脱下来,裹上羊毛小袄。
等下是直接开车去接老婆呢?还是直接开车去接呢?
陆擒大手一挥,翘掉了今早的全部工作,有会让高秘书去开。
高秘书现在公司里人人艳羡,三年前眼看着被踢出权力核心,没想到在外历练归来,一下子接手了好几个项目,谁见了不喊一声高总。
车里开着暖气,陆擒试了一下奶瓶的温度,正正好,他又拆了一块迷你小饼干,配着牛奶喝。
裴蹲蹲左手牛奶,右手饼干,运动过后的脸蛋被暖气熏得红扑扑,无忧无虑,被全家人宠爱得胖三斤。
他晃了晃胖脚丫:“不穿鞋子。”
陆擒俯身给他套上袜子:“行。”
突然,右后方远远传来一声“嘭”的撞击声,声波传递到这里被静音效果极佳的玻璃拦住了八成,只余下沉闷的一声响,和飘到上空的黑烟。
陆擒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不安感像骨钉刺入了脊梁,阵阵冒着寒意。
他摸了一下蹲蹲的脸蛋,对保镖道:“你带蹲蹲回家。”
“爸爸要去哪?”裴蹲蹲被扣在儿童座椅上,奶也不喝了,扭头看着陆擒。
陆擒哄道:“爸爸要去当英雄。”
他下车甩上车门,跑向一旁还停着等候指令的洒水车。
他雇了这辆车一天,洒水车师傅拍完宣传片,不知道陆擒还要不要用,一直停在旁边。
陆擒抓住车门上车,拧开钥匙,猛打方向盘,洒水车以它从未有过的加速度启动,辅助工抓紧了安全带。
洒水车一向是慢慢开的,陆擒飙车拐弯上右路,开往公交下一站。
车头一转,前面的景象便轰然烧红了眼。
公交车的车头被一辆熊熊燃烧的小轿车撞击扭曲,前车门被堵得死死的,带着汽油味的火舌很快蔓延至公交。
后车门卡住了,摄影组正拿着道具破窗。
啪啦啪啦玻璃碎了一地,一个摄影师惊魂未定地从车窗里钻出来,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接住。
“裴老师脚卡在座位里了!”摄影师说完被浓烟呛得一阵咳嗽,几乎发不出声。
众人看着浓烟都有些打怵,谁也想不到,好好的清场拍摄,什么风险也没有,突然会有一辆小轿车带着火冲向公交。
撞击的那一瞬间,本来被疾风压制的火苗蹭的一下爆裂燃烧。
靠近破窗已经用了所有勇气,没有人敢进去救人,万一下一秒爆炸了呢。
“裴容使点力气,爬到车窗我们拉你出来!快点!”导演喊道。
裴容没出声。
随着火势渐大,越来越多人退避三舍。
大家都是打工人,面对大火,谁也没有比谁的命高贵。
导演急在心里,没有立场指挥任何人,毕竟他自己也不敢进去,责任也不在他。
电光石火之间,一阵清凉没过了他们头顶。
陆擒一个急刹,把洒水车出水量最大的一面对准了公交。
“往窗户里喷。”
他吩咐一声,推开车门跳下,几乎是瞬间就攀住满是碎玻璃的公交窗,双臂一使劲,身影就消失在烟尘里。
导演目瞪口呆,刚才是谁在逆行?要是洒水车在,他怀疑出现了幻觉。
“有人进去了?”
“对。”
裴容正拼命掰开卡出自己右脚的扶手,额上出了一层汗。左侧卡着扶手,右侧已经被铁片切破,涓涓冒着鲜血。
幸好他本就在后半截车厢,火焰一时还没烧到这边,只是浓烟呛人。
试着掰开未果,他一咬牙,干脆不顾会不会被另一侧锋利的车皮削掉一层肉,决绝地往外抽。
膝盖被人陡然按住。
“不要动。”
陆擒用湿帕子捂住他的口鼻,声音沉得吓人,他掰住两边的扶手,用尽全力一掰。
额头和手背瞬间暴起了可怖的青筋。
裴容拼死努力都没撬动的扶手,硬生生被扭转了角度。
裴容刹那仿佛能感受到那化为实质的强悍气势,比暴涨的火焰更具有冲击力,摧枯拉朽般碾过他的心脏,压平了山和棱角,而后迅速被另一种情绪填满。
他按捺不住地露出跟蹲蹲看陆擒开摩托时的同款表情。
跟他看陆擒拼床时的样子不尽相同,有什么在眼眸深处璨如星子,像突然有了不合时宜的恋爱脑一样,美人只为强者折腰。
陆擒紧紧抿着唇,一把抄起裴容,将他双腿先挪出窗户,被摄影组接住,然后再一下把整个人都送出去。
最后,他扶着窗,一跃跳出,在洒水车的水柱里冲了一下,上前抱起被扶着离开的裴容,拔腿狂奔,远离了着火源五十米才罢休。
摄影组:“……”
他娘的,抱着一个成年人跑得比他们还快。
冲进火场是见义勇为,出来了还这么跟宝贝一样护着,绝对是真爱啊。
裴容小腿上的伤口流出的鲜血染红了陆擒的衬衫。
他的白衬衫也被陆擒掌心的细碎伤口印红。
陆擒放慢脚步,换了一个让裴容更舒服的姿势,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走,步伐坚定而有力。
还不够,更远一些会更安全。
隔着湿透冰凉的衣服,裴容能感受到陆擒火热的胸膛、宽阔有力的臂膀。
裴容因为失血嘴唇有些苍白,他使了些力气,勾住陆擒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哄道:“宝贝,就当是终极体验了。”
陆擒垂眸:“承认宝贝是叫我了?”
裴容:“啊……当然。”
陆擒手指颤了颤,道:“我不喜欢这种体验。”
裴容:“我也不喜欢,但没事的。”
救护车呼啸而至,裴容被推进了手术室。
陆擒换上了无菌衣,盯着伤口缝合。
每一针都像扎在他心室上拉扯。
“麻醉起效没?有感觉吗?疼不疼?”
“不疼。”裴容抓住他的手,两道有力的脉搏互相贴紧。
陆擒面色凝重,分毫不敢眨眼。
什么是终极体验?
在产科手术室外面等候的体验吗?
假装怀孕还乌鸦嘴,还是缺收拾。
外科医生江焱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场手术。
他忽然有些明白裴容为什么要自己生了,被陆总这么盯着压力山大。
“有轻微骨裂……”
陆擒斩钉截铁:“给他打石膏。”
江焱:“打石膏要每天拆除换药,不严重的骨裂可以不打。”
陆擒:“我有的是时间。”
江焱:“……行,这个月别让他下地。”
陆擒推着裴容出来打石膏,遇到了来做笔录的警察。
警察:“初步调查,纵火者故意报复社会,在汽车上浇汽油,撞击公交。”
凶手谋划了许久,家里搜出了许多纵火计划,里面甚至有幼儿园,简直丧尽天良,天生反社会人格,因为听说附近封路,有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在拍宣传片,突然想到可以借明星的名气,搞个轰轰烈烈的报社新闻。
普通案件人们悲痛过了,以后很少提起,明星却会一再地被八卦追溯,并绑定袭击者的名字。
处心积虑,令人发指。
“死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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