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着Alpha满是轻蔑的神情,余渔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口水,说了谎:“他们是恋人。书言哥是好人……”
余渔顿了顿,又弱弱地补充道:“陆铭,你不能管我和谁交往。”
这次换陆铭愣住了。他足足花了半分钟去反应余渔的话。
那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无所谓。
只是……是啊,他管余渔和谁打交道做朋友干什么呢?这个人的朋友是什么样的家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没有立场管这个小穷鬼和谁交往。
人的生活圈、交友圈都是与自身的阶级息息相关的。刚刚的那个人,才是与眼前的这个Omega站在同一阶级的朋友。
余渔是他的小跟班,他的小狗腿不假,但他们两个,从来都不曾站在同一个圈子里。如果不是假期里的阴差阳错,他根本就不会认识这个家伙。
Omega说得没错,他“不能”管他要和谁交朋友。
可是……陆铭的眉心快要拧成麻花,脸黑得要命。
Alpha捏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道大的要命,很疼。余渔害怕地抱着自己的抑制环包装盒,畏缩着想是想要将身体团起来。
陆铭却突然松了力道,冷漠地丢下一句“我回家了”,转身就走,把余渔丢在了空荡荡的学校门口。
看着Alpha提着外卖袋,迅速消失的冷硬背影,余渔心里不是滋味极了。
他又惹陆铭生气了。
可,冯书言和陆铭……一个是“哥哥”,一个是“朋友”,他们都帮过自己,他们都很重要。他没办法听陆铭的话,没办法不惹Alpha生气。
第54章
短暂的双休日很快就过去了。
星期一,余渔在纠结与挣扎中,戴上了那只新买的银色抑制环。
拿着习题册,余渔向教室走去。
他昨天给冯书言打了电话。打电话的主要目的是道歉,为自己和陆铭撞破的那场尴尬的情事。
握着公共电话,听着耳边嘟嘟的待机声时,余渔是害怕的。他怕这样的响声会一直持续下去,持续到电话变成忙音;他怕冯书言生气,不再接自己的电话;怕自己会失去这样一个肯给予自己点点温馨与关怀的“哥哥”。
但冯书言接电话接得很快。
“书言哥,对不起,我、我……”余渔磕磕绊绊地说了些没什么逻辑的话,间或还夹杂了许许多多次道歉。
他知道只是动动嘴皮子的“道歉”是最廉价,最无用的。可除此之外,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不敢直接去见冯书言。
然而,令余渔没想到的,在他道歉后,冯书言也递上了自己的歉意。
电话那头的Omega对他说:对不起,吓到你了。
他还说,以为自己看到那天的场面,再也不会愿意理他了。
“不会的!”余渔这样告诉冯书言。
虽然这么说很大言不惭,但他能理解冯书言的选择。
在很多人看来,冯书言就像是陆铭所说的那样,不是个“好东西”;但在余渔眼中,他的“书言哥”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至少对于他来说是这样的——冯书言心地善良,讲义气,即便学历不高,容易冲动,性格和三观认知上还有着各种各样的小问题,甚至连他所依赖的生存之道会被世人打上“不自爱”的标签。但冯书言是靠“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不偷不抢,不害人。他懂得自强。余渔尊敬他。
当然,余渔还是担心冯书言的安全。毕竟他做的确实不是什么正经营生,刀疤男看起来对他也不好,是个残暴的君主。
“他一般不那样……”冯书言却在听到余渔说刀疤男是坏人的话后,飞快地为那个男人辩解道:“昨天是,额,一点意外……他平常还是挺、有分寸的……嗨,总之你别担心我了,我没事!老子昨晚上狠敲了他一笔,目前,酒吧都不缺启动资金了!哈哈~”
冯书言在电话那头笑得狡黠。
余渔在电话这头却想了更多:冯书言确实缺钱。年轻的Omega或许有钱,但肯定不可能有钱到直接接手自己老板的店——冯书言买下龙哥酒吧的事应该是有隐情的,他是为了赚钱才和那个凶恶的刀疤男在一起。
余渔想帮忙,可他也知道,自己手里的那点儿钱对冯书言所需要的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塞牙缝都不够。
但……余渔捧着话筒,还是向对方提出了希望能帮忙的想法。
“嘿,你个小傻逼!”然后,他就被冯书言骂了:“从酒吧赚了钱再扔回酒吧?就你手里那三五万,买套设备都不够!你就别瞎寻思了,你哥我这儿还没穷到要你一个学生仔的钱。我有个有钱的冤大头姘头,不坑白不坑,要你的钱算怎么回事……你个白痴小孩儿!……”
冯书言在电话里哔哔赖赖地骂了他很久,但余渔却很高兴。有时候,挨骂是一种两颗心贴得很近的,温暖的感觉。
“那是什么?抑制环?他怎么戴那种东西!”
