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探进了穆于的衣服里,掠过温暖的小腹,一路往上攀爬,直到抵达胸腔施力下压,感受里面蓬勃的心跳。
不像是爱抚,更像是一种确认。
穆于莫名地觉得自己像是闯进了妖物的洞穴,只要一字没能答好,就会被咬破喉咙。
而不愿献出的真心,妖物可以用血腥的方式亲手得到。
“我没害怕。”穆于感觉身体被抚摸时隐隐泛起的悸动,“我说过我早就想好了,这话没有骗你。”
按在他胸腔上的手力道稍松,周颂臣自他颈项处抬起眼,缓缓笑了,身上那股森冷感伴随着笑容褪去,变得懒洋洋的,像是瞬间藏起了獠牙,露出伪装的一面。
他压着穆于,轻声说:“哥哥扔下我走了,不该有补偿吗?”
穆于配合着他的装模作样:“你想要什么补偿?”
周颂臣揉捏着手中的薄肉,穆于身体纤瘦,自是没什么肉的。
穆于以为周颂臣会趁机提出更符合当下行为的要求,例如亲吻,比如情事。
身体随着对方的揉捏而战栗,热度伴随着血液涌过全身,穆于也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在当下的环境中拒绝。
然而周颂臣却说:“既然家里人都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是不是该明确下来了?”
他把手从穆于衣服里抽出,好似单纯地只是揉捏了几把。如同那晚在酒店,看着要用身体色诱穆于,结果睡得比谁都快。
穆于没有立即回答,周颂臣在他的沉默中明白了意思,被气笑了:“要是我刚才提出要做,你是不是反而不会拒绝?”
穆于无辜地眨了眨眼,当然没有承认。
周颂臣翻身坐起:“好啊穆于,你很好。”
周颂臣口中的很好不是出于真心,但江莱现下是真的觉得穆于好极了。
奶茶店里,江莱差点被珍珠噎到。
“所以你没有答应他?”江莱目瞪口呆地盯着穆于,竖起了大拇指,“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哥!”
穆于和周颂臣自那晚就少了联系,仿佛发起了一场冷战。
不过周颂臣的朋友圈一直有在更新,穆于可以得知对方的近况。
辩论法庭总决赛赢了,学术论文登刊了,协助处理的好几个案件都得到圆满结果。
虽说周颂臣情场失意,但事业上可谓是春风得意。
对于自己和周颂臣的事情,穆于也只是选择性地跟江莱说了一下,提到周颂臣生病不吃药,让自己病得更重。
仅仅听到这,江莱就忍不住说:“其实我早感觉到他这个人有点极端。”
江莱终于告诉穆于,在他离开的一年里,周颂臣为了得知穆于消息,故意闯入她家,就算她报警也不走的事。
“你知道吗,我感觉他好像巴不得自己进监狱,如果这样能把你逼回来的话。”江莱摸了摸胳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的太疯了,这人不正常。”
穆于低头喝了口咖啡,没作声。
他自幼同周颂臣一起长大,清楚知道周颂臣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周颂臣性格冷漠,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从小周颂臣就不爱跟同龄人共处,觉得他们愚蠢可笑,当然穆于作为同龄人中的一部分,很长时间里都是遭到周颂臣的嫌弃。
周颂臣是漠然的,事不关己的。
即使有人在周颂臣面前摔下山去,他都不会伸手抓人一把,因为担心对方会连累自己一同摔倒。
他可以因为滑雪而骨折,却绝不允许因为旁人的缘故令自己受伤。
他不爱看爱情电影,嘲笑英雄主义,不理解为了爱人牺牲生命的情节,将其一律称为蠢货。
这样的周颂臣,故意感冒不吃药发展成肺炎,故意将自己摔成骨折。
甚至在他失踪时,为了逼他露面,将自己折腾进派出所,不在乎是否会毁掉规划好的人生。
确实很极端,也很荒唐。
周颂臣还说过,他不会为穆于付出一切。
江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穆于抬起眼,只见江莱有些诧异地望着他:“你在笑什么?”
