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肩窄腰长腿,二十岁的年纪,就那样站在门口抱着胳膊漫不经心地看着何毕,他的气场顷刻间变得不同,好像又不完全是衣服的作用,让人突然想到“举重若轻”四个字。
在那一瞬间甚至让何毕开始怀疑他先前乖巧到不行的样子只是伪装。
接着何毕突然意识到他对季语声的抵触从何而来,季语声好像一眼就看透了他,那眼神中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了然,好像一早就知道何毕的犹豫,更加确信他不会离开。
何毕在聪明人面前没有安全感,更要命的是,季语声似乎很知道怎样拿捏别人。
这下何毕相信了,是真的有很多人花钱排队等着季语声去抽他们。
面具被季语声拿起,递到何毕面前,他耐心地等着。
何毕没接,想起了捕猎前耐心织网的蜘蛛,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突然道:“你是哪个学校的?”
季语声好像知道何毕在担心什么,看着他笑道:“放心,我没有在读书了,我们碰不到。”
这次何毕接了。
何毕今年三十,工作是大学辅导员。
季语声今年二十,工作是dom调教师。
第2章
“其实这面具也挡不住什么吧,戴不戴有区别吗?”
“戴上。”
对方言简意赅,不容拒绝。
何毕怀疑地盯着眼睛位置上的俩大窟窿,但还是听话地戴上。
季语声领着他进电梯,刷卡,去到地下二楼。何毕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眼睛直直地盯着电梯上跳跃的数字,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喉结不住吞咽,同时又觉得荒谬,家里明明有个好这口的,他却出去专门花钱请人来“调教”自己。
其实他心里还有点痛快。
“等下就坐在我旁边。”季语声对他交待。
电梯停稳,季语声没急着出去,电梯门上装了面镜子供客人整理仪表,他抬头,和镜子中的何毕对视,耐心道:“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如果受不了就直接告诉我,我带你出去。”
“未免也太小看我了。”何毕伸手按开电梯,不太喜欢季语声这样探究打量的眼神,任谁被一个小自己十岁的人这样盯着瞧都会感觉到冒犯。
电梯门开,这个被何毕一直逃避抵触着,又带有莫名吸引力的世界就这样以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式彻底展现在他面前。
在他旁边站着的,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季语声。
地下二楼由一个巨大的活动厅组成,单从地上的门面绝对想象不到里面会有这样大的空间,足有两层之高,应该是建的时候直接把地下负二三层给打通了。
四周的卡座间区众星拱月地围着最中央的舞台,不少人已经落座,并不是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两个男人正把整人高的束缚台往舞台中央搬,一位工作人员跟在后面,举着的架子上挂着各种各样的鞭子。
何毕看了一眼,又把目光移开了,季语声领着他往里走,时不时和旁人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至此他彻底明白,为什么连坐哪里这样的事情季语声都要专门交代他一声——dom和sub根本不用刻意区分,卡座里坐着的是dom,在旁边贴着dom大腿跪着的是他们的sub,就算有好好坐着的,脖子里也戴着项圈,最重要的是二者之间气场上的天差地别。
何毕差点被一个跪着的sub绊到,前面走着的季语声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及时捞了何毕一把。
“谢谢。”何毕尴尬地抓着季语声的胳膊,离近了还能听到那个sub身上发出的奇怪嗡鸣声,他的目光掠过对方潮红的脸色,尽量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李经理正穿梭其中安排事宜,路过二人身边脚步一停,似乎惊讶于何毕会在此时就出现在这里,他有些责怪地看了眼季语声。
“没关系,他跟着我。”季语声打发李经理走了。
“怎么了?”何毕紧张起来,以为自己打破了什么心照不宣的潜在规矩,然而季语声神色如常,好像没听清何毕问他,疑惑地嗯了一声,轻声道:“什么?”
何毕不说话了,又是这样,他怀疑季语声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都会装出一副很礼貌的样子去敷衍别人。
“为什么有的人不需要戴面具?”
