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词,交换戒指。
洛凛掀开楚尘头上缝了珍珠的白纱,送上了自己的吻。
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相爱,有人别离,有人结婚,有人分居,有人出生,有人死亡。
“文森特放你出来了?”
音珂穿了件黑色的长裙,她罕见地化了个淡妆。不过底子好的人就是这样,淡妆浓抹总相宜,哪怕眉间带着一缕哀思,她也依然明艳动人。
阳子点头,没有多余解释。
“我帮你弄下口红,”音珂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抹了一下,然后在阳子的嘴唇上抹匀膏体。
阳子对她的行为没有任何抵抗,听从她的安排。
“去吧。”
音珂侧过身。
掀开帘幕,聚光灯落在一架钢琴上,仿佛那就是为阳子准备的舞台。
阳子将胸口的衣服拉下了一点,带好面具,昂首挺胸地走到钢琴前,开始弹奏。
《爱情像一只自由的小鸟》,卡门第四幕歌剧间奏曲。
用钢琴来弹奏这支曲子未免有些单调,若是能够配上女声演奏才算完美,只是她们素来不擅长歌唱,就连钢琴也不过是临时学会的。
其实也无甚所谓,毕竟现场的观众,没有一个人是为了音乐来的。
阳子用余光撇见舞台下戴着面具的众多宾客们。
他们的真实面容隐藏在那些妖魔鬼怪的伪装下,舞台离他们那么远,却仍然能感受到那涌动着的欲望和丑恶的嘴脸。
音符从指尖流出,台下的观众贪婪地审视着聚光灯下的织作阳子。
——“日本女人啊,我了解她们,表面上圣洁无比,私底下什么花样都能来。她们最擅长忍耐了,不管对她们做任何事,她们都能够全部吞下去。”
说罢,男人用舌头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
——“是的,这个国家的女人80%都从事过色情行业。”
——“日本男人不行的,满足不了她们的,所以女人才会这么放荡。”
沉浸在演奏里的阳子听不见这样的议论。
她只沉醉于音乐与仇恨之中。
她并不喜欢《爱情像一只自由的小鸟》这首歌,只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演奏曲而选择了这首。
据说中文版的歌词非常有趣,被翻译为:“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儿一点也不稀奇,男人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消遣的东西…….
几个重音敲下去,现场的气氛被她带动到最高潮。
就在这音乐激荡放肆的时候,聚光灯突然落在了观众席上。
人们的视线移动,这才看到观众席上坐着一位带着黑色蕾丝面具的女人。她身材火辣,嘴唇红艳,穿着黑色的抹胸长裙。
灯光聚焦到她的身上时,她毫不介意地露出自己的笑容,伸手打了个招呼。
这场演出,参加的人大多都是男性,每个人都知道宴会结束之后,主办方会摆出怎样的“食品”来招待,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很大的可能不是观众,而是用来招待的“食品”。
猜测出女孩的身份后,身侧的男人伸出手来想要抚摸她裸露光滑的肩膀。
可就在他即将要触碰到女孩的身体时,他的手指突然变成了一束鲜艳的玫瑰。
音珂侧过头看了一眼那朵玫瑰,故作惊喜的模样,将玫瑰从男人的指尖抽出。
“啊啊啊啊啊!”
男人突然发出惨叫,可惜音乐声太大,没人注意到他的尖叫。
鲜血飞溅,男人捂着手指滚到地上,他的食指如同瘪掉了的气球一般,变成一滩烂肉。
音珂毫不在意男人的惨象,她看着手里的红玫瑰,像个年幼的孩童一般,张口咬了下去。
红色的花瓣碎散开来,落在她的裙摆上。
“什么鬼?!”
“你是谁啊!”
