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很多宋柏杨曾经也看过。
“你的书架上的书,和我的书架有很多重合的地方。”
周池屿微微诧异,“比如?”
宋柏杨指着书架开始念,跟报菜名似的,“比如《浮生六记》、《桃花扇》我家就有,《牛虻》、《百万富翁》先是我找别人借了看的,觉得很好看就买回去收藏了,《活着》看完的时候就感觉很震撼,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觉得很震撼。”
“还有《看见》、《人生海海》,我以为这两本书的名气没有那么大,没想到你也看过!”
“最喜欢的一本是——”
周池屿:“《围城》?”
宋柏杨:“《围城》。”
相视一笑。
宋柏杨惊了,“你怎么知道?”
周池屿:“我猜的。”
其实并不是猜测,周池屿并没有这么神通广大。
是因为高一的一次月考。
宋柏杨的语文单科成绩在全校是出了名的,那次考试其他人的语文分数都还在一百一左右苦苦挣扎,宋柏杨考了一百二十六,已经在往一百三冲刺了。
然后语文老师就把宋柏杨这次考试的语文作文打印出来,贴在班级后面的公告栏上,作为范文让同学们阅读。
那篇作文周池屿来来回回读过好几遍,后来还问语文老师单独又要了一份作文的复印件带回家看。
所以周池屿清楚地记得,宋柏杨在作文提到过,“《围城》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
下一次再去书店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去买一本《围城》,也就是书架上放着的这本。
不过这些并不适合告知对方,还不如隐瞒起来,顺便制造一种心有灵犀的宿命感。
又听宋柏杨说:“你能借我一本书吗?我之前一直想看来着。”
“嗯?”
“那本王尔德的《夜莺与玫瑰》。”
“可以。”
宋柏杨看向周池屿,“那我自己拿了?”
“你拿吧。”
宋柏杨走到书架前,将那本书小心翼翼地抽出来。
周池屿忽然间想到自己还在发。情期,并且背后覆盖腺体的阻隔贴差不多快要失效了,需要换一张新的贴上去,“我去趟厕所。”
周池屿:“你随便坐,书架上的书都可以看。”
“好。”
宋柏杨的视线落回眼前,墨绿的封皮,中间是一朵金色的玫瑰,其实这是一本童话故事合集,但是又不像是完全绝对的童话,至少宋柏杨知道夜莺的结局并不美好,玫瑰也是。
随意地翻了一下。
宋柏杨突然发现书里夹了一张照片。
作者有话说:
按照隔日更,正常的更新时间是8、10、12、14号,一共四章,然后这周我要入v,所以就提前发了(不是加更不是加更不是加更),7号更两章,8号更两章(从8号的更新开始入v,感谢支持正版嗷嗷),一共四章,8号之后的下次更新在15号哈
第37章 “合照。”
宋柏杨将这张照片拿出来,只见照片上是许多穿着A中校服的同学,排成两排站在水泥砌成的阶梯上,手里还拿着奖状,背后是学校领导,五星红旗友情出镜。
应该是晨会,学校广场上。
很快,宋柏杨在人群中发现了自己的脸。
照片上自己笑的又傻又没心没肺,稚气未脱,稍显青涩。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一些被淡忘的记忆开始慢慢复苏,宋柏杨想起来,高一下学期的时候,A中和别的学校一起组织过一场理科、文科联考竞赛,他报名的是理科,那次考试走了狗屎运,不确定的选择题都蒙对不说,就连做的模棱两可的填空题也拿到了分。
于是破天荒地突破了一次能力上限,考到了全校前十。
联考结束后的某次晨会上,考进理科前十名和文科前十名的同学上来颁奖,于是就有了眼前这张照片。
对了,那次理科联考第一是谁来着?
