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女人却直接提出:“你想要什么?多少钱?你说。”
齐暮楚那会儿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惯了,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冯夫人是问他多少钱才能买走他的这个视频。
而且,看对方看到视频时的模样,不像是早就知道有这回事,倒更像是先前并不得知。
那份视频是他早知道他们还会来,故意布置了明面上的摄像头,却也在暗处另外布了摄像机。藏得很隐蔽,冯家豪的人没有找到。
但看冯夫人的反应,竟像是连这件事情都不知道。
当时齐暮楚就觉得很讽刺,知道自己的儿子带着一群小混混聚众伤人,这位冯夫人首先想的不是教训自己的孩子,或是问一问是什么情况、对方被伤得怎么样,也不是道歉。
她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息事宁人,摆平这件事,用花钱的方式。
可见冯家豪以前应该也给她惹过这样的麻烦。
而且,这位冯夫人也相当纵容自己的孩子。
其实也是,如果不是一贯纵容,但凡是稍加管束,冯家豪又怎么可能这么横行无忌。
……
齐暮楚当时的想法也只有这么多。
顶多再加上一条:冯家豪就是再横行无忌,也仅仅才18岁而已。想要压下整件事,他一个人未必能做到,很可能还是冯家的其他人帮他料理的。
不是冯夫人,那就可能是冯先生。
当时也是出于好奇,为了确定这一点,齐暮楚说:“冯夫人先前不知道这件事么?还是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想到我会找来?”
“我……”
冯夫人一脸慌乱,眼神略有躲闪,似乎是在思索对策。
看样子这位冯夫人平时不常主事,正如齐暮楚打听到的——冯三夫人体弱多病,常年静修养病,不常管事,也很少管冯家豪,只会一味溺爱等,这些都是真的。
这件事情给冯夫人带来的影响的确很大,让她心乱如麻。
但她好歹也是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不至于在齐暮楚一个少年面前露了怯。片刻过后她又反应过来,直接拉回话题:“你只说你究竟想怎么样。”
齐暮楚挑眉。
冯夫人怔怔望了望少年的那张脸,一瞬间有些失神,须臾后她态度再度强硬起来:“你拿这段视频出来,无非是想要勒索我,我给你就是。”
“勒索?”齐暮楚直接被对方的逻辑给气笑了。
他那时是早熟,但也不像现在一样过尽千帆,心如止水,那时候的齐暮楚还是很习惯打嘴炮的。
“怎么你们带人打了人,受害者找上门,到了你这里就是勒索了?怎么地,是我给你儿子下了蛊,让他来我这儿□□伤人的?”
“你……”冯夫人气极,但或许一贯是柔柔弱弱的样子,即使生气她给人感觉也是弱风扶柳,发不出火气,反而让人觉得是她委屈。
可惜齐暮楚不可能买她的账。
他说话直白也难听:“有你这样子逻辑的母亲,难怪冯少爷会干出这么多烂事。”
冯夫人再度捏紧手中的包:“你怎么敢……”
齐暮楚打断她说:“与其教育我敢不敢,不如好好教育教育你的儿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听说他也十八了,成年了,怎么还那么中二?不应该啊。”
冯夫人:“……”
齐暮楚:“你放心,我来也不是勒索你,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我只要拿我该有的赔偿和损失补偿。以及这份视频的原件我不能给你,谁知道你那个不讲理的儿子之后会不会来报复我?想要大家相安无事,你就让他和他的人从我面前消失。”
那时候小小年纪的齐暮楚已经颇具一些气魄。
冯夫人被他说得一怔一怔。
又似乎她是在竭力思索应对之法,片刻后她说:“这件事情,我需要跟家豪的父亲商量一下……”
“哦?”齐暮楚听后当即冷然一笑:“缓兵之计,你确定?我耐心不足,还是现在就把这个视频发给你们家的冯老爷子……”
“你敢!”
齐暮楚在来时就打听到,对于冯家人来说在冯老爷子面前刷好感度是多么重要的事,所以也不会任由冯夫人使什么缓兵之计。
他轻轻挑唇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直接揭穿她:“想今天先把我打发走,之后找你的丈夫来对付我么?不妨告诉你,即便是他也拿我没辙。”
齐暮楚说:“这份视频我早就复制了十几份,分别放在不同人的手中,一旦我出什么事,或是我没有拿到该有的赔偿,再或者是哪怕再有一个人过来骚扰我,夫人就等着被你们家老爷子以及媒体朋友们问话吧。”
冯夫人直接被气到喘起了粗气:“还说不是威胁!瞧你的年龄应该不大,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坏?”
齐暮楚微笑:“还行,不及你儿子的万分之一。”
冯夫人:“……”
这次的事件也给齐暮楚提了个醒,那群小混混最初之所以敢明目张胆地挑衅和挑事,无非就是看他年纪小。
因为是自己的同龄人,又孤苦伶仃,所以才敢欺负。
如果换作是一个大人,甚至哪怕是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估计自己也不会被盯上。
所以自那以后,齐暮楚总是表现出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冷戾和严酷。
就如同这次一样。
齐暮楚直接站起身,像个真真正正的谈判老手,不客气地说:“赔偿款我会联系律师跟您对接。至于以后……你最好祈祷,没人再在我面前挑事。但凡是我及我的下属再被骚扰一次……我也只能连累冯少爷跟我一起承担损失了。”
“你……”
齐暮楚直接离开。
后来,拿到赔偿款和补偿金的那天,仍旧是冯夫人来见的齐暮楚。
冯夫人当时气色不太好,但妆容依旧精致,很显然,虽然很愤恨齐暮楚对他们做出的威胁,但当时的冯夫人和冯秉谦还并没有把这个少年放在眼中。
坐下三分钟后,签署好了和解协议,冯夫人便一边起身一边说:“你,还有你手下人的医疗费用,损失赔偿,甚至误工费全部都打给你了,我们还额外支付了你一些。那份视频留在你那里也没什么的,我可以跟你保证家豪之后绝对不会再骚扰你。但如果你想凭借视频继续骚扰勒索我们,从中持续获取什么好处和利益……你应该知道,一个视频毁不了家豪,但你绝对不会好过。”
那时候,已经站起身的女人低眸冷冷睨着齐暮楚。
俨然已经将他视作敲诈勒索他们家的恶人。
齐暮楚从小受尽冷眼,倒无所谓她怎么看。
他只又一抬眉,桀骜又冷鸷地询问:“和解协议上有我还有我员工们的验伤报告,不知道冯夫人看了没?”
冯夫人又是一顿,那几页验伤报告血糊糊的,老实说,她没敢看。
“……你想说什么?”
“如果没有你儿子,我们根本不会受伤,我的仓库也还完好如初,我答应交付的货物也能如期出库。”
齐暮楚说着,抬眼,黑白分明的眼已经开始有了些后来深沉如潭底的样子,他骤然望向她,直接望穿对方的眼底。
“所以赔偿这么点钱,您真的觉得委屈吗?你们甚至都没有给我们一个道歉。”
“……”
冯夫人闭了闭眼,说:“别以为我现在还不知道,两个月前你这个事已经结案了,当时也有人向你们道过歉……”
“那冯家豪就没错了么?”
齐暮楚骤然说道:“别人替他道歉,他就没错了么。”
没有喊叫,没有暴躁地爆发出声。
虽然还没有日后“齐总的反问”杀伤力那么强,会让被他反问的人都无地自容、难以承受,但也颇具气势了。
冯夫人脸色又白了白。
齐暮楚趁势问冯夫人:“所以,你真的觉得,你这样袒护他是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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