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感情从未动摇过,甚至在小少年青春期缓慢到来时,面对四面八方的表白,两个小朋友依旧坚持雷打不动的习惯:一起上下学,一起吃午饭,一起写作业。
有时也一起洗澡,一起睡觉。
但他们的床上总会多出一条狗,那是秋余声的狗,长得很大,像金毛又不像,大概是只串串。
秋余声的狗叫捡捡,它是简平安在放学路上捡到的,简平安的妈妈不让他养,五岁的小孩把狗就那么放进竹箩筐里,跨出家门口到院里摘了树上三四个桃子,端上锅里刚蒸好、预备全家人口晚饭的糯米饭,闹起了离家出走。
家属“日出而作”,起初根本没有发现小小人和小小狗就那么消失不见,直到晚饭时分贺云帆下班回家,打开门发现家里冷冷清清,没有小人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叫妈妈,客厅里显眼位置摆放的大卡通贴纸少了两张,贺云帆一撇嘴,掏出手机打电话到秋余声家。
秋家奶奶陈书涓接了电话,和声和气说道:“弟弟在家里已经睡着啦,晚饭后还喝了一瓶汽水,没看出他不开心呀?没看出他不开心,明天照常送他上学,别担心别担心。”
贺云帆笑道:“我哪会担心这个!只怕他跟哥哥在一起要打扰哥哥睡觉,晚上不好叫他们睡一起,平安现在睡觉可不老实。”
陈书涓和蔼可亲,简平安认她同自己亲姥姥一样,他在秋家从不认床。
“没听秋秋说过呢,小孩子都是这样的,他们俩爱玩到一起就随他们怎么睡,哈哈哈……”
陈书涓也不知道简平安是因为被捡捡在箩筐里尿尿打湿了裤子,一人一狗一箩筐才出现在家门口。
她织毛衣时秋余声就已经带简平安上了楼,俩小孩一前一后藏着什么东西,小的那个还鼻头红红地和他打招呼,陈书涓笑着回应,问简平安要不要吃酥饼,买了甜味的酥饼和咸味的,要吃哪一个。
简平安鼻子抽了下气,说要吃咸的。
秋余声蹬着拖鞋跑了几趟,来回手里都端着东西,神情认真如办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他得伺候弟弟呀!他那冰雪可爱宝贝的弟弟要吃什么不能得到呢?他跑掉拖鞋也是要为弟弟拿到的。
那时候,简平安的嘴还很甜,见面就是左一个小秋哥哥,右一个小秋哥哥。
狗是一两月大的狗,人是五岁的小卷毛,背篼里的糯米饭撒出来弄的到处都是,小狗拉完尿气味儿还没散,饭不能吃了,捡捡舔了几口都嫌弃地一屁股坐在下面,简平安宝贝似的抱着那几颗桃子,要进献给秋余声,说桃子没事,桃子干净,他装在裤子包里的,桃子一点也没有弄上小狗尿。
秋余声原先是不喜欢那条狗的,听不懂人话,还老想要人抱它,简平安一有空就抱着不撒手,还给它洗澡,一起睡觉。
叫什么捡捡,依秋余声看来,不如叫黏黏好了,黏死个人,一点也不喜欢。
可是没办法,简平安家里不让养,他又要闹离家出走,秋余声放学回家被堵路上多次,弟弟每次都买一条小冰棍贿赂他,叫他收养捡捡,这算准了他家里没人管他,便要把这苦差交给他。
今天都直接送到了家门口了,秋余声就收养了这只狗,他在房间里和简平安提出要将狗的名字换成黏黏的意见,简平安死活不同意。
后来,小狗长成了大狗,小小人的平安也多蹦了几厘米高。
捡捡一不小心生了窝狗崽子,四五只小狗,简平安含泪把它们送给了镇上的人,告别了小狗,转身扑到秋余声的肩上痛哭,道:“它们妈妈这么大的时候还在下水沟里吃泥巴。”
秋余声都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难过,总之为了避免再一次出现这样的分离场景,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天气,他和简平安一起把捡捡送到市里的宠物医院,绝育了。
简平安也感恩戴德秋余声的“仗义”,他扑到秋余声身上感激涕零,他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他要给哥哥当牛做马,这份恩情还不完他下辈子还要还,他要永永远远和哥哥在一起。
秋余声心思不纯粹,抱着弟弟想了很多,他要那些当牛做马来还的恩情做什么?
