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楂不敢动了。
可林寐一直抱着自己,双方的体温,再加上屋子里的暖气,陶楂后背和额头逐渐开始冒汗,他忍不住想要换个凉快一点的姿势。
林寐另一只手掌圈起陶楂的后颈,陶楂的动作直接定格住。
陶楂没听见林寐说话,但他意外地理解了林寐想要表达什么,林寐让自己别动,再动,就不是抱一抱这么简单了。
陶楂咬着腮帮子,身体一动不动,他想,他讨厌林寐。
.
翌日闹铃响,陶楂被吵醒后的第一个动作是拉起被子盖住头往最暖和的地方钻,他又拱又钻,早就忘了旁边还躺着个人,直到腰被搂住。
!
他是在往林寐怀里钻?他怎么感觉自己这个行为骚骚的?
他把自己缩起来,装作还没睡醒。
结果林寐先动了,林寐下了床之后,掖紧了被子。
陶楂蒙在被子里,偷偷掀开一点,想看看林寐走没走。
被子刚掀开一条缝,外面就有一只手伸过来抓住被子,彻底给掀开了来。
“……”
一时间,大眼对小眼,没了被子作为保护伞的陶楂还缩成一团,他像一只受惊的鸟一样在床上跳起来,“你做什么?”
“起床了。”林寐走过去将窗帘拉开,外面天还是蒙蒙亮,密密匝匝的房子被还没散去的雾给括着,像一幅色调深沉的油画。
陶楂觉得林寐这一系列动作搞得好像自己才是客人似的。
“这是我的房间。”
听见他的强调,林寐转身,两人眼神在半空中直直地撞上。
陶楂没能在大清早看见林寐变成一个油光满面的丑八怪,心里除了有隐隐的失望以外,还有零星对自己不错眼光的赞许。他可不喜欢丑八怪。
他的心思天南地北四处飞,全然没注意自己那顶不知道何时悄然支起的小帐篷,到他发现林寐眼神变得不太对时,他才涨红着一张脸,咕咕叨叨“看什么看没上过生物课吗”,企图用被子把它遮起来埋起来。
林寐朝陶楂走近。
陶楂惶惑地看着林寐。
林寐将陶楂逼直床与墙壁的夹角。
“我…..不…”
男生的肩阔,平时看着还好,正处在一个空间里,陶楂看起来犹如一只幼鸟般可怜兮兮的。
“我帮你。”林寐的手轻而易举就穿过被子握住了陶楂的,陶楂背靠着发暖的墙壁,喉咙里只来得及憋出一声余音悠长的“呃”,便将脸埋进林寐的颈窝,再也不肯发出丁点声音。
身后的闹钟早就叫过了一遍,隔了十五分钟后,它开始叽叽呱呱叫第二遍。
陶楂怕自己上学迟到,他设置了好几个时间,现在是第二个。距离上学时间还早。
陶楂在林寐的逼弄下被迫仰起头,他视线越过林寐的肩,看见外面的天在逐渐亮了,带着冷意的日光一束束穿透白茫茫的云层,云层退却时,一层一层拧起来。
看见陶楂把自己下嘴唇都快咬出血,林寐蹙眉,带着淡淡腥气的手指直接塞入了他的口中,“别咬。”
林寐看着陶楂眼睛跟湿漉漉的小狗眼似的,他觉得自己要失控了——在对待各种各样的人和事上,林寐将自己控制得近乎于冷漠,失控等于理智的燃烧殆尽,等于毁灭,等于他林寐将会不可理喻地为眼前的人付出一切。
鉴于承诺在先,林寐只是亲吻了几下陶楂汗涔涔的鼻尖,像珍珠温玉般的触感。
“你可以叫出来,”林寐没顾得上擦手,他弄得陶楂一身味道,即使什么都没做,也感到餍足,“你总要接受你会被弄得哭叫的事实。”
心中所想被披露,陶楂恶狠狠地瞪了林寐一眼,但因为是在事后,眼神里没有恶,也没有狠。
“起床吧,我们去学校。”林寐拍了下陶楂的屁股,陶楂立刻敏感又警惕地把两瓣屁股夹紧。
陶楂觉得林寐可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因为林寐有时候表现得还是……蛮坏的。
不止一次了。
..