音乐的节奏越来越高,阳子的弹奏行云流水,音响师配合得当,音乐盖过了嘈杂。
开出鲜花,长出荆棘。
最残忍的鲜血将养育出最美艳的花朵。
从眼睛里长出黄玫瑰,从肚皮里钻出惨白的山茶,心脏盛放出来自地狱的曼殊沙华。万物疯狂生长,让荆棘蔓延到天花板,让花瓣盈满空气,让死亡与血成为养料,让尸体成为肥沃的土壤。
盛大且华丽地、去死。
鲜血与花瓣在同一密闭空间里飞舞,灯光越来越暗,音乐的节奏越来越快,倒下的宾客也越来越多。
沉醉在音乐与阳子之中的前排宾客几乎没有注意到从后排开始的屠杀。也是,这场屠杀并不残忍,反倒像是中世纪盈满了香水气味的腐臭大街,华丽的长袍下满是触目惊心的虱子,肮脏的东西总会用艳丽的外表来伪装。
音珂穿着长裙漫步于人群中,她坐在一位宾客的身侧,抢走他的葡萄酒杯,男人贪婪的笑着想要吻她,却突然喘不过气,他捂着喉咙想要求救,整个脑袋却突然膨胀起来,最后像是一个失控的气球一般炸开。
血变成大丽菊的花瓣,落在周围人的身上。
与此同时,阳子敲下最后一个音符雨隹木各氵夭卄次。
“Amazing!”
血染红了音珂的肩膀,她举起双手为阳子鼓掌,欢呼着将身上的鲜花洒在空中。
灯光亮起。
人们这才注意到,后排已经成为了血腥的屠宰场,而那位笑得明艳动人,声音甜美的姑娘,明显就是始作俑者。
是新的招待手段?
他们还在做着这样的猜测。
毕竟前几排的客人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他们身份高贵,癖好下流。只有这里能满足他们无处发泄的压力与欲望。人前他们是儒雅随和的绅士,人后则是爱好掌控与施虐的狩猎者。这里能提供的顶级服务,是这群人蜂拥而至的主要原因。
阳子起身,看向那张牙舞爪的人群。
真可怜啊,这群小丑,直面死亡的时候,仍然不知道恐惧。
“我是家族里最不喜欢使用能力的人,”她冷漠地看着那些人,“因为我更喜欢刀尖刺入人体,那种肉被撕裂的感觉。”
从钢琴凳下抽出长刀,寒光乍现,阳子双手握刀,一击便砍下前排一位宾客的头颅。
没有记错的话,刚才就是他对自己大言不惭的。
大动脉涌出的血直击天花板,如同血雨一般落下。
这次,这些客人们才反应过来。
他们不是猎人,而是猎物。
音珂抱怨阳子故意拉低领口,她提高声音大声喊话:“我不太喜欢你穿这么低领的衣服。”
“只是为了动手的时候心安理得而已,”阳子安慰她,“乖一点。”
鲜花与刀光互相交错,若是有诗人在此,一定能作出相当快意恩仇的诗来。
后排到前排,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这意味着被存活的客人越来越少。
“宝贝,我看起来怎么样?好看吗?”
音珂捧起一个男人的脸,眯着眼问他。
“好看……..”男人早被吓得腿软,“你放过我吧!我老婆很有钱的!她会给你们——”
脑袋如同花苞脱离花茎一般被摘下。
“好多废话啊。”
“是你废话太多了。”
血太多了,阳子的刀沾满了鲜血,滑溜溜的有些握不住。
一位宾客趁着她们没有注意爬到了门口,想要从会场逃走。
他抓住门闩,就在快要推开的时候,一只牵牛花缠绕着把手生长。牵牛花看着他,他也凝视着花朵。
他希望音珂不要注意到他,他第一次来这里,是上司提议来找找乐子,他并不想死。
可是那牵牛花突然像一条蛇一般扑出,贴在他的脸上。男人大叫着痛苦倒地,想要把花从脸上拽下来,可那花朵如同强力胶一般,除非将脸皮撕下否则无法摆脱。
他挣扎许久,最后还是断了气。
阳子的刀已经废了,她索性刺入一位肥胖男人的体内,结束了刀的生命。
音珂走过去,对着没有沾血的刀刃看了看反射出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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