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会儿,他打车回了酒店,刚进大门就看到了在大厅打电话的宋言豫。
瞥到他进来的身影,宋言豫立刻挂断电话过来:“你一大早怎么也不说一声就出去了。”
没想到他会担心自己,陆喆抱歉地说:“我醒了以后觉得饿就去吃早餐,这次衣服带少了,顺便去买了几件回来。”
宋言豫接过他拎的购物袋,听到他又咳嗽起来,才发觉他口罩有点湿了:“快回房间休息,医生说过你这两天都不能吹风。”
陆喆点了点头,然而这阵咳嗽停不下来。看他咳得捂着胸口很难受的样子,宋言豫把手搁在他后背上顺气。陆喆伸手想挡一下,抬眼却看到几步开外的玻璃门被推开了,两道裹着风雪的身影大步走进来。
走在前面的人穿着昨天在医院见他时那身衣裤,大衣的肩膀两侧已经被雨雪打湿了,头发也不似往日整齐,进来后直接走向前台,但在迈了几步后忽然停下,似有所感地看向他这个方向。
陆喆立刻避开那道视线,也顾不上宋言豫了,匆匆往后面的走廊去。可惜才走几步就被人从后面拽住,被惯性带进了一道冰冷的胸膛里。
李致一身寒气,贴着他鬓角的下巴冷得像块冰,低头时两人的侧脸又贴在了一起。李致闭了闭眼,先叹出一口气,随后他听到了比他更沙哑的嗓音。
似乎还带了些许颤抖。
“我找了你一晚上。“
腰间的臂膀收紧了,陆喆抬手就想推,李致却贴到他耳畔说:“终于找到你了。”
第72章 到此为止
陆喆刚从室外回来,也是一身寒意,因此当李致同样冷的脸贴到他的侧脸上时,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丝温度。
不过这点微弱的温度也只是稍纵即逝,当李致想要看清他时,先一步挣脱了李致的臂膀,往后退了两步。
宋言豫站在他旁边,他这么一退,宋言豫就变成了站在了他和李致中间的位置。
看着宋言豫有话想说又欲言又止的表情,陆喆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天在流浮,那些因为收到了邮件而看向他的异样眼神。
没有转身往酒店里面去,陆喆选择了头也不回地离开。
李致立刻去追,谢延则站在原地打量着面色复杂的宋言豫。
“陆喆!”李致快步追上路都不看就想直接过街的人,再度把他拽回怀里抱着,“我知道你这次很生气,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个弥补的机会?”
陆喆用力去扯禁锢在腰间的臂膀,李致却不像从前那样一拉就放开了,那人紧紧地抱着他,仿佛一松开他们就没办法继续说话了。
曾几何时,他最想要的就是李致这样紧抱着自己不要放开,可是到了这一刻,这种拥抱带给他的感觉却平淡得激不起一丝波澜。
十几个小时前,李致还在医院的安全通道里承认不喜欢他,十几个小时后,李致就能追着他到北京来。
因为觉得他还有利用价值吗?所以才不舍得。
是从什么时候起李致变成这样了?