他笑了吗?
穆于侧过脸,一旁透明玻璃倒映出一张唇角微勾,十分愉悦的笑脸。
第88章
穆于发了条朋友圈,照片里是吃了一半的草莓蛋糕,一杯奶茶,江莱坐在桌对面比心。
不多时就有好事的学生家长在评论里询问:小穆老师,在跟女朋友约会吗?
棋社的一些家长十分关心他的终身大事,屡次三番要给穆于牵线搭桥,介绍女生。
穆于编辑回复:是我朋友。
圣诞节过后没几日便是跨年夜,他收到了很多消息。
陈路问他有无安排,叫他去家中吃饭聚餐。
李蛰约他去海上轮船跨年,带他到岛上看烟花。
江莱问他去不去市中心听钟声倒数。
连罗军都给他发了消息,说俱乐部准备在跨年夜那天彻夜下棋,征战到底,诚邀穆于加入。
穆于谁都没有答应。
在跨年的前一日,他买了许多日用品和食物回到家中,将它们分门别类地填满了空荡荡的家。
穆心兰出差去了,家里没人。
穆于简单地给自己做了个炒饭,吃完以后就撸起袖子搞卫生。
天色更晚些时,穆于开始清洗柜子里放了一年的衣服。
狭小的阳台上,洗衣机轰隆隆响着。
小区很安静,他靠在震动的洗衣机往外看,只能瞧见树荫在夜色中挤成了一团团墨绿,间隙中透出点路灯的光斑。
他们所住的楼道临近小区大门,门口紧邻小广场,转进单元楼途经狭小的走道。
走道上偶尔会经过行人,但都形色匆匆,谁也不愿在这种天气中停留。
穆于拉出小板凳坐了下来,膝盖抵住阳台阑干,右手拿着手机抵住下颌,眼皮低垂,像是盹着了。
洗衣机从开始运作还未到十分钟,穆于的手机就响了。
穆于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久久没人说话,他也不言语。
他能听见电话那头隐隐的风声,还有打火机点燃的声音。
漫长的拉锯后,是周颂臣认输的声音:“在家吗?”
黑色的栏杆切割了楼下的景致,站在树荫旁边,被路灯照亮的人影似被画框圈住了。
穆于试图看清那道影子,将脸贴到了冰冷的阑干上,结果撞到了额头,砰的一声响。
然后他就见到那道影子动了动,在黑夜中旋了个身,似乎望到了楼上来。
穆于挂断电话,穿上外套,从楼道一层层转了下去。
他走得很快,周颂臣显然也不慢,于是他们半道上相遇了。
周颂臣今日没有穿西装外套,而是一件黑色羽绒服,看着跟穆于身上那件白色的是同款,年龄也比平时瞧着更小了些。
他右手拿围巾,左手夹烟,仰头望着穆于。
穆于快步下楼,头发在脑袋上一翘一翘的,像对耳朵。刚在周颂臣面前站定,还未说话就被围巾兜头包住脸。
周颂臣拉住他的手,将他从昏暗的楼道中拽了出来。
穆于没有问去哪,周颂臣也没说。
他们一同上了车,穆于按着脖子上的围巾,毛绒绒的:“你织的围巾?”
周颂臣扶着方向盘,怪异地看他一眼:“可能吗?”
穆于按着严密的针脚:“一般情况下,追求者都会亲自织围巾。”
周颂臣打开了电台,用音乐中止这个可怕的话题。
车内很暖,窗户覆上一层朦胧薄雾,穆于用掌心拭出一角,街灯车影汇聚成光的溪流,缓缓地淌过车身。
“我们去哪?”穆于心情颇好地问。
周颂臣说:“吃不吃小馄饨?”
“吃!”穆于双眼亮亮地说。
冬夜里的一碗小馄饨,一口下去五脏六腑都暖了。
老婆婆做完他们最后一碗就收了摊,周颂臣带着穆于从自己参与规划的美食街缓缓走过。
不少街边摊正在收档,拉铁栅门的声音很响,从街头灌到街尾,回音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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