热闹喧哗的寒假结束,陶楂一回到学校,就感受到了紧张备考的氛围,那是高考生自带的一种氛围感,高考生每个人都有这种氛围感。
学校发布了关于在就餐早操这些事情要给高三生开绿色通道的通知,超市阿姨见缝插针进了一批特价黑咖,供不应求,就连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半的陶楂,都隐隐地感觉到了紧迫感。
还有人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忽然开始大哭,陶楂就坐在对面,他被吓了一跳,惊吓过后,心底再蔓延上来的感受就是畏惧和害怕。
“唉,说真的,他们搞得心脏也砰砰直跳,”宁鑫不止一次贴着陶楂的耳朵这么说,“幸好我家里有钱。”
“……”
但林寐没有表现得跟其他人那样精神紧张,但陶楂也有注意到,林寐瘦了一点点,不明显,但陶楂还是注意到了。
林寐房间里的灯也关得比之前要晚一个小时,他也不再频繁地跟曹严华他们一起出入超市。
[陶楂:不要太紧张。]
[陶楂:别跳楼。]
[林寐:?]
二月底,学校公布了成功被保送的学生名单,学校也感到很骄傲,把他们的名字和照片贴在喜庆的大红色榜上。
陶楂以前不看,一是与他无关,二是他担心自己看过之后太为自己焦虑。他故意不看。
今年要看。
陶楂骗宁鑫自己去洗手间,出了教室后,他朝反方向走,下了楼梯直奔高三教学楼楼下的公告处。
围在那里的都是高三生,幸好现在天气不算暖和,大家都还在校服外面裹着棉袄,让陶楂混在里面也看不出他是高二的。
陶楂习惯性地从最后面往最前面看,全部看完,他在第一排第一个看见了林寐。
登记照里的林寐还穿着去年夏天的校服,含着笑意看着镜头,有围着的人举着手机在拍照,不断发出惊呼,“S大啊,我以为是A大的!”
陶楂也掏出手机来悄悄拍了张照片,拍完后,他钻出拥挤的人堆,站在柱子旁边把照片放大。
好厉害啊——真的好厉害。
第一眼看见结果的时候,陶楂心底第一出现的是喜悦,他为林寐感到开心,他也应该为林寐感到开心。
但喜悦过后,一股酸意和微末的不甘逐渐浸透整具身体,陶楂知道这种情绪是不对的,他不能在此时嫉妒林寐,林寐得到的都是他值得得到的。
只……只是他也想得到而已,他更不想永远仰望和追赶。以前不想,现在更不想。
“林寐!快来看!”曹严华的声音自楼上传来,陶楂猜到是林寐他们来了,抱着手机,仓皇跑走。
在回教室的路上,陶楂就收到了林寐的消息,[徐序说看见你了,你跑什么?]
陶楂一边走一边回复,[我路过啊,我现在要回去上课了。]
[顺道看见了公告栏,恭喜你。]
在消息的末尾,陶楂加上了一个根本不符合他此时心情的可爱表情包。他不希望林寐以为自己并没有为他的保送成功感到开心。陶楂是开心的,但不止是开心。
陶楂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他怎么能这样?
陶楂把这些情绪都藏进心底的最深处,他去商场挑了支钢笔送给了林寐,林寐收下钢笔后,说:“这段时间我是空的,听你班主任说你报名了英语竞赛,需要辅导吗?”
烦死了怎么英语也擅长!
“要……要的。”陶楂丧气地想,自己迟早有一天变得很厉害,变得不比林寐差,哪怕是并肩站在一起。
...
S市开始换装的时间是四月,草长莺飞的季节。陶楂的生活节奏看起来跟以前一样,周一到周五在学校上课,周末给陶桐桐送生活用品。
陶桐桐还是那么蛮不讲理,只不过陶楂再也不顺着她,两人棋逢对手,陶桐桐经常气得拖鞋丢陶楂,骂他坏。
陶桐桐说得对,陶楂想,他就是坏孩子。
幸而天气一天天晴朗明媚起来,陶楂的心情也容易随着天气变化而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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