“现在这年头,有Alpha会不打抑制剂随便乱发情吗?”
“他也太自恋了吧!谁会咬他啊?一个没有味道的Omega……”
“就是……”
忽然响起的道道议论声,尖锐刺耳,猛地将余渔从开心的回忆拉进现实。
他已经到了教室门口。
Omega少年把头埋得很低,他不敢看任何人,快速走到自己的自己的位置。
余渔知道自己戴上这东西后会受到怎样的鄙视和嘲讽。他也曾想过,只在需要见母亲和陈先生的时候戴一下就好。
可这不现实。
他们的要求是让他“一直”佩戴抑制环。母亲和她的现任老公一般会在月考后来见他一面,但他们并不是没有在其他时候突然出现过。余渔害怕被发现:挨骂,被数落,又或者被罚生活费……余渔害怕看到母亲歇斯底里的样子,她会打他;也害怕看到那位陈先生黑下脸的样子,他不知道那个男人在忍耐什么,又想要做些什么。余渔深知自己的无力,畏惧于自己的弱小。
那就老老实实地早些戴上好了。反正他已经习惯了同学间的白眼和议论,像潘豪那样的家伙终归是个例,大部分人的冷暴力并不会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不疼不痒。
只要等他们对这件事的新鲜感过去就好了……
余渔在不停的自我安慰中度过了整整两节课。
大课间,班级里讨论他抑制环的声音仍旧没有停歇。甚至还有听到了风声,前来围观的外班同学挤在教室后门,向里探头探脑。
对余渔佩戴抑制环意见最大的当属那些同为Omega的男女生。抑制环在上个世纪中期,还被称为Omega的贞/操/带,被年轻一代的Omega们当做是耻辱的象征。
余渔听到有人骂他“下贱”,自愿佩戴这种充满人格侮辱的东西……
他努力尝试让那些不和谐的声音从左耳进,右耳出。他努力地让自己的胸口不去疼痛。这些都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但余渔还是抑制不住地想找个地洞躲起来,或者,躲去厕所也行……但去厕所的路上,他肯定要被更多的人遇见,被看到自己脖子上的银色抑制环。
那明明只是一个保护Omega安全的防护罩而已啊!
咚!重物砸进塑料垃圾桶,发出巨大的声音。
教室里、教室外的那些噪音瞬间消失不见。
Alpha熟悉的语调在一片沉默中响起:“滚开。你们挡道了。”
余渔抬头,看向陆铭。
高大的男生推开教室后门的人群,冲余渔走来。
陆铭黑着脸,在经过垃圾桶时,把手里吃剩的纸袋丢了进去。是那些流动早餐车会用的包装袋。余渔猜想,先前那声巨响,应该是没喝光的一杯米粥或豆浆。
陆铭竟然会买街边摊的早饭吃?余渔吃惊。Alpha不是有洁癖,嫌那些东西不干净吗?而且,现在都十点了,早餐车早就下班了,他又是去哪儿买的?
“让让,我进去。”陆铭走到余渔的身后,敲了敲他的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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