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刚把陈翡看一遍:“胳膊、手,膝盖……你哪还没磕着,这几天你瘦了多少?”
陈翡也想自己把自己照顾好,是他太没用了……又开始讨厌自己了。他对此避而不谈,只是道:“我要走了。”
周渡的神情趋于冷静:“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你不学大提琴的吗?”
“手废了怎么办?”
陈翡也看向自己的手。
还好划伤的掌心,也只是出了血,伤到手指可就真废了,他有点后怕,但更多的是无所谓:“废就废了吧。”
救赎是它,让他痛苦的根源也是它。
废就废了。
周渡叫住陈翡。
“陈翡。”
“你是真欠操。”
陈翡没想到周渡会说这种话,他迟迟没反应过来,怔怔回头。
他跟周渡站在对角线上。浴缸还在放水,水声呜咽,雾气渺渺。
周渡个很高,挺拔英俊,他下颚线特别锐的,胸膛宽阔,手臂都隐有青筋勃起,见陈翡望来,他阴沉的眉目化开,笑了下,牙森白:“不能打,不能骂,说都要翻脸。”
“不就只能操了吗?”
陈翡的眼睛还在流泪。
见周渡走来,却不知怎么停下了。
气氛压抑得要死,心慌得直跳,他难得对周渡产生了惧意……他不觉往后退了一步,但周渡还在朝他走。
雾气渐浓。
人渐清。
周渡脱去了衬衫,搭在腕间,被淋湿的背心勾勒着他的强健的体魄,湿漉漉的发,阴翳深邃的眉眼:“乖。”
“你什么时候说错了,我们就什么时候停。”
陈翡有瞬间的不能思考。
……
等他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的时候,周渡已经抓起他的手,低头吻那道寸许长的疤。他眼前是周渡的肩、是周渡的黑漆漆的发。
他手被周渡五指穿插攥住,紧紧地扣着,动弹不得。
呼吸渐沉,他也又开始抖了——掌心的轻吻变成了湿痒的舔舐,密密麻麻炙热滚烫,心跳开始不规则,就像在沸腾的开水般鸣沸。
陈翡很犟。
周渡很亢奋。
周渡不太舍得碰陈翡,是真不舍得,他总觉得陈翡还小,怎么吃得了那份苦,平常哄着给他亲亲抱抱都老不情愿了。
上次给他摸,都委屈老半天。
别说真操,扩张时都得委屈死。
别说陈翡能不能接受,他都得被自己的良心谴责死。
但现在这情况怎么说呢。
操人都像救赎。
打了许久的闷雷不知何时酝酿成了雨,劈头盖脸、铺天盖地,夜色雾沉沉的,从几十米高的落地窗往外看,真的有种大雨淹没城市的窒息感。
银色床单在光下流着如水波纹。
室内气氛温沸。
周渡喉结下凝下一滴汗:“错了吗?”
陈翡想过的做会时候会难受,他只是没想到只是准备就能如此艰难,他大喘着气,冷汗淋漓。
喉咙干得像是要着火,闷痛发麻。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
灯光变幻。
周渡最后问陈翡:“错了吗?”
“……还分吗?”
陈翡抖着牙,绷到极致:“你妈。”
不舍得是真不舍得。
但谁不喜欢乐于助人,谁不喜欢做好事呢。
操人的时候都感觉在普渡众生,操一下,功德加一、操一下,功德加一……当个好人真好。
周渡的私欲和道德感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真的爱惨了陈翡。
前半夜到后半夜。
又到落地窗。
最后都厮混到周渡房间里了。
周渡的房间很是简朴,就一排书柜,一排书桌,只是他平时画图的桌子,地板上、床上,都铺满了密密麻麻的a4纸。
周渡进来后多少扫了眼,但没在意,他抱着汗涔涔的陈翡,吻他,又问:“错了吗?”
陈翡早已力竭,脑子都昏沉沉的,他被周渡抱着,又抓皱了几张a4纸,但他说硬气也是真硬气,就是一声不吭。
周渡心疼之余又感到亢奋,他嗓音低沉嘶哑:“你要不要看看这是什么?”
