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国内法医上学的时候解剖狗吗?”宴笙忽然问。
“啊?我不知道啊,我没接触过。宴老师你是在国外上的学吗?”
“是啊,大学都在外面读的。所以技术有限,这块还是咱们自己国家教得好,实战多。”宴笙说完,叶枫没有接茬。
他拉上拉链,一抬头,叶枫眼巴巴望着他,眼睛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羡慕。
宴笙笑了:“小朋友,你口水要滴下来了。国外的月亮一点都不圆的,不要搞得那么羡慕,以后有机会出去转转,还是自己故乡好。”
宴笙出走国外也有些形势所逼,所以他并不觉得在国外有多好,更何况那些年孤身在外的日子提起来并不特别痛快。
叶枫曾经的学业规划里,是有读到研究生后期出国交换,访学的计划。
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不得不硬生生斩断了自己逐梦计划。
虽然进警队,走哥哥走过的路是他心甘情愿的,但是在一切事情好转,叶锐再次醒来后,提起过去的得失依然有些遗憾。
因为“国外”两个字,勾起了两个人记忆里的遗憾,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那狗是有什么发现吗?”站在旁边暂时无事可做的胡平忍不住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回去验了就知道了。”宴笙转脸回答完,叶枫已经抱起了地上的收敛袋。
“诶,我和你一起提,别弄脏衣服。”宴笙伸手阻拦。
叶枫轻轻一转:“没事,我帮你抱上车。”
“那行吧,放后座。”
在警戒线外的胡平赶紧跑过去,帮叶枫打开车门,拨开前座,叶枫把袋子轻轻放在后座上。
胡平忍不住啧了两声:“你们也是一个真敢放,一个真敢放。有钱人果然不在乎这些细节。”
“这狗流浪了一辈子,可能死都没想到,能坐上跑车。啧啧啧。”
叶枫站起身拍了拍手掌:“车不就是拿来装东西的吗?至于是什么无所谓啦,能装就好了。”
“贵车和便宜车功能还不是一样,就像你天天喜欢拿竹竿子捅我,只是个人爱好,又不能说明你和我有贵贱之分。”
“我草,你说的好有道理!明年我给你加工资。”
“胡队,麻烦您过来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辖区派出所的干警终于把一帮围观的吃瓜群众挨个询问完了。
叶枫回到警戒线内,宴笙蹲在那摊残羹前,一点点收集起地上的糊状物,连浸上了面汤的泥土都不放过。
这些残羹被分别装进一个个编好号的透明袋子里,每个证物袋里的份量似乎都差不多。
地上顺便放上对应的号码牌。
宴笙半蹲在地上不疾不徐,每一次出手的频率速度都没有太大变化。
宛如设定好的程序,每一步都在计划之类。
本来是痕检最平常最简单的工作,跟美感毫不沾边的工作,在宴笙手里却宛如绘制一副泼墨山水画。
黑土为底,万物是彩墨,每一次出手都是一道风景。
那只细白手腕来来回回,仿佛有催眠的魔力,看得叶枫站在原地,忘记开步愣了神。
宴笙用完准备好的证物袋,一转脸看见呆愣着的叶枫。
“小朋友,过来帮下忙。”
“哦哦哦。”
叶枫如梦初醒,赶紧跑过去弯下身子,按宴笙的要求从勘察箱里捞出对应的证物袋,帮他打开递过去。
“嗯?”宴笙看到递到手边的袋子,明显大小不对,在抬头,叶枫的头都要埋到肚子里去了。
“小朋友,你是困了吗?”
“啊?”叶枫猛地抬起脸,红红的,眼神迷茫。
“宴老师,怎么了?”