我记得是……周池屿。
下一秒,宋柏杨就在合照中发现了周池屿的身影,他在人群里白的出挑,然后宋柏杨惊奇地发现,理科组每五个人一排,其实周池屿就站在自己下面,一个很靠近的位置。
如果不是这张照片,宋柏杨可能以后都不会意识到——
原来自己曾经和周池屿还有过“合照”。
宋柏杨笑了笑。
捏住照片的指尖却倏忽触碰到一些奇怪的凸起,宋柏杨疑惑地翻过来,发现相片背面有一行钢笔留下的字迹,宋柏杨认识周池屿的字迹。
凸起大概是因为写字的时候,笔尖很用力。
上面写着——
“你笑起来真像好天气。”
宋柏杨微怔。
他在心底又将这句话无声地念了几遍。
虽然平时都是大大咧咧的作风,但是语文成绩突出的人对于文字的都会异常地敏感,细细品味过后,宋柏杨隐约明白了什么。
记得江君和自己说过,周池屿是有喜欢的人的。
虽然不知道是谁。
想到这一层的时候,心情莫名的像是盛极而衰,今天的所有不平凡的体验带来的愉悦感被冲淡,仿佛坐过山车时翘首以盼登上最高点,却不想刹那后是猝不及防间落空。
下一瞬手里的照片突然被抽走。
照片边缘刮过掌心带来的摩擦感短暂又漫长地停留,宋柏杨与对方对视。
周池屿攥着那张照片,转身往别处走,有些欲盖弥彰地说:“我终于找到了……原来夹在书里……之前找了好久……”
宋柏杨习惯说话时带着笑,尽管有时候内心觉得并不好笑,他看着周池屿的背影笑着问:“你好像有点紧张?难道这张照片上有什么吗?”
周池屿脚步顿了一下,唇瓣翕动,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这样的反应几乎佐证了宋柏杨心底的猜测,慢慢地笑意又散了些许,冒犯别人的隐私是宋柏杨以往从来不屑于去做的事情。
很可惜这次却没有忍住——
“照片背后的那句话我看到了。”
或许称之为懊悔的情绪伴随着落下的音节开始膨胀。但是已经问出口了,也没有收回的权利。
周池屿浑身都僵硬了一瞬,然后他缓缓转过身。
“简媜的《烟波蓝》。”他说。
“这只是一句书摘。”他又说。
宋柏杨静静地看了周池屿几眼,最终还是眯着眼睛笑了。
“嗯。”
虽然宋柏杨觉得不会有人把书摘写在照片后面,一笔一画还如此用力,对方的理由给人的感觉很拙劣,但是周池屿不想说。
那就不追问了。
十几分钟前所有微妙的气氛似乎因为刚才短暂的对话盈满则亏,然后被夜风吹走,霎时消散得干净,一时间谁也想不到什么挽回的好办法。
宋柏杨书包里没带作业,就坐在周池屿的卧室里,捧着那本《夜莺与玫瑰》一目十行地阅读,周池屿则是坐在台灯下写作业,笔耕不辍。
四周都静悄悄的,无人打搅。
临近十二点,周池屿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了从酒店捎带回来的洗漱用品,递给宋柏杨。周池屿的家有三个卧室,有一个卧室平时都是闲置的,被理所当然安排给宋柏杨睡觉。
“啪——”
洗漱完毕,客厅的灯又被关上了。
回到卧室,周池屿一个人躺在床上,信息素带来的冷意因为温暖的被窝而有所缓解。只是大脑却不知死活地不肯停止运转,调动记忆,开始在眼前重演今天的故事。
非要把这段记忆反复咀嚼到失了味道,才肯罢休。
这很像失眠的前兆。
阻隔贴上的胶水黏在皮肤上的感觉并不好受,时刻提醒着自己后颈处有东西,平躺的时候这种感觉会更加明显。
果然,一个小时之后,周池屿又翻了一个身,他还没有睡着。
掀开被子去客厅里倒了一杯水,走的时候,周池屿的视线略过椅背,脚步也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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