陈翡不看。
周渡便兴致勃勃地给他念:“马德发,1998年生,你应该不记得马德发是谁了,就那个高中偷拍你抱流浪猫那个。”
“他恋母,初中那会儿就跟能当他妈的人裸聊。”
“前几天他偷人老婆时不小心从三楼掉了下去……还被人老公打进了医院,真倒霉。”
陈翡抖了下。
他去抓那些纸,那些纸上每张纸上都写着别人的生平,然后就是周渡用红笔圈出来的痕迹。
十五天,陈翡想离开周渡这十五天。
周渡查了他能找到的陈翡的过往,一直在朝陈翡走,报复的手段不可谓不狠辣,不下作。他感到陈翡在颤,便又亲吻陈翡的眼睛。
陈翡很累,他也是。
他好久没睡个整觉了。
但比起累,更多的还是煎熬。
他对着密密麻麻的纸,枯坐了十五天,想着陈翡的这十五年。
……他走时匆忙,窗户都忘关了,不止今夜雷雨交加,还有风声大作,风吹动纸页,将a4纸铺满了整个卧室。
周渡抱着陈翡去关窗,又将陈翡抵在窗上,他们此刻就这漫天的黑白红的文稿里缠绵:“每个人都是月亮,总有一个阴暗面,从来不让人看见。”
“你不用觉得自己很糟糕。”
陈翡抖得厉害。
周渡吻陈翡,吻陈翡每一道新添的疤,耐心坚定的告诉他爱他,很爱他,他的吻最终又停驻在陈翡掌心那道寸许长的疤上。
他沉默了许久,喉咙还是有些哽塞,但还是温柔的教着陈翡:“乖乖。”
“当你自己都觉得困扰的时候。”
“就真的是时候朝前看了。”
第76章 嗯就好。
周渡说的没错,陈翡确实高兴被纠缠着,最好是能像鬼一样缠着他。随手可及的A4纸,是他不长但也不短的人生。
周渡这行为是个人都会觉得变态,但陈翡真就觉得他好爱他。
一夜未眠,哪怕只是闷哼,嗓子也早就坏掉了,喉咙就像是粗糙的砂纸磨过,刺啦啦地痛,但陈翡还是挤出一个字:“嗯。”
这声音相当细弱,但周渡还是听到了,雨打了一夜,他逼陈翡了一夜,陈翡始终不肯回应他。在爱的过程,他确实为之亢奋……越亢奋也就越疼痛。
他们都在这场拉扯中感到窒息,都没人放手,缠绵、癫狂,那么爱,又那么痛:“乖。”
漫长的等待、行审似的逼迫,他喉咙彻底涩了下来:“你说什么?”
周渡看陈翡,陈翡也正望着他,湿润的额发,鲜红的唇角,他还有双似乎被打捞出来的眼睛,湿漉氤氲。
睫毛卷而密长,大片的白、扎眼的红,他的皮囊比敲骨吸髓、刺血济肌的艳鬼还要荼蘼,头发丝都在喘着热气。
实在美丽,实在漂亮,令人望之欲狂。
只是他眼底太为破碎,沉的满是无望……现在这双眼睛泛起了很细小的光,微微弯了起来,十分的sweet。
他就很像缺水的植株,给点爱就能活,野蛮顽强。
在周渡的注视中,他又很轻地“嗯”了声。
周渡搂住陈翡,把陈翡的脑袋摁在他胸膛里,紧紧地搂着。他这辈子实在没喜欢过什么,也实在没怕过什么。
他手臂上青筋都在跳:“嗯就好。”
“……嗯就好。”
“……”
陈翡埋在周渡怀里,微微垂下眼,竭尽全力才没让自己也跟着抖,他靠着周渡,“谢谢。”
他声音干哑但腔调很是湿滑,“谢谢你没放弃我。”
“让我也能相信,我可以被……这么坚定地选择。”
天光大亮,彻底泛起了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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