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班主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走上歧途,直接找到了他家,我那时才知道那孩子背后是个如何扭曲和阴暗的家庭,你知道三岁没有妈妈就靠一个酒鬼老爹的孩子,他是怎么长大的吗?”
“他在萧军那个败类手里,从小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饥一顿饱一顿,饿了就喝水,生病了就硬扛,扛不过就等死,他是硬生生把自己饿出一身病的,可是那么难啊,那么痛苦的十几年,他都熬过来了。”
“我送他上火车的时候,他还憧憬着跟你相见那一刻,他昏暗了二十年的生命里,你是唯一的光,有你在,才是希望。”
“他得多难过,才会抛下自己的光,如此决绝的赴死?”
傅泽琛跪在地上,似乎觉得还不够痛,不够赎罪,他狠狠的又扇了自己几巴掌,直到满脸都是红印子,直到指印下面都是血痕。
冯良没有再劝,默默的退到了另一边,早已是泣不成声。
是啊,他们得有多狠,才能逼着一个满是希望的人抛下一切亲手斩了生机。
他们都是凶手!
“老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傅泽琛眼睛又开始充血,一串血泪流下,滑过那肿成猪头的脸,远远看去,甚是瘆人。
李桂香看着他,最后还是于心不忍,颤巍巍的递上一张纸,“生日那天,他跟我说你给他准备了生日蛋糕,还要带他去游乐园看烟花,那天,他是不是在那天做傻事的?”
“嗯。”
“这傻孩子,他得多难过才会给自己编织这么一场美梦啊,最后在支离破碎中孤独的离开。”
“等他醒来,我会带他去最大的游乐园看最美的烟花,他的蛋糕我一直都保存着,我们再好好的过一次生日,那些梦,都不会是梦的。”
“如果他醒不过来呢?”李桂香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傅泽琛从未想过这个结果,在他的期盼里,全是他的小乖活蹦乱跳的样子。
不,他不会醒不过来的,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如果他不愿意醒来呢?”李桂香继续问。
傅泽琛这次没有多想什么,几乎是脱口而出,“被关在戒同所的时候,我没有找到他,以后我都不会再丢下他。”
第61章 我不要同情
冯良被吓到了,慌乱的冲过去,“老傅——”
傅泽琛狼狈的站起身,手脚有些发麻,“老师,小乖的手术应该快结束了,我们去接他回来。”
李桂香愣愣的看着他蹒跚的背影,忽然就释怀了。
萧余手腕上的伤口太深,自身凝血系统不好,伤口一破,血几乎就像是开了闸一样疯狂涌出。
又被摘除了脾脏,造血系统严重出了问题,紧急输血后,那几乎白到透明的脸色才稍稍恢复了些许人色。
傅泽琛站在病床前,瞧着面无血色的瓷娃娃,动都不敢动他一下,只能无助的望着主任。
主任有些讶然大少爷那红肿的脸,这是被打了吗?
如果不是职业道德逼着他冷静下来,他怕是都要笑出声来。
没办法,大少爷这脸不是惊悚,而是滑稽,像是两个发胀的寿星馒头,再配上几根稍微有些粗制滥造的香肠横七竖八的挂在馒头上。
那画面,那冲击感,着实是对他职业生涯的一次挑战。
傅泽琛见对方沉默,心里越发惶惶不安,不得不开口道:“情况不好吗?”
主任掩嘴轻咳了一声,“重新缝合了伤口,病人伤口太深,一不小心就容易挣开,大少爷照顾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他心脏衰竭,长时间再供血不足,心脏可能也要进行手术干预了。”
傅泽琛强忍着镇定,“可是他一见到我就情绪激动。”
“大少爷有没有想过回避一段时间?”主任建议道。
“可是我怕他见不到我心里会难过。”
主任:“……”
你要不要自己捋捋该怎么说,你听听这话矛不矛盾!我是外科医生,不是心理专家!
傅泽琛忽然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把最后的希望投掷到一旁一言未发的班主任身上。
李桂香眼睛都快哭肿了,心疼的不敢去看萧余那被缠着厚厚纱布的双手,“小余没事的,我们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一次萧余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少天,他好像骨头都躺坏了一样,浑身如漂浮在云端之上,毫无还活着的真实感。
“哔……哔……哔……”仪器的声音徘徊在耳畔,他眉睫翕动,费了好一番劲儿才彻底睁开眼。
病房好像还是那个病房,豪华的像是电视里的五星酒店一样。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头,指尖有轻微的触感传来,他这下才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萧余你醒了?”冯良进了病房,瞧着水灵灵雾蒙蒙的双眼,兴奋的凑了上前。
萧余失血过多,视力有些朦胧,他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人。
冯良自以为自己很温柔的露着八颗牙微笑,自己这么真诚的表情,他应该不会讨厌吧。
萧余心脏狠狠的抽了两下,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自己的幻觉是不可能会幻想出这个人的。
难道这些日子的傅泽琛并不是他将死时的幻想?
“我的祖宗啊,你可千万不要激动。”冯良被听着机器报警声,三魂六魄都快被全吓散了。
傅泽琛临走前,自己可是把项上人头都赌上了,保证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自己一定会保护好萧余,绝对不让他掉一根头发。
傅泽琛这个王八蛋也够狠,他虽然没有真的去数萧余的头发,但他丧尽天良的拍了无数照片,把人从头到脚都像是扫描进了手机里一样。
他回来真的会丧心病狂到一一对比的。
要是被他知道就离开了半天时间,然后萧余被他一句话给吓晕了。
冯良有一种脖子发凉的感觉,好像有把刀正死死的贴着他的皮肤,随时都可能血溅当场。
萧余急喘了两口气,紊乱的心绪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他其实早该注意到的,如此豪华的病房,他一个身无分文的穷鬼,怎么可能住得上。
冯良见他总算恢复了过来,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脖子,好悬,命暂时保住了。
萧余蹭了蹭脸上的氧气罩,他双手没有力气,但还是想方设法的想要弄掉这笨拙玩意儿。
冯良又被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按住他胡来的身子,“祖宗,咱们有话好好说,别拿自己的命来威胁我好不好,我的命也是命,我还想多活两年。”
萧余眼中水气氤氲,仿佛满腹委屈。
冯良心都要软化了,语气不由自主的温和了几分,他道:“你想说什么就说,除了摘氧气罩,我都答应你。”
“我…走…离开…离开这里。”
冯良:“……”
你是不是看我扛揍,所以想划一刀试试看会不会噶?
萧余摇头,“离开…离开这里。”
“你不喜欢医院?那可不行,你现在回家疗养太勉强了,至少得等伤口愈合了,咱们才能离开。”冯良很机智的装傻充愣着。
“不要…同情我…”
“祖宗啊,这哪里是同情啊,我都快以死谢罪了,更别提罪孽感最重的老傅,你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老傅想都不会多想就随你而去了。”
萧余动弹不了,只能费力的喘着气。
胸腔像是堵着什么血块,他一呼吸就是厚重的血腥味。
冯良见他又昏睡了过去,这才敢稍微喘上一口气。
他真的不是晕了,应该是累了,然后放弃了和自己交谈而已。
傅家:
傅泽琛前脚刚进家门,别墅大门就从外被人关上了。
他似乎早就料到今天回来不会那么轻易离开,也没有过多去关注被反锁上的大门,径直上了二楼。
书房,傅凛面沉如墨,早已是被气的摔了一桌子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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