或许根本不是李致变了,而是他一直懵懂着没有看明白吧。
怀中的人停下动作,已经不再反抗了,哪怕四周的行人都回首看着他们这里,李致也不敢轻易再放开。
从昨晚分别到现在,跨了香港和北京两座城市,李致动了手上能用的和不能用的人脉关系。香港还好,要在北京这里查到一个人的行踪简直难上加难。
对着陆喆身后的行道树,李致低声说:“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你还在生病,外面太冷了。”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心里那份忐忑的感觉始终不上不下,他不禁又收了收手臂。
陆喆几乎被他整个嵌在了胸膛上,可他仍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没有缩小,尤其是陆喆现在沉默着不肯说话,也不推开他的举动,让他完全猜不出陆喆在想什么。
又等了一会儿后,李致才终于听到陆喆说:“你先放开我。”
身后的手臂松了松,李致转而握住陆喆放在身侧的左手,用力牵紧了。
他俩的手都是冰凉的,哪怕牵在一起,也像两块捂不热的冰,互相渗着寒意。
李致体热,以往冬天陆喆最喜欢碰的就是他的手,因为总是很暖,跟暖炉一样,现在却这么冷。
陆喆隐隐皱眉,他不愿去想李致的手为什么会这么凉,他扭开头去看前面很有老北京气息的红色围墙和灰檐瓦当,不远处就有一家茶馆的旗帜在风中飞扬。
如果非要找个地方才能说清楚,他淡淡地开了口:“去那谈。”
李致跟着他进了茶馆,两人在二楼找了间雅室,李致要了一壶茉莉银针,又想着陆喆的口味点了几道点心,等小二沏好茶出去后,他夹起一块驴打滚放到陆喆面前的小碟子里:“吃点吧,这里的驴打滚比香港正宗多了。”
驴打滚是陆喆喜欢吃的北方点心,以前每次看到他都会买一份来吃,可惜香港那边做出来的迁就了当地人的饮食口味,始终没有他在北京吃过的正宗。
对于被夹到碗里的点心,陆喆没有起筷,他的眼神直直地望着窗外。
外面的雪比刚才更大,潮湿的地面上开始有薄薄的白色覆盖,近处的树冠上也落了白霜,往来的行人们从头裹到脚,臃肿的穿着在香港很难看到。
陆喆放空着思绪,犹记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很期待可以和李致一起出门旅行,也考虑过很多目的地。但是李致太忙,出国要的时间很多,他就往近处选,国内哪里可以玩两到三天。
他研究过许多地方,也曾考虑在深秋时分来看铺满金色落叶的北京城。
但他都来不及跟李致说他想去哪,他们就已经走到尽头了。
在他曾经期待过的一处目的地,在一个不合适的季节,结束一段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感情。
人没有多少个十年,他在李致身上耗去了十年的喜欢。
现在这么静静坐着,看漫天越来越大的雪,听着楼下在唱《长生殿》的花旦凄婉的唱腔,心里前所未有地平和。
甚至连那个坐在他对面,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的人,似乎也没以前那么显眼了。
陆喆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他没打算吃这盘驴打滚,天气太冷了,他需要的不是一份冷冰冰的甜点心,而是一杯温热的茶。
端起白瓷茶杯尝了一口,茉莉的清香萦绕鼻息,是淡雅清新的味道,在寒冬里绽放着一缕春的气息。
等到这杯茶喝完后,李致立刻帮他添上,但他没有再端起,而是看向了对面的人。
“我们分开吧。”他神色平静地说。
李致眼眸中倒映的光在刹那间有细微的闪动,陆喆也像以往一样敏锐地捕捉到了。但很奇怪,此刻他最先想到的已经不是李致会不会难过,心里会怎么想了。
他靠回椅背上,继续欣赏窗外的风景。
片刻之后,他听到李致问:“为什么?”
前方落下的白雪之中有一只米白色的蝴蝶,陆喆盯着它在雪中振翅飞行的身影,像是看入了迷,说话都显得心不在焉。
“没有为什么,”他说,“我累了。”
“如果你不想回流浮没关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会陪着你。”李致恳切地说。
“那你能在每一次我需要你的时候都马上出现吗?”
陆喆瞥了李致一眼,他的眼神淡漠,比起刚才说要分开时候的神情更淡,淡得就像真的只是平时生活中不经意的一眼,淡得像不染尘埃的白纸一张。
李致想回答的,话到了嘴边却忽然有些哑然。
“如果是因为我陪你太少,”李致尽力解释着,“那以后我会多抽出时间。”
“不用了,我受够了。”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指用力蜷成拳,像是想在空荡荡的手心里抓住点东西,紧接着陆喆就松开了手指,“你根本就不爱我,何必要做得那么勉强。”
李致没想到那两件事会给他造成这么大的打击。他们之间确实还有着难以解决的问题,自己也是真的在尝试接受和陆喆做那件事了,只是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毕竟他没有办法对陆喆坦白那一晚是被郭文诗下了药才有了后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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