“你拿错了。”宴笙扬了扬下巴。
叶枫一看手里的袋子立刻塞回去重新拿了一个:“对不起宴老师。”
宴笙也没问他刚才为什么走神,接过袋子继续忙碌着。
叶枫心砰砰砰的跳,不时偷瞄两眼宴笙的手腕,生怕他多问两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了,你拿相机帮我把这些号牌全部拍下来。”
宴笙手撑着膝盖准备起身,久蹲的麻意让他刚起身又蹲了下去。
忽然一只手从他胳膊内侧伸过,一把箍住他的手臂把他强有力的提了起来。
宴笙还没来得及说“谢谢”或者“不用”,紧接着小腿肚,膝弯受到了不轻不重地撞击。
叶枫曲着腿,用膝盖一次次轻顶他发麻的右腿,他赶紧回头看向远处。
(本章完)
第六十章
胡平还和辖区派出所的干警们站在一起交谈,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状况。
宴笙轻吐了一口气:“好了,可以了。”
叶枫默默松开宴笙,站远了几步距离。
宴笙看着忽然空了的手臂,抬头再看一直沉默的叶枫,忽然有些恍惚……
宴笙眨了眨眼,强制自己思维回笼,清了清嗓子指着地上的号牌。
“麻烦去找胡队拿相机,拍下照。”
宴笙借着叶枫拍照的功夫,又指挥他帮忙多拍了一些照片。
有了叶枫的帮忙,宴笙收集证物速度快了很多。
收集完现场所有物证后,宴笙站起身脱掉脏兮兮的手套,用消毒液擦了擦没有污迹的双手。
叶枫摁亮手机电筒独自向后方黑漆漆的深处走去。
叶枫说完望向宴笙。
叶枫问完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好像想要体会流浪汉在什么情况下会把头钻进花丛。
风一吹树叶花朵轻轻晃动噗噗作响,淡淡花香扑鼻而来。
借着手机电筒的微光,宴笙撩起眼皮看着对面这个语气认真的大男孩。
双唇轻轻抿着,黑眼珠圆溜溜,鼻翼微微翕动。
他不甘心仰起头,举着手机一株株迎春花照过去,白光掠过密密麻麻的淡黄色花朵,明暗转动好似流金闪动。
叶枫举着手机电筒走了一段,地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你在找什么?”宴笙紧跟着走了过来
“祝平安扯下来的应该是流浪汉后脑勺位置的头发。”
像一个求知欲旺盛的学子,又像是急需要获得老师肯定和奖励的幼童。
“他没事干嘛头伸进花丛中?”
宴笙说完,故意停了下来,他好像已经猜到叶枫想要要说什么了。
“花粉如果正常洒落,很大几率会粘附在头顶位置,除非他在花下面埋着头或者趴着睡觉才可能在后脑勺位置落上花粉。”
这些都是他自己想的,需要宴笙的专业知识支持。
“你去哪里?”宴笙问。
“我觉得也许找一找还能发现一些东西。”叶枫自顾自说着继续往深处走。
“但是这种形式沾上的花粉,数量以及在头发上的黏着度应该都不会很好吧?”
宴笙一笑:“你的理解没错,确实是这样,特别是人处于站立位的时候,花粉从树上面掉下来滑到后脑勺的确很难粘住。”
“怎么蹭呢,肯定是头伸进花丛中了。”
河边种着一排迎春花,是从其他地方移栽过来的成熟花木,每株高度超过2米,枝繁叶茂,百花盛开。
“那么他头发上花粉那么多,多到被你验出来了,我感觉像蹭上去的!”叶枫迫不及待地接着往下说。
“监控里,他都是拿着破碗四处乞讨,讨到的钱买吃的,有时候钱要的多,没花完的钱去哪里了?还有流浪汉的行李,破棉被总要有吧,饶安这么冷,他来这里两年了,冬天怎么过。”
“所以我怀疑他把自己的家当藏起来了。”
“嗯,有道理。”宴笙赞同叶枫的推理。
叶枫举着照明继续往深处走,他还没说出来:那个有看起来崭新的不锈钢盆,是最近新买的,还是行李里小心珍藏偶尔使用的。
那倒了一地的方便面,看起来不止一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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