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回忆,去餐厅吃饭的路上,杨陶的围巾应该是还在的,在玩摩托车的时候就不见,那围巾不是丢在了餐厅,就是丢在了去餐厅的路上,正好他俩离开的方向也是餐厅的方向。
雪地这边的工作人员立马联系了餐厅那边,围巾是找到了,可是并没有人来寻找围巾的下落。
陈秋肃在想,或许是他俩在去餐厅的路上,在某个地方,遇上了什么事,是车坏了?还是找不到路了?
现在看来,自己的猜测一点都没错。
陈秋肃没有回答杨邵的问题,生硬地岔开话题,“你先跟杨陶去洗个热水澡。”
那户外温泉看得杨邵眼热得很,只是这个时候他不敢开口提要求,带着杨陶进了浴室,酒店浴缸也不错,泡个热水澡也算是值回票价了。
杨邵的冻伤在脸上,泡在热水里只觉得浑身舒坦,冻僵的关节渐渐恢复正常,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杨陶就惨了,他冻伤在屁股上,他本就不怎么耐热,有点烫手的洗澡水刺激着他的屁股,他简直坐立不安。
原以为洗完澡出来,陈秋肃气会消了,可他还是板着脸,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泡过热水澡后,杨邵的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脸皮也好像变厚了,冲陈秋肃讨好道:“不会真还生气吧?”
陈秋肃一改平时的温和,反问了杨邵一句,“你觉得呢?”
一向有话好好说,到哪儿都是好好先生的陈秋肃居然会用反问句了,这一刻,杨邵感受到了alpha与生俱来的压制感,他继续赔笑。
“哎呀……我也没想到回去拿个围巾,会走错路,这么厚的雪,到哪儿都一个样……”
“你也知道这么大的雪。”陈秋肃厉声打断了杨邵的话,“有多危险你知道吗!我让你们在下面等我,为什么不等?为什么我回个房间的功夫,你们就不见了!”
杨邵第一次体会到理亏的人有多被动,好话坏话都讲不出口,只能干瘪瘪地让对方发泄。
其实,如果非要问为什么,大概是因为陈秋肃在自己身边,让杨邵放下紧绷的情绪,放下生活中琐碎的烦恼,感觉到了真正的松弛,闯了祸也会有人给自己兜着,自由的,放纵的,甚至对危险都放松了警惕。
“这个……”
杨陶夹在两个爸爸之间来回转头,见杨邵节节败退,他抓住陈秋肃的衣摆,“爸爸,是我要去拿围巾的,奶奶给我的围巾,我没有看好。”
这声“爸爸”不及雪地里声嘶力竭,也足够让陈秋肃的心脏一颤,这是杨邵刚刚教的?为的是现在跟自己求情?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陈秋肃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杨邵下意识将目光转到一旁,不敢去看陈秋肃的脸,他觉得陈秋肃可能察觉到了什么,可能会问他什么。
只是刚好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陈秋肃深深地看了杨邵一眼,随后才去开门,杨邵跟儿子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地耸了耸肩。
门外的人轻言细语的,也没大听清楚说了什么,等陈秋肃回来时,手上拿了两个热水袋和冻伤膏,还有两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他将牛奶分别分给杨邵和杨陶,又将其中一个热水到递到杨邵手上,杨邵说了声“谢谢”,陈秋肃这回没有不理他,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好似有些无奈,可杨邵没看清,陈秋肃已经抱着喝完牛奶的杨陶去床上了。
杨陶趴在床上舔了舔嘴唇,裤子脱了一半,露出他的屁股蛋子,屁股被洗澡水泡得通红,冻伤的那一处颜色要稍微深一点。
陈秋肃先提了个醒,“杨陶,叔……”
被杨陶几声“爸爸”一喊,陈秋肃不知道该用什么自称了,他索性去掉了称呼,“我们热敷一下。”
哪怕有了心理准备,杨陶还是被热水袋烫得一个激灵,“疼疼疼!”