他要简平安爱他要比所有人加起来都多。
小番外【平行时空的竹马情2】
到了中学,秋余声就已经比简平安高出许多。
他被陈书涓照顾的很好,营养没断过,遗传了父亲的身高与母亲的美貌,走到哪里都要给人多看两眼,淡漠的表情不能阻止别人想与他亲近的想法,去小卖部买瓜子简平安都发现他自己的要多。
“可是这并不不公平!”
简平安含泪吃下秋余声辛苦剥出的一百多粒瓜子,他上中学以后就远远不如秋余声受到的欢迎多,这就算了,他毕竟身高没那么争气,脸么撑多也只能叫小小的帅气。
但起码小卖部的阿姨不能这样对他!
“我记得小时候阿姨可喜欢我了,我去买话梅她都要亲我两口,说让我以后当她的女婿,现在好啦,她瓜子都不愿意给我多一点,她肯定希望你当他的女婿。”
秋余声手一抖,心想他不能够,他哪会当谁谁谁的女婿,自然平安也是不能当谁谁谁的女婿,他还活着这就是不能发生的事。
他手心捧着刚剥好的瓜子仁全塞进简平安的嘴里,道:“没多,你算错了。”
“我都看见了,真的。”
“真的什么假的什么?这些都给你。”
相差三小时的“哥哥”要比简平安亲爹还懂得怎样照顾好一个孩子,他自己还半大不点时就学会了怎么给平安弟弟冲奶,为了用最纯熟的动作冲出好喝的奶,以及喂奶时不呛到他的宝贝弟弟,他早早学会了克制,以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把奶给戒了,就为听简平安跟在他后头“小秋哥哥小秋哥哥”地叫着,向他要奶瓶,他矮矮的个头下也会因此产生一股巨大无比的满足感,觉得自己是顶天立地的好哥哥。
瓜子仁香,但简平安不是没良心的简平安,他已经吃了不少,放学回家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秋余声边走边给他剥,简平安拎的小口袋里装满了瓜子壳,他踮起脚也不如秋余声高,嚼着香香的瓜子深深叹了一口气,说:“为什么不是我早生三个小时呢,那样也许就是我长得更高了。”
又打断秋余声让他不要继续再剥,他的良心限定时分发现,也埋着头剥了几颗喂到秋余声的嘴里,秋余声囫囵吞的,那么两三颗小小的东西在嘴里哪儿尝得出味道,光去想他碰上来的手指怎么这样凉。
还没有入冬,简平安就已经穿上厚毛衣。
他的毛衣同秋余声的一样都是陈书涓织的,他叫陈书涓“奶奶”,叫的没有比谁更亲热,陈书涓专门为他在毛衣上织了花样,选的颜色也极衬他肤色,穿起来秀秀气气的,学校里的人都夸他好看。
秋余声问:“高又能怎么样?”
简平安想了会儿,道:“可以问‘高又能怎么样’”
秋余声被他逗得笑了笑,说:“我可以背你,也可以抱你。”
最夸张时,他甚至把简平安抗到过肩上去,简平安蹬着两条腿骑在他榜子上,差点没给贺云帆吓厥过去。
她脸色一变就让简平安下来,简平安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笑嘻嘻落了地,贺云帆照着他的屁股狠狠打了四五下,责怪他天不怕地不怕,要去伤害他的哥哥。
七岁的简平安呜呜哇哇抹眼泪边躲边哭,说哥哥同意的,是哥哥说可以的。
做大人的只有深深的后怕,她知道秋余声向来对简平安有求必应,没有要求就没有答应,问题还是在自家儿子上头。
于是虎着脸教训道:不能做危险的动作!后背的骨头你们摸到了吗?一不小心是会断掉的!断掉就死了,平安,你去看看哥哥背上的骨头断掉没有,你去!”
她推着简平安去检查秋余声的骨头,简平安哭得直抖,摸着摸着就和哥哥抱头痛哭,说再也不敢啦,再也不敢啦,他不要哥哥骨头断,他做法要让哥哥的骨头完好如初,他去求观音菩萨,求求观音菩萨!
爱板着一张脸的秋余声竟然也被他哭得眼眶红红,直拍简平安的背,贺云帆被这场面弄得又气又笑,忙趁热打铁教育:“哥哥骨头现在还没断,以后不能再这么欺负哥哥了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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