二人找了个没人的卡座坐下,季语声解释道:“那些没戴面具的,大部分是我们这里的调教师,工作人员带什么面具,谁都知道你长什么样子,签合同的时候客人都要留一份身份证复印件的,怕玩过头出事情找不到人。”他看到何毕脸色变了,又好心地补充道:“不用害怕,目前这样的倒霉蛋只有一例,那个sub实在太不听话太想找刺激,不过人已经康复了,活动自如,也没有什么后遗症,就是身上多了个人造肛门而已。”
季语声一副很乖的表情,却藏不住眼中的狡黠和得意,让何毕更加确认他后面那句是专门加上的。
“那小部分呢?”
对方还没来得及回答,周围的灯光先暗下来,舞台上的表演已经开始,主持人的声音通过话筒外放,盖住了季语声的解释,何毕只看到他薄薄的嘴唇开合又闭上。
一位魔术师打扮的dom领着自己的sub上台,上台的方式很特别,牵狗一样,sub膝行在他身后。
何毕看在眼里,不免又想起了在陈狄电脑里看到的视频,他突然感到一股控制不住的恨意,这股来势汹汹的恨意在魔术师把狗奴用绳结吊起来时更甚,谁叫他们坐得远,看不清台上人的脸,模糊的身形允许何毕进行一切天马行空的想象用来自虐。
他想现在就回家,回家砸烂那盆陈狄出差时专门给他买回来,已经养了四年的多肉。
但何毕什么都没做,他的指甲嵌进真皮卡座里,强迫自己欣赏着这出暴力美学。
台上的狗奴不知是刚下班就赶来参加活动,或是像季语声一样专门去换了身衣服,他上身白衬衣,下身西裤,被吊起时紧实的胸肌撑得衬衣紧绷。
魔术师的鞭子伴随着裂帛声,一下下落在他身上,整整齐齐的四鞭之后,衬衣被打得稀烂,聊胜于无地挂在狗奴的身上,掩不住白皙肉体上红色的鞭痕。
前两鞭交叉着打在胸口,后两鞭叠在前两鞭的痕迹上,力道分毫不差,这下不用季语声解释,何毕也能知道这位魔术师技术高超,估计又是不少人排队花钱等着被他抽。
这个奴隶被抽得勃起了,而何毕却冷冷地看着。
“和台上的那个dom比,你的技术怎么样?”
何毕突然转头看着季语声。
他的发难猝不及防,然而一下就和季语声的目光对上,何毕一愣,没想到季语声一直在看着他。
那种被盯梢的感觉又来了,何毕及时调整了下表情,不想被对方看出异样,但又有点恼羞成怒,季语声为什么总喜欢盯着人看?
“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对dom来讲是种挑衅吗?”季语声好笑地看着他。
“算了,别管我。”何毕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愚蠢,捂住额头,把自己的注意力从台上转移,他想倒点水喝,手还没动,旁边的季语声就先站了起来,回来的时候拿着杯加了冰的水。
与此同时,何毕注意到,季语声似乎很受欢迎,总是有sub,甚至是dom都会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台上的表演已经结束,似乎到了中场休息环节,不少人开始闲聊起来,几个没戴面具的人起身坐到一起,从穿着打扮看不像这里的工作人员,何毕盯着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名堂,又把目光转开了。
“唔,从以往的反馈来看,我用鞭子的技术还可以,但如果sub不喜欢,不接受这种方式,我的技术再好也没有用。”
这简直就是挖了坑等着何毕来跳。
偏的何毕偏不接招,他眉头一挑,背倚着皮座,三根手指拎着酒杯晃得满杯冰块叮当响,反问道:“你好像很会观察别人。”
“当然,这是我的基本职业素养和生存技能。dom看起来掌控全局,但一切都要建立在sub允许的前提下,与其说是dom控制sub,不说是dom在揣测摸索sub的癖好和接受程度,一个决定上限,一个决定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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