杨邵自己用热水袋捂着脸,在心里嘀咕,对杨陶就亲力亲为,对自己就挺凶的,刚坐到床上,陈秋肃忽然开口了。
“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吧,爸妈还是不放心。”
杨邵老实巴交地“哦”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没响两声,从里头传来了陈妈妈焦急声音。
“喂?”
奶奶还在一旁,“是不是杨邵打来的?”
这一刻,杨邵的愧疚之情油然而生,是自己一时疏忽,兴师动众的,让奶奶一把年纪了还熬夜等电话。
“妈,我是杨邵,我跟杨陶都没事,你们别担心了。”
杨陶适应了屁股上的“刑具”,仰头也附和他爸爸,“奶奶!爸爸把我们接回来了!”
陈妈妈的声音有些湿润,老人怕陈秋肃安慰他们不说实话,直到听到杨邵和杨陶的声音,他们才彻底放心,教育和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又讲不出来,“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杨邵以为多少会说他两句,爸爸最后也只是电话叫他们早点休息,明天早点回去。
挂断电话,杨邵心里百感交集,他还在想该怎么跟陈秋肃示弱,杨陶已经先一步哄上陈秋肃了。
“山上的风太大了,爸爸让我躲衣服里,我还是觉得冷。”
“爸爸,我们差点就见不到你了,还好你找到了我们。”
陈秋肃明明是在跟杨陶说话,又像是在敲打杨邵,“明明答应过我的,等我回来的,下回不许再乱跑了。”
杨陶倒是比杨邵会下台阶,乖乖地答应了下来。
还是酒店暖和,屁股被热水袋捂得痒痒,杨陶没法去抓,只能伸手去抓了一下脚。
这一动,陈秋肃注意到了杨陶那只没有袜子穿得脚也有冻伤,脚拇指红彤彤的。
他叹了口气,将杨陶的脚攥在掌心里,轻轻地搓到发热。
Alpha爸爸的味道给足了杨陶安全感,在雪地里消耗了巨大的能量和精力,他早就困了,抱着枕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杨陶睡着后,房间里安静得有些吓人了,杨邵知道,杨陶给他做了示范,他就不该继续端着,该乖乖承认错误,他生平“最烦”杨陶这样溜须拍马的人,显得他格外不会做人。
“诶?”杨邵这该死的自尊心还在垂死挣扎,可惜陈秋肃这回是铁了心不让他蒙混过关,他没办法,一把拽住陈秋肃的胳膊,“行了!行了!我错了行了吧?”
陈秋肃不为所动,什么叫行了行了?认错哪儿有杨邵这种态度的。
杨邵内心在咆哮,还紧紧拉住陈秋肃,做了无数遍心理建设,努力端正态度,“我错了,我不该带着杨陶到处乱跑,让你担心了,让爸妈还有奶奶担心了……我错了……”
比起杨陶来说态度差远了,但也算杨邵的进步。
陈秋肃总算是拿正眼去看杨邵了,他拖着杨邵的下巴,接过热水袋,沉声说道:“我看看。”
杨陶穿着裤子和靴子,屁股和脚上的冻疮不及杨邵的严重,杨邵颧骨的位置能看到一个亮晶晶的冻疮,他肯定是想方设法把杨陶护在怀里的,自己不该怪他的。
“找不到你俩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谁能想到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
杨邵学乖了,顺着陈秋肃的意思,“知道知道。”
幸好是虚惊一场,也就是虚惊一场,让担忧,害怕,焦急等等一系列情绪,在看到杨邵的那一刻,转变成了气愤。
“杨陶还小,他不知道轻重,你也不知道吗?”
被陈秋肃教育,杨邵莫名有种羞耻感,让他羞愤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在我身边,我盲目自信了,我压根儿就没考虑危不危险,明明就一条路嘛,谁知道我记错了,杨陶也记错了……”
陈秋肃愣了一下,垂着眼睛,克制自己的表情,差点在杨邵面前没绷住,要说杨陶会哄人,杨邵肯放下身段后,也挺会拍马屁的。
“明天不用着急回去做检查了吧?”
“必须要。”陈秋肃难得强势一回,“不然长辈怎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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